《白雪公主》28 夫妻

    28 夫妻

    亚历士平安出院，那天我请了他﹑吴家爸妈与珍妮佛一起到我家吃晚餐。

    为什幺要请珍妮佛？我决定大器一点，不要计较小事，顺便炫耀一下我绝对不差的厨艺，证明我除了女强人一面也绝对出得了厅堂。

    就算珍妮佛厨艺比我好，至少我让吴妈妈知道我不是省油灯。

    也许吴爸爸后来有对吴妈妈谈过，她不情愿地慢慢开始接受事实。

    亚历士复原得还不错，出院隔天就回学校上班，学校也安排了一个学生助手帮忙。吴妈妈有些放心不下，但假期节束后还是和吴爸爸一起回到田纳西州。

    值得一提的是，亚历士英勇救了同事的新闻被登上了地方媒体与学校报纸。媒体找到他穿着西装微笑的专业照片，看起来年轻得只像个研究生，气质又温和可亲。结果原本艰深的数学系课堂顿时挤来了一堆无关的学生旁听，听说也有单身女教授有事没事跑去数学系办公室逛。

    至于那个行兇的学生，本来我要靠关係去确保他一定被检察官用最严重的罪行起诉，结果亚历士说了一堆什幺原谅给人家第二次机会的话，我才勉强同意旁观。亚历士还去探望过这个学生，想知道学生为什幺做出这样的事来，有没有可以帮到的地方，真是够了。有的人就是邪恶想砍人出气不行吗？

    公事上，我把咖啡当水喝，尽量一人把事情搞定，免得给上司找我麻烦的藉口。这件棘手的上市案总算被我做到里外都保住，虽然股价向下修正了五元之多，但被我找到圆滑的理由粉饰太平，也稳住了买家的意愿。

    那家公司的总裁竟然还有脸问我要不要做他的情妇，真想痛扁他一顿，无奈身于江湖，我只能云淡风轻地婉拒。

    虽然我解决了难题，原来的上司还是把我流放调到资产管理部。这个部门的业务比较稳定，但讲究的是比较长期的成长，短期利润更是不能和投银与其他部门相比。

    好处是上下班时间比较正常，压力比较小。

    以往的我会深感耻辱，绝对要想办法雪耻调回更热门的部门。不过现在我刚好需要比较多的闲暇时间，研究宗教。

    我不想吵架，但我常常和亚历士「讨论」，他还找了一个周末带我去肯塔基州参观一个创世纪博物馆。

    今天我们讨论的是夫妻间的关係。

    「一堆妻子要顺从丈夫的经文，根本是性别岐视！西方历史就是女性血泪史，就算是美国的女人也到了1920年才因宪法修正案得到投票权。」我不算是女权运动者，不过这个时代的女性当然是支持男女平权。

    「过去的父权社会的确是歧视女性，不过这是全世界大部分文化的现象。而欧洲因为受圣经影响，很早就开始有一夫一妻制，还算是比较保障妻子的权利吧？我同意不少人滥用屈解圣经去做坏事，可是妳没读下面几段吗？丈夫必须要爱妻子如爱自己的身体，要爱妻子像基督爱教会一样，甚至还要为妻子捨命。反而妻子就没有必须为丈夫死的教诲。」

    「我还是觉得顺从这个词很碍眼，非常岐视！」

    「以弗所书第五章二十一节不是说要互相顺服吗？这个词最主要是说丈夫有领导的地位。就像民主社会，虽然总统有领导的地位，但总统要爱护人民，总统若犯罪一样要受到惩罚。夏娃是专门被造出来『帮忙』亚当的，代表男人并没有比女人高一等。」

    「可是总统可以滥用特权逃避刑责，就像很多丈夫不负责任一样。」

    「不管再好的法律，人都会滥用找漏洞甚至不遵守，所以――」

    我趁亚历士又要重覆那个人皆有罪需要救恩的大道理之前打断他的话：「等等，有统计数据说基督教徒离婚率和非教徒一样高，你又能怎样说？可见这些教条对婚姻生活没有什幺帮助。」

    亚历士听到这个数据时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妳引用的那个数据后来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基督徒的离婚率仍然比非信徒低很多，但可惜的是在法律放宽之后的确有上升，代表信徒多少会受社会影响。不过，妳真的觉得妻子尊重丈夫、丈夫爱护妻子，这样的原则很糟糕吗？」

    「你这样讲是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做到的人不多，能做到的夫妻也很多都不是基督徒。」我就事论事地回答。

    「我们教会内就有很多幸福的家庭。」

    「喔，那只是刚好你加入这个教会比较好。」

    这场讨论又和很多其他话题一样，又不了了之，只能彼此尊重。

    我很庆幸我不用担心亚历士会为了我们意见不合而和我分手，可是我也很明白我们关係就卡在这上面，没办法再进一步，而坦白说我很想进一步。

    我想我若错过亚历士，我这辈子大概就和恋爱甚至结婚完全没有关係了。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记得他出院之后的第一个周末，说要和我去看自由女神像。

    「我以前去过了。」我没兴趣。

    「我还没去过。」亚历士丢出王牌。

    于是我只好捨命陪君子，和他去加入那人挤人的行列，还要小心保护他的右手。

    「妳知道为什幺我今天想来吗？」

    我看着不远处的女神像，希望他单纯地拍照就够，不要真的进去内部。刚才在船上已经够拥乱了。

    「因为住纽约却没来过的话会被笑？」

    「那是原因之一，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是移民后代，而妳……我也希望妳会留在美国，所以自由女神像对我们来说很有意义不是吗？」

    「现在移民不用经过ellis island 。」我故意忽略他言外之意。

    亚历士知道我故意不配合，握住了我的手。「为了我留下来吧。」

    「我的工作在这里，我没有要离开。」我这样讲很机车，可是每次看那些爱情烂片女主角都会说些让人想翻桌的话，所以我决定偶尔也要当个名副其实的坏女人。

    「如果妳星期一去上班被通知要调到纽约之外的地方，请妳拒绝。」

    「我丢了工作怎幺办？你要养我吗？」

    「妳一定找得到新的工作。」

    咦，这不是标準答案，这位先生你确定这是你要走的方向？

    「妳才不会想要坐在家中被我养，妳会无聊到发疯，然后马上就开始寄履历表。不……应该说妳第一天在家中沙发都还没坐烫，就有猎人头公司来找妳。」

    他是真的了解我。

    「而且，不管妳在纽约还是世界上任何地方，妳都找不到比我更爱妳的男人，所以聪明的妳一定会留下来的。」亚历士看着我的双眸说着。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要郑重地对我说爱我，但他这样豪迈肯定地态度，彻底地震撼到我心灵最深的角落。

    「我爱妳。」他又重複了一次。

    「你及格了。」我抱住他，觉得有点难为情，周围看好戏的路人都开始吹口哨叫好，还有人对我们拍照。

    无论如何，谢谢你，让我能够当个幸福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