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声作孽就转身匆匆离去。师傅也皱了下眉头,但他把我轻轻抱起,带回了天山派,我一直对自己能记得起那么小的记忆感到惊讶,我能清清楚楚记得当时师傅身上的那股雪莲的味道,清淡悠远,泛着淡淡苦涩。他的容貌也好似雪莲般淡雅绝尘,总是缺了血色的唇微微的抿着,眼里总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我被抱上山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漫漫冬日,万物湮灭于皑皑白雪之中,落了干净。师傅便给我取了个名字,唤作枯荣,时岁变化,万物有枯有容,是乃定数。自此我收归师傅门下,做一名小小的修真士。
天派派收来的道士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也是,但我和他们唯一不同的是跟在师傅身边的长大的。师傅大概头一次照顾人,不知道小婴孩是要吃母乳的,自顾自的将稀粥往我嘴里送,我当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前院的大师姐见了说:“师傅,小孩子是要吃母乳的。”师傅微不可见的皱着眉头,上哪去找母乳,这大雪纷飞的。可是还好,山下的农户牵来了几头尚在哺乳的羊,我就着羊的乳汁长到了两三岁。
两三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龄,一张嘴露出长着几颗小米牙的嘴巴不依不饶的跟着,还爱黏糊人,揪着师傅的衣角,跑来跑去兴奋的咯咯笑,师傅整日忙完了派中事还要抱着我,教我开口说话,到了五六岁,长大一些,又亲自教我识字,教我四书五经,背那些拗口不已的词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抓着头发,不解:“师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师傅放下书,偎在一旁:“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雎鸠河畔,男子追求品行美好窈窕的的女子”顿了顿,师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髻;“可能现在枯荣还不懂,长大后就懂了。”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夜里窝在师傅了怀里,会不自觉的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十一二岁了,开始洗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我这身子是个惧冷的 ,每每夜里都要靠着热源才能睡着。师傅开始是不和我睡的,但天山派的师哥师姐们却没有一个会照顾孩子的,连平时动不动板着脸,少年老成的大师姐对我这个小婴孩也是束手无措,师傅没法,只好时刻将我带再说身上,所以经常可以看见我拎着两条小短腿拽着师傅的衣角在天山派跑来跑去。
“师傅,我…我…”我揪着自己的衣摆嚅嗫着,一脸难为情。
“怎么了?枯荣。”师傅将笔搁在一旁,淡淡的问道。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师傅,我……我……我不小心尿床了。”我用手背使劲的往眼睛上擦。
师傅明显的一窒,良久才说道:“算了,没事了,枯荣不哭,师傅不怪你。等会叫你三师兄把偏殿的屋里收拾出来就好了。”
我把手稍稍的掰开一点,两眼红红的朝师傅偷看,师傅是有些洁癖的,每天穿的白色衣物都是纤尘不染的,我把师傅的床弄脏了,会不会师傅不要我了。想到这,刚刚有所止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抽抽搭搭:“师傅,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师傅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好了,说了不怪你了,不哭了,啊。”
夜里,师傅睡在偏殿,天色暗暗的,我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像平时一样偷偷的看着师傅,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那个有些薄凉的唇,淡淡的苍白,那双眼,睁开时总是藏着淡淡的愁绪,温和又悲伤。
“枯荣,你在看什么?”师傅突然出声。
我吓了一跳,慌忙将头埋进被子里,屏住呼吸。
师傅又好笑又好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被子就被掀开了:“怎么了?捂住还能出气吗?”
“师傅。”我把遮在脸上的手拿开,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不怪你,床铺脏了,洗洗就是了。”
“那人呢?”我口中不知怎的吐出这句话来。
师傅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了脸色,眉心渐渐皱起,涩声道:“人,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冬去春来,四季交替,我从襁褓里的小小婴孩长成腼腆羞涩的少年,每天读着深奥难懂的经法,晨钟暮鼓,在这恍若仙境般的派系里,我渐渐的生出了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小枯荣,大师姐叫你呢?想什么的?”
“啊?”我茫然的抬起头:“三师兄?”
三师兄无奈的笑了笑:“是大师姐叫你呢。”
“枯荣,我方才说了什么?”大师姐坐在堂前肃冷着脸问。
我羞愧了低下头:“大师姐,我刚才跑神了,没听清。”
“你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想着玩了?”
我们不经常见到师傅,所以,一般的经课都是由大师姐带着,大师姐是个威严不徇私的,每每见到她,还有一点害怕。
“罢了,回去,把这套经法抄五遍,明日拿给我看。”
我赶忙低下头:“是,大师姐。”
“小枯荣,我看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怎么了?”路上,三师兄神情关切的问道:“我看你总是盯着偏殿发呆,不会是…”
我慌忙打断:“不是的,我是看师傅这几天咳疾未愈,整日的咳嗽,所以有些担心。”
“呵呵,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紧张什么?”三师兄打趣道。
“嘿嘿”我傻笑。
师傅住在偏殿的思署宫,听师兄师姐说,这思署宫原先并不叫思署宫,唤做央离阁,后来师傅继任掌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名字改了,并不准任何人进去。我有一次趁着师傅外出,偷偷的溜进偏殿。殿里很是冷清,到处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白色,师傅歇息的床是白玉的,被子是雪缎的。窗纱飞舞,朦朦胧胧,我看见师傅的床头边居然有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衣服已经有些掉色了,显然时间有些久了,靠近胸口的地方似乎被人反复摩挲过,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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