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蔡奇,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陆芷努力地把背挺直,显得更有威严一些,免得给俞盛桓跌份儿。她看见底下那个作揖的年轻人,心想见了那么多人,总算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了。当时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公羊先生的书生,就是这个蔡奇。
陆芷扭头看着俞盛桓,又瞥了一眼底下的蔡奇,俞盛桓会意,跟她说道,“文试第四名,堪当大用。”
果然,能冲在最前头怼公羊先生的,要是没两把刷子,肯定没这个胆量。陆芷记得前几名好像都是被世家包揽了,看这个蔡奇穿着朴素,就算真是个世家出身,估计也是不受重视的。难怪刚蔡奇上前行礼的时候,陆芷就觉得这人野心勃勃,看来她也不算看走眼。
今天这场宴席是专门为了那些选才大会的人举办的,一个是为了让文武百官跟这些新官员互相认识,二是为了凸显皇上对此次选才大会的重视,好借此推进下一届选才大会的举行。
换句话说,陆芷一个女人会出现在这种政治意味非常显著的场合,除了是用来给俞盛桓这个皇帝撑场子,似乎也别无用处,不过实际上又好像不是这样。
陆芷看了一眼左边武试第一名的位置,那里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萧碧月。
选才大会除了男子参加,还允许带女眷。不过大部分官员带的都是自己的夫人,有些露丨骨的,还会把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一块儿烧上。至于那些丧偶的或者未娶的,大部分都是孤身前来,倒是应了前面带女儿过来的,正好能搭上线。
而像萧望岳这种带亲妹过来的,大概还是头一个。不过最近后宫的那些传言应该也传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还有太后萧琴璐这一层关系,哪怕司马昭之心满堂皆知,也没人会小心眼到跳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毕竟这两位论亲戚,跟坐在上头的俞盛桓还是表亲,更何况萧望岳还是选才大会武试的第一名,敢当面挑衅,怕不是想被当场打死
“此次的选才大会为乾国挑选出了不少的少年豪杰,朕可是十分看好你们,与朝中的各位一起建设乾国。”
陆芷看着俞盛桓举着酒杯说致辞,眼神倒是忍不住瞥向文试第一名的位置,她记得刚刚听这些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文试第一名说他叫苏沛霖。这个名字跟苏沛若的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要是两个人没什么关系,陆芷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后院的向日葵当肥料去。
一般来说,这种宴席总是无聊加无趣,参加的人拘谨、举办的人忙碌,所以能得空的,也就只有陆芷这种身份高贵,可是又十分边缘化的人物。
底下的桌子觥筹交错,想来也是在攀关系,还有不少借着气氛不错,跟俞盛桓提了几点政见的,俞盛桓有些应下了,有些说要考虑,反正也算是一派和谐,不过陆芷估计有萧碧月这位王者出场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平凡。
只是陆芷没想到,萧碧月这边还没动手,那位苏沛霖倒是率先扔出来一对王炸。
“皇上,小生听闻近日军中因新军令有些纷争,因此专门写了一份关于军饷的分配问题,希望能对陆大人有所帮助。”
明晃晃地宣战,而且是指名道姓还带提名裁判人选的那种。
除了台上还随着乐声跳舞的舞姬,在场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原本还有几分喧闹的场合如今安静得连根筷子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来人,给皇后换一双筷子。”
俞盛桓抚了抚陆芷的肩头,指尖的温暖就像冬日里飘窗上的珊瑚绒毯子一样,一点一点地把陆芷给裹了进去,像极了梦中母亲肚子里潮湿又柔软的安全区。
他知道陆芷在害怕,怕的是陆晏堂又要重蹈覆辙,再被苏氏送进大牢。
“不会有事的,安心吃饭。”俞盛桓见陆晏安眼中慌乱的神色散得差不多,这才抬头看底下正跪着,手里还高举着一份上书的苏沛霖,“拿来给朕看看。”
陆芷尽量忽视在场其余人落在她身上的眼光,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算缓了过来。上一次陆家的劫难对于她来说,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哪怕她刚刚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害怕,可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还是没骗过俞盛桓。
苏家是陆家的一道坎,陆芷知道苏家的人看不惯陆晏堂和陆峰,只是陆峰山高路远、如今又是一副不受俞盛桓待见的模样,所以苏家大部分的火力全集中在陆晏堂的身上。眼下刚好有新军令这件事,苏家不做点什么动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陆芷在想,如果不是杀人案的事情太过晦气,不好在这样喜庆的宴席上提及,苏家兴许还能做个横幅再绑个红头巾,冲到俞盛桓面前要求陆晏堂早日找到真凶,不然两个枉死的苏家子弟肯定死不瞑目。
苏沛霖写的那份东西很快就被太监呈了上来,陆芷眯着眼睛辨认苏沛霖的字迹,勉强看懂了七八成,也幸亏俞盛桓看东西的速度不算快,不然按照她现在的识字水平和看手写体的速度,恐怕正常人都看完了,她才只看了半张纸不到。
“苏沛霖写的倒有几分道理,把这份东西给陆大人看看。”俞盛桓悄悄抖了抖苏沛霖呈上来的这份东西,确认陆晏安的视线已经不在这上头了,这才放心让太监把东西转给陆晏堂看看。
哪怕俞盛桓再看不惯苏氏这个庞大的世家,可苏氏出的人才他却不得不重视,这个苏沛霖虽然跟苏沛若并称为广靖双华,可是苏沛霖却是明显被低估的那个,如果不是为了能让苏沛若把广靖才女这个名号坐实,好借此获得当年太子妃的位置,这位苏沛霖大概早就甩开苏沛若,去大好江山游学去了。
看来苏氏是真的要没人了,不然怎么还逼得苏沛霖这个闲散游人回来参加选才大会,而且还勒令要拿下文试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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