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守则》第六十一章 发烧

    高远坐在睡袋边上，看着缩在睡袋里的许落琼。
    她比许落琼大上一岁，但是面对许落琼时，却有着一种自己在于一个悲戚的大人说话的感觉。许落琼，这个纤细而总是带着些许悲伤的女孩，她每次看到，心中都会有些许悸动。
    好像看到一只，将死的蝴蝶一般。
    她无数次想要找个机会，去捧起这只将死的蝴蝶，然而，蝴蝶只和蝴蝶嬉戏，梅雪峰接近大人身高的身影和竹寿常年冰冷的目光仿佛是一堵墙，将她推得更远，而许落琼面对齐鸠的“琼姐姐！”时的笑，则让她更加感受到了自己和那四个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某一天，某个男人给了她机会。
    “你这几天照顾一下她，别人问怎么回事就说是我让的。”
    她很感激那个叫做文溯星的男人，给了她一个，触及这只蝴蝶的机会。
    许落琼一如既往地睁眼看着天花板，她的外眼角天然地向下耷拉着，让人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美人薄命的感觉，而即便是在海边取了无数次水之后，她的皮肤依旧白得带着一种透明感。
    “你不觉得无聊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高远呆愣着看着许落琼的时光，那双仿佛两池悲秋凝露的眼瞳看着她。
    高远愣了一下，随后像是个被喜欢的姑娘答话的小伙子一样傻笑起来“还好，文叔叔不是让我照顾你么。。。”
    “我情况不对梅和竹竹会来的，你没必要搭上这么多时间，”许落琼翻身看着高远“这样吧，你既然坚持在这里待着，要不给我讲个笑话听听？”
    “呃。。。”高远皱起眉，想了半天，才说道“说有一个精神病院门口蹲着一个打伞老太太。。。”
    “听过了，太古时代的笑话了，”许落琼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话说有一天，一个人在去莫斯科出差前喝醉了，睡前让他的老婆给他收拾衣服。。。”
    “听过了，英语梗而已。”
    高远说出了一个又一个笑话，可是她每次仅仅说出一句话，许落琼便以“听过了”这三个字堵住了她的嘴。而她也只能再想，从自己的记忆中挖出一个个古老的笑话。
    许落琼看着高远，突然笑了起来，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而高远则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躺在那里，笑着的许落琼。
    “诶？怎么了？”
    “没，就是看你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挺有趣的，”许落琼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这样，要不你报个菜名吧。”
    高远挠挠头“我有点记不住开头。。。”
    “我帮你起个头，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说到烧字的下一瞬间，许落琼突然合上了眼睛，像是昏倒了一般。
    高远叹了口气，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许落琼躺在睡袋中，突然昏倒，过一会儿，再醒过来。
    可是这次，她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许落琼，仍然没有醒。
    她看着许落琼变得有些白里透红的皮肤，不禁感觉有些不对，手指缓缓地伸过去，碰到许落琼脸庞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热意。
    “好烫！”
    她发烧了。
    高远急忙跑出卧室，准备去找郝平疫要退烧药，但是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比她矮上一头半的齐鸠正往楼上运水，而齐鸠看到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意识到不对，急忙用带着奶味儿的声音问道“怎么了？高远姐姐？”
    “落琼，落琼她发烧了！”
    齐鸠听到这话，呆愣在原地，随后没有半点反应，而高远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四下张皇地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没过一会儿，竹寿和梅雪峰急匆匆地跑到了高远旁边“她发烧了？！”
    “是。。。”高远呆愣着看着跑到面前的这两个人，她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梅雪峰一咂舌，看了眼旁边干瘦的竹寿，又看了眼高远“高远，你把她搬到泡澡的房间里来！我们两个给池子里注水，保证她体温能够降下来。”
    “不是，降体温不是应该找郝医生要退烧药么。。。”
    “退烧药没用，”梅雪峰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转身径直跑下楼梯，喊道“快动手，你难道要等到落琼烧成植物人么？”
    高远急忙跑进屋中，把许落琼从睡袋里拖出来，扶着她，艰难地朝寝室外走去。
    她能够感觉到，许落琼很轻，轻得让她感觉有些意外，似乎连八岁的齐鸠也不该有这样轻的重量。
    她将许落琼带到楼梯口，但是用肩架着许落琼未免过于不好用力了，她将许落琼放在地上，向下微蹲，右手揽住许落琼腋下，左手扶住她的腿弯，摆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直接将许落琼抱了起来。
    高远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来到了地下室的走廊中。而梅雪峰和竹寿，则已经开始不断地往泡澡用的水池中倒着凉水。
    “犯什么傻呢？！把她放进去！”
    “啊。。。好。。。”
    高远抱着许落琼，将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到水泥的水池中，而又也拎起桶子，加入了倒水的行列。
    水慢慢地没过少女的身体，而高远则急忙开始把许落琼身上仅有一层的睡衣剥下来，让水直接接触她的肌肤，从而达到降温的效果。
    梅雪峰见水已经基本没过了许落琼的脖子，微微点头“可以，水够了，”随后，她抄起旁边一根棍子，递给高远“用这个，每两分钟搅动池子里的水一次，要用力搅。”
    “啊？为什么？”
    “落琼现在体温高，凉水在她体表会慢慢形成一层略热的水层，散热效果会变差，你搅出暗流之后，可以破坏那层水层。”
    高远点点头，随后把棍子放进水池中，搅动起来。而梅雪峰和竹寿两人，则走到了门外。
    梅雪峰的声音音调有些略高于另外一个声音“竹，以前硬熬过来的那位，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岁生日当天发病第一次昏倒，第一次昏倒后第四天开始发烧，发烧后以盐水进行物理降温。发烧持续了七天，第八天早上七点二十六分退烧。退烧后智力商数从一百零七降低至九十二，记忆力评估从a-降低至c+。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身体平衡机能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你不会记错的，”梅雪峰直接打消了竹寿的顾虑“现在问题是。。。我们的降温条件跟实验室比差太多了，落琼能不能熬七天。。。”
    “没办法。。。相信文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