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场雨》1-2.

    1-2

    「欸欸，那渣男要回国了，小雨妳知不知道？」

    晚上是若雨和柳蔓绮视讯的时间。柳蔓绮现在在北国的一家公司实习，做的是金融业。

    「嗯，他还要来我们研究室当指导长官呢。黄教授退休了，学校请他来的。其他人都超兴奋。」

    「啥啊！小雨，见面时问清楚他为什幺不说一声就走掉！好歹骂骂他来弥补妳这几年的委屈！」柳蔓绮只要提到高冉立就变得义愤填膺。

    「我觉得，他搞不好会装作不认识我吧。毕竟这几年他都没连络我，后来我就把他的fb和linee都封锁删掉了。」杨若雨双手一摊。

    「如果他敢装傻装无辜老娘就去轰掉他的头！」柳蔓绮在萤幕里挥着拳头。若雨忍不住笑了。

    「话说，小雨我问妳，妳该不会还喜欢高冉立吧？看妳大学四年都没交男朋友。还是妳偷偷瞒着我交了？」

    听见蔓绮的话，杨若雨的笑凝结在嘴角。

    「可能还喜欢吧。还是很喜欢。」

    垂下头，她轻声喃喃。

    ※

    老实说大学四年杨若雨不是没有人追。

    她长相清秀，白皙皮肤和乌黑直髮，扎起的马尾十分俏丽。虽然没有系花吴唯筠那种清纯中又带点妩媚的容姿，但在物理系里稀少的女孩当中已经是上品。

    但接近她的男孩，没有一个比得上高冉立。

    没有人在她心中比得上离她而去前的高冉立。

    他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和那个温柔的男孩讲，开心的、不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他们是彼此的肩膀，彼此心灵的依靠。

    就像灵魂伴侣一样吧。

    他们的关係不只是用「要好」来形容的

    杨若雨和柳蔓绮聊完，关掉视讯，上床睡觉。

    ※

    她又梦到了他，而这次他的脸异常清晰。

    两人在人海里相遇，其他人的面孔都是模糊，只有他，连眼睫毛她都数得出来。

    高冉立对她一笑。很浅的一笑，仅仅勾动嘴角一下。这个笑容极度熟悉，让她几乎以为，他回来了，这不是梦。

    然后一眨眼他就混进人群里消失了。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片单调的灰。有好几座向上的手扶梯排成一列，人潮流动极快，杨若雨却怎幺挤也挤不上去。

    ※

    终于来到了高冉立回国的日子。这天是假日，杨若雨没睡好，却在一大早接到邱雪芮的视讯。

    「若雨我们的报告需要修改几个部分，要让新指导长官留下好印象。林教授要我们现在去拿报告。若雨能帮忙拿吗？我和唯筠都住得比较远。等等在老地方碰头。」

    她叹一口气，点头。

    搭上高速捷运，她没有勇气点开电子报。听说今天会有高冉立的欢迎仪式，必定会大幅报导。

    杨若雨靠在位置上睡着了，然后居然有史以来第一次坐过站。

    她急忙的往回赶，幸好和教授约定的时间还来得及。拿完报告，她心血来潮进办公处，想到位置上拿她之前放在那裏还没看完的小说。

    然后她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坐在她的位置上。

    ※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高冉立。

    他的头髮变长了，不再是国高中时清爽的小平头。皮肤似乎也有晒黑一点，也变壮了。

    高冉立的左手戴着的也不再是她高中二年级时送他的那条亲手编的手环，而是一条看来十分精緻也十分昂贵的手錶。

    他手里拿着她的小说。不是她新买的、还没看完的那本，而是她最珍爱的、总是陪在她身边的那本精装版《清秀佳人》。

    那是她妈妈年轻时买的经典小说。

    「高冉立」

    杨若雨不自觉的唤了他的名字。

    他不是应该在欢迎回国的仪式上吗？

    高冉立回头。杨若雨觉得心跳快要爆炸了。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秒。

    那确实是高冉立。眼神、五官都那幺熟悉。

    然后他开口了。

    「啊，这是妳的位置吗？抱歉抱歉。我只是在看这本小说而已，现在很少看到纸本的小说了，更不论是精装本的。」

    杨若雨愣住了，泪水也溃堤而出：「你不记得我了吗，高冉立？」

    「什幺？妳叫什幺名字？也许是我忘记了。等等，我没有面纸。」

    高冉立看起来不是装的。

    「我是小雨啊！」杨若雨喊道。「我们高中以前──」

    「高中？哦，我知道了，妳是爱班的杨若雨吧？全年级第五名。妳考超过一堆我们忠班的人，我们那时都超恨妳的哈哈──为什幺妳哭的那幺伤心，对不起，我可能讲话有点不好听，我天生就是嘴巴坏，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笨蛋高冉立，你什幺时候天生坏嘴了？你从小就是讲话最温柔的那个啊，嘴贱的才是我──杨若雨哭得唏哩哗啦。

    可是为什幺你都记不得了？

    你是装的吗？你真的忘记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事吗──你不是记性最好、过目不忘的吗？

    你是发生什幺事了？

    杨若雨忘记后来她做了什幺事，好像只是一直哭、一直哭。高冉立以为她不舒服，贴心的送她回家，还帮她拿报告给邱雪芮和吴唯筠。

    然后她好像又哭着睡着了。

    臭高冉立。我很少哭的，会哭成这样每次都是因为你啊──

    你到底怎幺了？

    隔天，杨若雨翘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