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书人之古宅》分卷阅读30

    经凝血的伤口,拉着男人去房间里,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找应急药品。

    一边拿碘酒消毒,一边数落男人是怎么切的,切到手也不叫他一声。

    “……我叫你了……你没理我……”

    “呃……”他刚才走神走太远……完全没听到。

    有些愧疚地看看高大的男人,男人脸上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脸色淡淡的,微微蹙起一点眉,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圆润雪白的脸看起来安静无害。

    “……豆腐……很软,切到最后扶不稳,刀偏了……”

    “很难切放着我来就好,别勉强自己。”他觉得手心里男人的身体一顿,不知是不是他下手太重。

    他低着头把云南白药撒好,拿纱布包住受伤的指头。

    高大的男人有些新奇地来回看自己包扎好的手指。

    “包得有点难看,不过先这样吧,你老实坐在这里,我一个人弄也很快的。”

    他自己也觉得包得有点夸张,不过总比让男人自以为没事又去捣乱要好。

    安德烈抬起脸对他笑笑,情绪比刚才好太多。

    因为这一点点伤,整个春节他就把男人当伤残人士照顾。一开始安德烈还挺不好意思,总逞强地想独立做点儿啥。终于在他的帮助下洗了一次澡以后,男人似乎明白,就算伤的是手指,也还是会对生活造成影响,吃穿都乖乖按他的照顾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年夜

    年三十那天,他们吃过饭,又喝了会儿酒。

    房子里只有两部很少接听的手机,他那支还是个只能拨打和接听电话的半残。

    实在无聊,暖气又不够好,干脆早早窝进被窝。

    外面又下起大雪,隔壁的学生也回家去,屋子里非常安静,屋外不时传来鞭炮声。

    他紧紧握着那支老旧的手机,虽然知道没希望,可还是期待着弟弟妹妹有一个能和他联系,而他,实在没法腆着脸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安德烈关掉屋子里的灯,拉开窗帘,黑暗的房间外,灯火辉煌,烟花绚烂。

    他很怕这种情景。

    自己身处黑暗,遥望着黑暗外的万家灯火,好像自己被世界遗弃一样。

    太痛苦了……孤单和恐惧,从来只能独自承受。

    他不会说,也没有人听,更不会有谁在意。

    不过也没必要诉说,人生来都是孤独的,就算血亲都有反目的一天,还有什么是会永恒?

    只要习惯独自承受,渐渐也会觉得这样很好。

    没有羁绊也就没有摩擦,不会因为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而失落,更不会因为感情的改变而愤怒伤心,甚至痛不欲生。

    暗夜里,雪花随着烟火的明灭折射出细微的光,安德烈侧身躺在他背后,支着头望着窗外。

    他其实不担心别的,宗玥身边有姑妈,宗璟身边有养父母,可是宗璋只有独身一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对宗璋心怀愧疚。每每回忆起那个在码头哭着哀求他的少年,心口都被刀绞一般,痛得让他蜷缩起身子。

    他不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对还是错。那时候,真的支撑不下去了,要怎么面对一群豺狼般的族人,怎么保护年幼的弟弟妹妹,除了送他们走,他真的想不出别的方法。

    彼时年少气盛,憋着一腔意气悄悄做完所有铺垫,当珠宝,卖家产,折钱,兑汇,联系领养人,硬着心肠亲手送弟弟妹妹们离开。

    最后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老宅里,才真正开始害怕。

    被殴打被辱骂,他都没哭,但游魂一样穿梭在空无一人的老宅,他第一次恸哭到无力。

    宗玥、宗璋、宗璟,真的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

    他虚脱地倒在祖祠冰冷的石头地面,做好死去的准备。

    不懂事的时候,也会怨恨,为什么那时候不有骨气一点死掉算了,这样孤单寂寞的一个人,生死也无人在意吧。

    可总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放不下宗璋。

    平心而论,他总是偏爱自己这个大弟。宗玥是女孩子,宗璟出生晚,他仅有的十几年温情,大多赋予宗璋。

    分离之后,天天惦记的也是宗璋。

    担心他一个人受欺负,担心他学坏,担心他生病,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

    他手头钱太少,给教会付过宗璋高昂的抚养费,还想给宗玥攒点嫁妆,于是死撑着就靠书信了解彼此的消息,常常因为书信来迟被折磨得睡不着。

    好在他平安长大了。

    在机场看到高大的青年时,他都不敢上前相认。

    一面担心自己太土跟不上青年的时代,一面想冲上去好好抱抱多年牵挂的弟弟,那出关的几步,几度让他绷不住泪腺。

    不知道……宗璋现在和谁在一起……

    担心一次次弥漫上来,又被他强压着按下去,这分离的十几年,他都是这样在痛苦的折磨中,度过每一个团圆的节日。

    身体突然被温暖包覆,他整个人都落入安德烈怀里。

    “安德烈?”

    迷惑于男人这番动作,他推了推男人的胳膊。

    “不要……外面……”

    零点前,贯彻云霄的爆竹声让他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

    震天响巨大的爆裂声接连传来。

    他注意到男人总在震耳的爆裂声传来时微微颤抖。

    原来是害怕爆竹的声音……也难怪,外国人总是不大适应年三十放炮的习俗。

    他艰难地翻过身,把男人紧贴着他身体的头抱进怀里,双手掩着男人的耳朵。

    跨年的那十来分钟里,他们紧紧相拥,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屋外的喧腾过去。男人的身体很暖。

    那是他十几年里,第一次度过温暖的春节。

    初一那天,他六点就被屋外的爆竹声吵醒了,烦恼地睁开眼,第一幕就看到安德烈泛着血丝的眼睛圆睁,雪白的脸臭臭地半埋在被子里。

    虽然他的心情也不好,可还是被男人这幅样子逗笑。

    咳咳,不要流露出来,不然真的很失礼。

    他尽量平静地向男人道早安,得到男人迟钝的回应。

    反正是睡不着,他干脆起身,顺手揉了揉男人看起来很舒服的淡金色头发。

    安德烈看起来很不开心,体谅这个外国人第一次经受春节爆竹的洗礼,他俯身抱抱那一大坨棉被和棉被下的身体。

    “你没有告诉我,春节除了吃喝还有这样的习俗。”安德烈哑着嗓子低声抱怨。

    “抱歉,我也没想到北京的春节这么激烈,我家乡那边虽然也放炮,可是没有这么响……”

    安德烈皱起眉,从棉被里露出肉圆的脸,那张有些稚气的脸庞看起来真的非常像生气的小孩。

    他简直要被这样的安德烈俘虏了,要知道他真的好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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