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扶柳》劝君莫扶柳分节阅读3

    “我……我……唉”连颂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的确没能及时挺身护他,“方才是我不对,没能及时护你,下次绝不会……”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

    “罢了罢了,不过是几个小人,也没什么大事。”李扶柳见他如此自责,自己反倒先心疼了,一手摇了摇折扇,另一手反握住连颂的手。

    两人在竹榻上坐下,闲聊了一番,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李扶柳也不在意毕竟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这次稍微过分些,却又被地上的残画挑起。

    “唉你要教训他们,又何必可惜自己的画。”连颂将碎了一地的暮日寒鸦图一张张捡起,不禁惋惜了一句,要知道自己可是看着连颂用了七日时间才画成这副画,这可是这些时日来用时最久的一次。

    “可惜?这画一不毁于他人之手,二不受辱于金银铜臭,哪里可惜?”

    “这……我不是……”连颂的后半句“我不是此意”还未说出就被李扶柳打断。

    “还是说你认为我撕错了?”李扶柳显然是恼了,见连颂一声不吭,把折扇一收,“本以为你和他们不同,却不想你与他们也不过是一路人罢了!”说完一挥袖,气冲冲回屋了,只留下连颂一人呆坐在竹榻上。

    看着李扶柳摔上门,连颂才回过神来,懊恼地叹了口气,怪自己为何好端端又挑起这话题,惹了李扶柳不自在。又怪自己不及时解释,只是近日来自己在李扶柳面前脑子总是一下子转不过弯,就如方才本该好好解释的,但是谁知一看到李扶柳微愠的脸色就不知所措,心里只想着自己让他恼了,话也忘了说。

    而这边李扶柳回到房中,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不对占多,他不过说了句可惜自己就恼了,而且貌似刚刚只顾着自己发泄都没时间让连颂解释一番。现在想想连颂拉着自己细细检查时脸上分明十分紧张,想来是怕自己受伤吧。

    这一想又怨起自己,但自己只是私心想让连颂不管如何都能站在自己这边。

    ☆、第三章

    李扶柳心中已经后悔,却又拉不下脸来主动道歉。若是平时,若是他人,那自己定痛痛快快地上门认个错,可一想到对方是连颂,心中就十分纠结。一方想着是自己错了,一方又觉得为何他不与自己站一道,为何不向着自己?但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让他必须向着自己?

    这一番思来想去,恍惚间一日已过,李扶柳还不知该如何做,又忽觉肚中饥饿,看了看天色方知已是晚上。

    看了下厨房中并无现成的吃食,又无心情下厨,再看前几日买的酒也喝光了,心中甚是不悦。李扶柳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放在橱柜顶上的酒坛,微微一愣,还是伸手拿了下来。

    所以之后连颂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李扶柳坐在后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闷酒。

    “你怎么进来了?”李扶柳越喝越闷,一抬眼却见连颂站在面前。自己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人怎么就来了!

    “你没锁门。”连颂放下手中的酒和牛肉,“我在门外见你一直未出来,又不见有炊烟升起,不放心又想着你怕是饿了便进来了。”

    李扶柳拿着酒碟不语,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连颂将包着牛肉的油纸打开放到李扶柳面前,见无碗筷又进了厨房。李扶柳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连颂出来,手上多了一盘酥脆的花生米和一碗小菜,显然是刚烧好的。

    李扶柳忙拿衣袖擦了下眼,等连颂走近却又是笑说着:“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尚书大人亲自下厨,在下可是惶恐啊”

    连颂见他恢复了往日调笑的语气,想着应该是不气了,心中方松了口气,柔声道:“空腹喝酒不好。”

    李扶柳笑得暖心,顺手倒了碗酒放在连颂面前,此时哪还有什么闷气,什么纠结,只要知道这人心中是有自己的就安心了。

    连颂看着李扶柳吃了些菜才端起酒碗,这一口喝下去只觉春风化雨、千香缠绕,不禁感叹:“好酒!”眉间欣喜,复又问道:“这是何酒,为何与往日大不相同?”

    李扶柳欣然一笑,“此酒名为醉千尘。”

    连颂点了点头,细细品味,“为何取这名?”

    晃了晃手中的酒碟,李扶柳但笑不语。连颂见其不说,便也不多问,顾自细细琢磨去了。

    看着眼前人如此满意,李扶柳心中也甚是欣慰。

    眯着眼嗅着酒香,再一饮而尽。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却一眼相思,方埋下此酒,只当做慰藉,今日却与相思人共饮相思酒,当真如梦似幻。

    昔日初遇卿,一笑醉千尘。

    连颂显然对这酒是极满意的,一连喝了好几碗。微醺间才想起自己本是来道歉的,放下酒碗,一脸真切地看着李扶柳:“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你平日便随性洒脱,又怎会在意那些,我明明知道却还如此,这错在我。只是我当时并不是可惜那幅画,我只是可惜你这些天来花的精力,我……”

    晚风拂过,撩起两人的发丝,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听到连颂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连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酒劲有些上来了,话也多了起来,最后也不知怎地,竟有些委屈,“我,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李扶柳原先只是端着酒碟,一直含笑看着连颂,没想到喝醉的他竟这样认真又可爱。听到最后一句话,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扯住连颂的衣领,俯身吻了上去。

    连颂本就头晕,这一扯更加觉得天旋地转,恍惚间只感觉到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而自己身上又热得很,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李扶柳只觉脸上也变得火热,本来就是趁着连颂醉酒乘机吻了他,这一舔更加身子都酥了,索性抱着连颂的脖子,坐到他怀里。

    连颂感受到怀中的柔软,本能地抱紧。而唇上的清凉又着实舒服,不禁轻咬慢舔,惹得怀中人娇喘连连。

    舌尖细细描摹着李扶柳的唇形,不时轻轻拉扯,但是总觉得不够,到底是哪里还不够?

    “唔……恩……”李扶柳一惊,本来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很快又轻轻合上,修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和舒服而颤抖。

    连颂伸出舌头,径自撬开牙关,先是淡淡扫过贝齿,突然间碰到什么柔软的事物,与自己的舌头碰了一下又很快逃走,不禁抬手抚上怀中人的头,吻得更深。

    一时间灵舌交缠,口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连呼出的气息中都多了几分醉意。连颂勾住李扶柳香软的舌头,在他口中尽情索取。

    一吻结束,李扶柳已经瘫软在连颂怀中,不停喘息,身上尽数染上连颂的气息。

    连颂稍微平复了下气息,低头看向怀中人。

    只见李扶柳侧首靠在连颂胸前,脸色熏红,眼中含泪,李扶柳本就长得清秀,此时在银亮的月光下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其实此时真正醉的是连颂,只是他喝醉却并不在脸色上表现出来,而李扶柳虽面露醉意却并未醉。于是一人未醉装醉,一人真醉却不知,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

    “你,好美。”连颂看着李扶柳,眼中含笑。

    李扶柳一垂眸,竟有些害羞,不曾想到像自己这样随心所欲,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害羞。不禁想要伸手触碰这个曾经自己朝思暮想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把自己抱在怀中的人,想要好好摸摸他的脸颊,还未抬手眼前人却往前一倒,醉趴在桌上,只是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却仍紧紧不放。

    真是无奈又好笑,李扶柳只得扶了连颂进屋。将连颂安置在自己床上后,想着打些水好擦洗一番,一转身却被床上的人拉住衣角,心中立刻又不舍得离开了。便重新侧身在床边坐下,想了想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感受到身边人的温暖,安心了不少,李扶柳忍不住心中窃笑:酒真是个好东西啊!想着又往连颂靠了靠。

    这一夜,李扶柳是笑着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前一后醒来。李扶柳先醒,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连颂,见他还没醒就又窝进连颂怀里。

    所以连颂醒来时第一反应是手臂好酸,毕竟被李扶柳抱着枕了一夜,再一侧头入眼是一头乌发,不由得一惊,待看清睡在旁边的人是李扶柳时才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坐起来,连颂按了按眉心,自己只记得昨晚来找扶柳道歉,之后好像是喝醉了,然后……然后想不起来了。

    看了看两人皆是和衣而睡,想来到最后应是都醉了,只是……为何扶柳的嘴唇看上去是肿的?

    李扶柳本就已经醒了,此时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醒了,昨晚……”听连颂说起昨晚的事,李扶柳耳根就有些发热,“昨晚,我喝醉了。”

    “……”

    李扶柳心中暗叹,半是庆幸半是失落。唉!不记得也好,这种事急不得,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半坐在床头,佯装嫌弃地推了连颂一把,笑说道:“臭死了,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连颂听他一说,也觉得身上酒味极重,忙道了声别回自己院子洗漱去了。

    这事便以连颂的断片一笔带过了,此后的日子谁也没再提起,只不过是一个不记得,一个不愿提起。

    ☆、第四章

    天气渐渐热起来,连颂在院中种下的翠竹如今已经枝叶茂盛,两人便早晚摆摊,中午热得犯懒就在竹林中纳凉消暑。这天天如此,李扶柳索性将自己的桌案搬过来和连颂的字摊一起。

    浓密的竹叶虽然将毒辣的日头遮住,但是却挡不住地上的热气,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连颂就已经往地上泼了四次冷水方才好受些。

    连颂坐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藤黄折扇,正是李扶柳时常拿在手中的那把,一下接一下扇着。李扶柳仍旧躺在他平日的竹榻上,拿着把黄中带灰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之间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刚从井水中取出切好的西瓜和邻街阿婆送来的酸梅汤。

    李扶柳手中的蒲扇本是连颂随手在厨房中拿的,平日里用来扇火便难免沾上烟灰,就想着拿来晚间用好赶赶蚊虫。谁知李扶柳看到先是调笑了连颂一番,说他一个堂堂君子却连把像样的扇子都没有,之后却又硬是用自己的折扇将他的蒲扇换了过去,说什么要体验一下不是君子的感觉。

    连颂本想开口解释,但是他越是不将蒲扇给李扶柳,李扶柳越是偏要来夺,看着他将蒲扇拿在手中,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告诉为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吧?”李扶柳手中动作不停,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蒲扇,自己怎么闻到一股草木灰的味道,真是奇怪?

    “你若不提起我倒忘了,”连颂倒了碗酸梅汤先递给李扶柳见他摆了摆手就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又道:“扶柳如何知道我的生辰?”

    “那年七月初七,新科状元郎生辰,不知多少姑娘往你府里送了定情信物呢!真是‘十里彩灯无人赏,状元府前盼情郎’之后每年七夕节京城都还流传着连大人你的佳话呢!”李扶柳嬉笑着,内心却回想起那年的情景。

    状元府前的大街上站满了各式各样、不同年龄段的女子,上至头发花白的老妪,下至垂髫的女童,其间也夹杂着些许男子,全都是为了能在七夕佳节的夜晚一睹这传言才貌出众的新科状元,当然最重要的是“貌”。再加上得知这状元郎的生辰就在七月初七,众人更加理直气壮了,美其名曰:送礼祝贺。

    若不是圣上特地从兵部调人过来,只怕状元府的大门都要被挤破了。到最后只得强制开道,将众人排成两队,按序到状元府前送礼,那天晚上状元府内真是果蔬香花成堆,荷包都是用筐装的,更不用说其他各式各样的礼物了。

    李扶柳一想到就觉得好笑,再看眼前坐着这人,分明就没当回事,不禁撇了撇嘴,才不会说自己当时也送礼了呢!

    连颂听到这些话,一口酸梅汤差点呛到,苦笑道:“唉那晚我是一夜未眠呐!

    “哈哈,我还以为状元郎是根本没当回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扶柳大笑,身下的竹榻也跟着摇晃。

    两人闲聊着,这次聊的却多是往日京城的盛景。连颂本以为李扶柳作为一个宫廷画师,居于深宫,应不知外界种种,交谈时却发现李扶柳知晓的事情比自己还多,并且更加具体,甚至连许多外界少有人知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一会儿是哪个世家多了个私生子,一会儿又是哪个大臣谎报了灾情,有些甚至于在现在也是机密的事情。李扶柳说得云淡风轻,连颂心中却既是震惊又是疑惑,扶柳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期间有人找连颂代写书信,连颂急忙走了出去。一方面消化得知的这些消息,一方面又思索扶柳为何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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