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分卷阅读8

    经早有安排,朱笔一挥,兵部任职官员改头换面。

    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大元帅这回脸绿得发青了,“万岁爷,臣自请戍守边疆。”

    “驳回。”

    连晋哀嚎:“爷……!”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你性好龙阳,那就随便娶个女人生个孩子,给老将军一个交待就好了。”阜怀尧淡淡道,琥珀色的瞳仁深处掠过一抹深色的晦暗。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了啊喂……”

    连晋还没抗议完,一个宫人就匆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宁王殿下醒了!”

    连晋耳朵一竖眼睛一瞪:“宁王?”

    他没死?!

    阜怀尧抬起头,神色波澜不动,也不解释,放下奏折就出门了,远远飘来一句:“跟上。”

    大元帅一脸八卦状追去。

    两人刚踏进乾和宫侧殿,就听见里面传来重物砸在毛毯上的闷响声。

    “哎哟!”

    “顾太医!”

    “殿下息怒!”

    ……一阵诡异的混乱。

    阜怀尧沉着脸跨步进去,眼风一扫,还没来得及扫到什么,忽然白影一闪,眼前一花,一个人冷不丁的直直地扑到他身上,然后……

    用力一把抱住。

    “皇兄~~~他们欺负我~~~╮(╯▽╰)╭”

    语气那个哀怨啊,声调那个控诉啊~

    匆匆打算救驾的常安浑身一僵:“……”

    被一爪子掀到地上准备爬起来的顾郸脚下又是一滑:“……”

    一只脚踏进殿门的连晋嘴角一抽:“……”

    乾和宫冷风唰唰而过。

    几个宫人十分明智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素来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半石化的表情以及……在抱怨〈撒娇?〉的永宁王。

    唔?!永宁王?!

    连晋使劲揉了揉眼睛,指着阜怀尧身上挂着的不明大型物体,手指抖啊抖:“这是宁王殿下?!”

    扑进白衣男子怀里的青年有着一张萧疏丰峻的颜容,俊至极处仿佛令人目眩神迷,却仅着亵衣赤着脚大型犬类动物似的委屈无比地抱着自家兄长,看起来不伦不类,格外违和。

    但这个也的确是阜远舟。

    解除石化状态的阜怀尧冷气模式瞬间全开,呵斥:“给本宫下来!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说着就想把人往下揪,谁知素来尊重太子的阜远舟居然手脚并用更用力缠了上去:“不要!皇兄~他们要用针扎我,呜呜呜……”

    众人:“……”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刺激过度的阜怀尧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阜远舟虽然九岁开始跟他,可是向来稳重规矩,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行为?

    他想做什么?

    “远舟?”抬手示意常安和顾郸等人离远点,阜怀尧狐疑地摇了摇几乎挂在他身上的人,“先下来,本宫不会让他们扎你的。”

    见他们果然全部退出了乾和宫内殿,阜远舟立刻大松了一口气,放开他的腰,不过倒是改抓着他的手皱着鼻子抱怨了:“皇兄,他们好坏哦,我不就是刚睡醒没理会他们么,可是那个红衣服老头居然就拿出一把很长很长的针来往我身上戳,还好我大力,把那老头踹走了,哼哼哼……”

    青年披散着一头青丝,孩子气地歪着头说话,看着他时,眼眸清澈,目光干净,带着**裸的信任和依赖。

    很久以前的阜远舟也爱做这个动作,孩子声音软软绵绵,歪着头看人时,眼里早已没有了孩子的神采。

    这一刻,阜怀尧险些迷失在这样的澄澈里,但是对方处处透着怪异的行为又不由得他不警惕,“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难道皇兄你不记得自己是谁吗?”阜远舟奇道。

    阜怀尧不满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狭雍的长目里冷皑皑一片,“你说,本宫是谁。”

    太子殿下手段狠辣脾性冷酷,偏生青年似乎一点都不怕,拽着他的手腕晃啊晃,神态天真又无邪,“皇兄就是皇兄呗~玉衡即将登基的皇帝陛下,远舟最最喜欢的皇兄啊~”说着说着,他脸上渐渐露出困惑的神色来,好似很费解,“唔,不对,皇兄你不是已经登基了么……”

    ……

    罗纱帐轻摇慢曳,低风拂面微凉,凭栏长枝绿芽初冒。

    “你的意思是,宁王疯了?”连晋大马金刀一坐,夸张惊讶地托住了下巴,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被阜远舟称为“红衣服老头”的顾郸白他一眼,“元帅不相信老夫的医术么?还是觉得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仁德君子’永宁王?”

    连晋顿时语塞。

    第九章怀疑

    阜远舟可谓是不世奇才,虽然他不曾参军,但也曾在阜怀尧的推荐下指点将士们的功夫行阵,那身武功才学不知道折服了多少行伍中人,连晋也不例外,刚才阜怀尧和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阜远舟说话颠三倒四举止怪异稚气,的确跟疯了似的,无怪乎连晋一开始见到他时那么惊讶了,连阜怀尧都有些吃不消他如今的古灵精怪。

    顾郸自言自语道:“鹤顶红是剧毒,见血封喉,当初宁王殿下能靠内力撑那么久都是走运,没有什么后遗症才奇怪吧。”

    不过话说回来,宁王不是不知道德妃一家灭门了么,怎么就禁不住打击疯了呢?而且,疯了之后连死了的父母和未婚妻都记不清,最亲近的竟然是他平生最大的政敌——虽然永宁王最敬重的也是这位皇兄。

    顾郸摸着下巴,很是不解。

    阜怀尧眼睫微不可见一抬,看向静静站在旁边沉默的常安,目光里略带了些询问的意思。

    忠心耿耿的心腹躬着身俯首贴耳,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宁王是不是疯了奴才不清楚,奴才只知道,”声音渐渐压低,“就算掉了牙,他都始终是头狼。”

    何况,现在还是头谁也想不到他想做什么的疯狼。

    再过三日就是登基大典,此时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顾郸状似什么都没听见,连晋笑得犹如胸无城府。

    只是,他们都没有反驳。

    ——聪明没错,只是一个太聪明的人生在了帝王家,要么万人之上,要么尸骨无存。

    阜怀尧轻攥了攥拳,仿佛不动声色,眼底却酝酿起了一片晦暗,意味难解,“本宫记得,德妃尚未入陵。”

    “是。”

    “开棺吧。”

    常安愣了一下,瞬间领略到主子的意思,眼神顿时复杂起来,欲言又止:“爷,宁王心计甚深……”

    白衣的太子摆手打断他的话,眼角朱砂衬着眸色森森:“本宫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常安蹙眉,低应了一声“是。”

    顾郸和连晋面面相觑——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忽地,琅佩响动,纱影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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