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口>香草拿铁(5)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才知道,一切只是空洞的表象。
巧克力也是。给人一种甜蜜的幻觉,本质却是苦涩的,就和现在的处境一样,所有令人苦不堪言的回忆,都裹着精美的包装。
「雅洁,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刚刚医生来看的时候妳已经昏过去了,不过他说目前没有什幺问题,只是这几天妳可能会比较虚弱。」
睨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现在几点?小娥走了吗?」
她低头望了眼手錶,「六点。佳娥她下午四点多就先离开了。」四点多……那应该是去补习吧?还好她不在,不然等一下会发生什幺事,会不会波及到她我也不敢保证。
「还会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喝点水?」
「心,我的心好痛。」
她愣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心脏痛?还是胸闷?」可笑,真可笑。
我冷哼一声,「妳真的可以不用再演了,阿姨。」
「妳……妳在说什幺呢?是不是又烧坏头了?」她前倾身子试图要摸我的额头,但我一把将她的手拍开,冷眼看向她。
「别碰我!妳没资格让我信任,妳没资格关心,更没资格站在这里,假扮慈母的样子。请妳离开,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予理会,依旧向前走近。「雅洁,妳听我——」
「我不想听!快点出去让我休息,都把我逼到绝境了妳还想怎样?以前发生类似状况时,医生的诊断妳都不告诉我,还说我精神状况不好需要在病房里休息。两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发生的事妳也不说。以为隐瞒就是对我好?以为这样我就不会那幺痛苦?不,妳错了,妳和妈妈都错了。」我歇斯底里地说着,愈说愈激动。「如此作为对我而言只是二度伤害,只是在伤口上撒盐罢了。把所有一切全都告诉我不就好了?妳们的以为,终究也只是以为而已。在我整理好情绪,能够接受这一切之前,妳就回妳家去吧,要不就我搬出去。妈妈若是想要回来看我,也请帮我转告她,别回来了。如果妳们真的爱我,请先放手。」
语落,她平静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但如果有什幺事需要我帮忙的,就来跟我说。」
当她转身要走之时,我便把她叫住,「帮我办出院手续吧,以监护人的身份。然后明天,明天我们就互不相干,妳过妳的,我活我的。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请不要再有其他要求。」
她顿了一下,眼角闪着泪光,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今天晚上就会离开,妳要照顾好自己……。」
出院后我没有直接回家,反而绕到星娜咖啡馆。
「欢迎光临…诶?田姊妳来啦!要喝点什幺吗?」
「老样子吧。」
「收到!小的马上为您準备。」
「敏舒,帮我少放点糖和奶油。」女孩抬头咧嘴笑了笑,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再次垂头工作。
我特意挑选了靠窗的双人座,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的我,显得悲凉。
「田姊,这杯是我满满的爱心呦!请慢用。」我腼腆地笑了笑,她的俏皮可爱总是能温暖人心。
「谢谢。妳还有工作吧?妳去忙没关係。」从她手里接过装着香草拿铁的杯子后,忽然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居然在一天之内喝了两次香草拿铁。
『伤心的时候就不要喝珍珠奶绿了,喝点微苦的拿铁平静一下吧。』
我不喜欢苦的东西,你却能让我将咖啡喝下肚。到底对你的依赖有多深,竟然到了现在还是改不了喝拿铁的习惯,即便我曾经忘了你,依旧如此。
「田……田姊,妳怎幺哭了?别吓我啊!」徐敏舒慌慌张张的把整包卫生纸递给我。
「我没事啦。」
她脱下围裙,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一年过去了,她还是能看出来我在说谎。
高一时我来到这间咖啡馆打工,认识了徐敏舒且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她和我同年,但我早了她几个月生,个性又比她沉稳,因此她都用姊来称呼我。
有一阵子阵子失恋,情绪低落。虽然我极力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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