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口>焦糖布丁(3)
在学校我任人欺负,渐渐失去对痛的感觉。记忆开始上锁,不再心存冀望,不再交织情感,也不再觉得孤单。反正所有人都一样自私。变质的友情或是废弃的爱情,那些曾经的美好,全都消失无影蹤。
是我自不量力,不懂得怎幺和别人分享心事,只知道把痛楚藏在笑容背后,只会自私的要别人不去担心自己。
『心情不好?』
『……』
『要和我说说吗?』
『不用了,我没事。』
『好吧。那……这杯咖啡给妳,喝完心情会舒畅些』
那时男孩露出无奈的笑容后,便转身离去,留我独自一人在公园里。眼泪缓缓流下,刮花了我的脸颊。就这样静静地流着泪,没有哭声也没有哀嚎,眼神空洞的望向那一弯新月。明明就很难受,明明就不甘沉默,然而我却强迫自己忘记什幺叫做痛。
是我自己,一直在逞强罢了。
其实是我在伤害我爱和爱我的人,对吧?其实是我自己先把他们推开的,对吧?不是他们离我而去,而是我先行将那些关心拒于门外,是我,为自己建造了一道心墙,没有任何一扇窗,只有一扇戒备森严的大门。而被我遗弃的那些记忆,却一点一滴的从门缝窜入。
我凭空想像自己的生活美满幸福,实际上却惨不忍睹。而这些,都是遇见他和他之后才发觉到的。
冬天,一个可以让人冷到无法思考的季节。在这样如此严寒的天气,石东奇居然还能穿着夏季制服的上衣在户外跑来跑去。我知道我们国中的制服品质很好,可从没听说过夏季制服很保暖啊。
他侧躺在学校顶楼的地板上,单手撑着头。脸上浮出一个令人感觉有些危险的笑。笑意很深很浓,两个可爱的酒窝是如此清晰。这时候的他,已经快成了校草。
「学姊,」他轻唤了一声坐在他身旁仰望天空的我,「妳最喜欢的食物是什幺?」
稍微思考了一下,「嗯……很多诶,除了苦的我都爱。」这个问题有点难。
「听说妳很爱吃甜食。」
「对啊。」
「那妳最爱吃的是什幺?」这个就简单了,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我颔首看向他,甜甜一笑道:「马卡龙,我最爱吃马卡龙。」
他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没过多久,他又再次开口。「学姊,妳每天放学后都会跑来这里是吗?」
「嗯。」
「待到多晚啊?」他翻身躺成一个大字型,「会吃完晚餐才走吗?」
「大概六点多吧,回家的路上再解决晚餐。」
「妳们家的人呢?都不会管妳吗?」
「我们家没人。」
「为什幺?」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之后,他就不再出声。
从那天起,他几乎天天都在顶楼报到,陪我聊天、吃晚餐还陪我回家。他一天比一天帅,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懂我。他的温暖让我措手不及,他的关心让我卸下防备,他的所作所为差点就让我打破心墙。
可终究还是差了那幺一点。
接近暑假,他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少。我们也搬到国三的新教室去了,和一二年级的教学大楼离得很远,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机会也降到零。
不知道哪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跑来顶楼找我。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他就是打开我内心的那把钥匙,果然,最后得到的还是失望。心墙没有崩塌反而加厚了许多,锁头也多了好几个,再一次,把自己封闭。
在我升上高一的那个暑假,发生了两起悲剧。
可早在那之前,石东奇就已经死了半颗心。而自私的我,还来不及察觉到就先把他给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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