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情之导演的歌手》所谓爱情之导演的歌手分节阅读8

    一千多人的剧院里，安静异常，针掉在地上的话肯定是听不到的，不过如果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定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水乐坐在舞台一侧的长桌后，在一千张专辑中的某一张上签上她的名字。背后的大屏幕放大了她认真专注的脸，每一次不经意杨眉，都引来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一百零一。”水乐突然随口报出一个数字，观众席上立刻一片尖叫，镜头切到观众席，工作人员把麦克风递到一个呈半疯癫状态的妹子手中，水乐抽空抬了一下头，余光还没扫到这边呢，妹子马上画风突变，娇羞起来。“乐乐～我爱你！你好美……”

    水乐勾起嘴角，冲她柔柔一笑，“谢谢～”然后忽略掉又一阵穿透耳膜的尖叫，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二百五。”“乐乐，可不可以对着镜头嘟一下嘴？”嘟嘴，萌化，尖叫。

    “三百。”“乐乐，可不可以多发一些自拍？”“为什么？”“……因为……因为可乐都想看！”“理由很充分，下次就发。”满足，尖叫。

    “四百。”“乐乐，天气有点凉了，你一定记得多穿衣服，好好照顾自己～”“嗯。”很认真地乖乖点头，可爱，尖叫。

    “四百零一。”“乐乐，我可不可以代表所有男可乐恳求你一件事？”“说说看。”“你能不能明确一下你那天马行空的择偶标准？我们也好有一个努力的方向啊～”“你代表所有男可乐？”“……是。”“来人！拖出去。”哄笑，尖叫。

    这样的戏码每隔几分钟就上演一次，最后水乐签完全部专辑的时候，可乐们几乎都声嘶力竭了。

    趁工作人员把专辑分发给每一位到场的可乐的时候，水乐到后台换了一身衣服，再次回到台前的时候伴着《如果有一天》的伴奏，第一次现场演唱了新专辑的主打歌。

    一曲终了，掌声和欢呼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水乐，她慢慢走到舞台边缘，离坐在第一排的可乐不过几步之遥，默默看了台下一圈。沉默的这几秒钟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等着她开口说点什么。但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水乐慢吞吞地毫不在意地盘腿坐在了原地，开始一首首地唱她的那些“老”歌。她唱得很轻松，很随意，没有柔情似水，也没有痛彻心扉，好像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口哼的小调。第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可乐们才如梦初醒，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跟着唱起来。

    这一唱就是两个多小时，一首接着一首，即使是两首歌之间的空隙水乐也没有开口说话，可乐们却像是聆听了千言万语，每个人心里都被填得满满的，被她温暖得一塌糊涂。这就是他们的偶像，能够用行动证明的东西，她从不用言语来表达。

    新专辑发行之后不久，就到了娱乐圈的丰收季节，各种电影电视音乐节，各类颁奖典礼纷至沓来。水乐凭借《如果有一天》在各大音乐盛典的舞台亮相，可以说是意料之中，而蓝冰的那部电影在各大影视颁奖典礼的获奖名单中频频出现更是众望所归。意料之外，或者说计划之外的是，那首电影插曲，竟然也摘取了“电影最佳配乐”的桂冠，并且理所当然地被定为颁奖现场的演唱曲目之一。

    这是蓝冰第一次现场听水乐在舞台上演唱，终于真正明白叶晓彤说的“乐乐唱起歌来全世界都与她无关”是什么意思。

    水乐是伴着歌曲的前奏走到台前的，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介绍自己或即将演唱的曲目，站定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就仿佛已经跟音乐融合到一起。

    她演唱的时候偶尔会闭上眼睛（甚至一直闭着眼睛），即使是张开眼睛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不互动，不表演，就只是站在那里唱着，直到尾奏结束，音乐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才仿佛从某种情感中走出来，弯腰轻轻说一声谢谢。这种与世界无关，不是在拍电影时吉他弹唱那段那般无意流露出的超尘脱俗，而是刻意隔绝纷扰，放任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徜徉。

    跟拍电影的时候相比，水乐的唱功明显又进步了许多，那时候蓝冰为了让她很好地诠释这首歌的味道，故意让她嘶哑了声线，现在，她完全不需要这些额外辅助，就可以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这一曲之后，不敢说歌坛，至少，水乐在年轻的歌唱界的地位已经毋庸置疑。

    颁奖典礼结束后，水乐和伊恩从大厅侧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似乎在等人的蓝冰。她没有穿礼服，一件纯白的立领衬衫干净利落，袖子随意挽到手肘下方，看起来时尚又帅气，刻意散落在颈间的几缕乌黑的发丝为她平添了几分性感和柔和。她就随便往那一站，便让过往浓妆艳抹的女明星们黯然失色。

    水乐快步走过去，“蓝？你竟然在这里诶，不是应该被拉去庆功什么的吗？”

    蓝冰跟随后走过来的伊恩相互点头打招呼，才笑着对水乐说:“哪里来的应该？”

    “额……好吧，你在等人？”

    “是啊。”蓝冰转头问伊恩，“你们还有安排？”

    “没有了，正准备送她回去呢。”伊恩少有地对蓝冰不是那种客套的尊敬，一方面蓝冰确实非常具有个人魅力，另一方面，她算是对水乐有知遇之恩，并且照顾有加。

    “哦，这样的话我只好坦白我其实是在等你们了。”

    “咦？真的？”水乐把期待表现得很明显，一副快点说什么事什么事的急切样。她在熟悉的人面前总是这样真实而不设防，蓝冰和伊恩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一个好笑，一个无奈。

    “你上次说请我去做客，还算数吗？我刚好等一下也没事。”蓝冰注意到伊恩一瞬间古怪的表情，水乐却直接心虚了。“现在？！”

    “如果不方便的话，下次——”

    看水乐竟然还在犹豫，伊恩连忙接话，“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某人家里……你到了就知道了！”说完朝蓝冰眨了一下眼睛，“你自己开车了吗？还是坐我的车？”

    “我开自己的车吧。”蓝冰看着水乐一副悔不当初然后听天由命的表情，不由期待起来。

    ☆、8

    水乐的家，其实没什么啊，挺大的，干净整齐，而且非常有品味。一走进去，时尚简约的味道扑面而来，每一个细节都充满设计感，即使是喝水喝到一半的玻璃杯，随手一放，也隐隐生出一股艺术的气息来。

    这样的房间设计，如果是放在展览的大厅，一定会引发无数惊羡赞叹，但是真正站在这样的客厅里，可能多少会感到冷漠疏离。然而蓝冰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随手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被，掉在地上的抱枕，旁边散落着刚开始没多久的拼图，还有趴在地上屁屁朝门口撅起的那只巨大的不知名的毛绒公仔的圆圆的尾巴……天呐！

    “哈哈哈哈～”伊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只可怜的熊被摆成这样的姿势，却还是忍不住跟着蓝冰笑出声来。事实上这是伊恩送给水乐的礼物，但他发誓他送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它还可以这么玩……

    水乐掩面，根本不敢去看蓝冰的表情。她只是觉得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一只这么萌的东西，心情一定会很好，所以偶尔会在出门的时候摆弄一下，没想到这么刚好被蓝冰看到了！她都不记得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干了什么，否则怎么可能答应让蓝冰来做客？！

    事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水乐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措施是迅速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丫跑过去抱起某熊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直接把它丢了进去然后转过身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整个过程之流畅，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蓝冰已经笑得形象全无，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但马上蓝冰就笑不出来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说要来做客的时候那两个人的反应那么奇怪了。

    首先，没有可以换的室内拖鞋。鞋架上是有两双拖鞋没错啦，可是明显一双是水乐平常自己穿的，另一双，是伊恩的。水乐干笑，从鞋架上取下那双女式的摆到蓝冰面前示意她换上，伊恩附到蓝冰耳边用三个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另外那双是我自己带过来的……”

    蓝冰重新审视了一下整个客厅，一排整齐的书架，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一个小阳台，一些桌子和椅子。一般客厅里面有的沙发和茶几，一般厨房里有的餐桌和餐椅，一般阳台有的……通通都没有，蓝冰甚至看不到任何成套或者成对的东西！这里的主人根本完全确实没有过接待客人的打算……

    接收到蓝冰姑且称之为震惊的眼光，水乐只能继续干笑，伊恩看够了好戏，终于对蓝冰说:“好了导演，‘参观’完某人的家，我们还是到楼上我家里让我真正招待你吧，在这里你估计连水都没得喝，因为没，有，水，杯～”水乐敢怒不敢言，总不能当着蓝冰的面打他吧？

    没想到蓝冰却说:“既然都说参观了，那我再看仔细点吧，参观完再上去～”

    伊恩没有异议:“ok，您先参观着，小的上去准备准备～”

    “你是去收拾收拾吧？滚～”水乐一脚把伊恩踢出去，在他鼻子前面关上门。

    蓝冰但笑不语，换上鞋子走了进去。“有不能看的地方吗？”

    “没有，您随意！”水乐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蓝冰配合地点头微笑，然后径直走到那排书架面前。

    书架上的书基本分为四类:音乐，绘画，诗歌，其他五花八门。看得出来并非摆设，明显有经常翻阅的痕迹。厨房的摆设简单明了，用具不少，额，煮一个人的饭绰绰有余。

    蓝冰走到第一个房间，房门打开着，是一个简单的录音室，某熊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蓝冰戏谑地看向水乐，水乐第三次干笑，心想刚才还不如把它留在外面。

    第二个房间门关着，水乐一打开，蓝冰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油彩的味道，走进去，满室画香。墙上挂了许多已经完成的作品，素描或水彩，而且大多是风景或静物，人物画极少。画室中央的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作品，已经画了大半，却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水乐注意到蓝冰的疑惑，耸了一下肩，“临时起意的，画到一半，然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就废掉了。”说着还颇有一些懊恼和遗憾。

    蓝冰莞尔，“灵感这么抽象的东西，确实很任性。你还会国画？”画架后面的空间摆了一张长桌，笔墨纸砚，旁边摊开一半的，赫然一幅写意的青绿山水。

    “哦，我一开始就是学国画的。”

    这对蓝冰来说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难怪墙上那些水彩颜色那么飘逸，于是再也掩不住期待的神采。“所以工笔人物你肯定也很擅长？”这几乎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了。

    “还好吧，我觉得工笔比较麻烦，所以比较少……你懂的。”水乐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我懂。最后一个问题，你开过画展吗？个人那种？”在蓝冰眼里，这些可以称之为练习稿的画作，水平都非常高了。

    “个展？怎么可能？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啦～只是偶尔会参与一些主题展览而已。”

    “那下次可以带我去参观吗？”蓝冰问得认真，水乐瞬间感到无上虚荣，有点得意忘形:“没问题，我一定会提前通知你好让你把时间腾出来的～”

    最后一个房间虚掩着门，毫无疑问是卧室了，蓝冰一本正经地对水乐说:“我有点渴了，去伊恩那喝杯水吧？”

    水乐一脸愤慨，调头就往大门走，蓝冰大笑，慢悠悠地跟上。

    最后三个人各自抱着一大碗水果捞坐在伊恩家的沙发上，除了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无所不谈。

    “说起咖啡馆，我很喜欢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一家，我喜欢他们门口的风铃声，虽然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

    “……所以被你喜欢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还是为了谈电影的事情呢，这次也谈一下吧？”

    “你又有电影找她客串？”

    “不是客串，是主演。”

    “蓝，你这玩笑开大了吧～”

    蓝冰放下吃到一半的水果，从包包里拿出两本书。“这是网络小说家缘水云写的一本小说，叫《画师》，主角是一位宫廷女画师，架空历史，在网络上同类小说里人气很高。我很久之前就跟作者谈过把它拍成电影的事，但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拍成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饰演画师。”

    水乐突然想起上次在叶晓彤家蓝冰知道她会画画时的奇怪反应，还有之前她问自己是不是擅长工笔人物画，原来是这样……

    “因为画师这个身份，电影中可能会有不少作画或相关的镜头，我不希望我的电影里面出现假画或者假弹这些非常不自然的镜头，所以上次之所以找水乐饰演流浪歌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知道她是真的会弹吉他，但你们也知道找一位会国画而且形象气质又符合的女演员有多难。”

    讲到这里蓝冰看了一眼水乐，然后转过去对着伊恩说:“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想请水乐饰演画师这个角色，这个角色是唯一的主角。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这本小说是女同倾向，虽然我打算在电影里面表现的感情戏并不多而且会比较隐晦，但原著的人物属性设定是不可能修改的。第二，这部电影很可能票房会非常惨淡，因为题材太偏，受众不大。老实说，这个只是我自己想拍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怎样，希望你们先看看小说然后考虑一下。”

    水乐已经很自觉地拿过小说在那里翻看了，伊恩郑重地回答蓝冰:“票房这个倒没有什么关系，一部好电影并不是由票房来决定的，就像乐乐之前说过，能够参与你的创作就是一种荣幸。”水乐都快把头埋到书里了，莫名其妙的伊恩，干嘛讲这个？“但是，女同这一点，我必须为她慎重考虑，你至少给我们看完一本小说的时间～”

    “哦这个，我一点都不赶时间，你们可以慢慢看，逐字逐句都行。现在基本还只是构思阶段，剧本都没出呢，应该说，什么都还没有确定。所以你们也不需要马上做决定，先看完小说觉得可以考虑的话，过段时间剧本出来我再拿给你们看，那时候再决定吧。档期那些也不用考虑，如果真的开拍的话，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好，我明白了，看完小说再说吧。我挺希望她可以去拍电影的，尤其这是你的电影。”伊恩指了指水乐，一脸嫌弃，“这家伙，除了唱歌基本什么事都不干，简直是挑战我作为一个经纪人的尊严！”

    水乐再次抱起水果碗，叉了一粒樱桃丢进嘴里，一脸满足地评价道:“嗯，好吃！”然后，她碗里的樱桃瞬间就被伊恩和蓝冰分食殆尽……

    就这样又玩闹了一会，蓝冰才离开，外面霓虹闪烁，绚烂异常。

    蓝冰离开之后，水乐熬夜看完了整本小说，第二天见到伊恩只说了三个字，我要拍。伊恩挑眉，定定看了她十几秒，然后电影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蓝冰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伊恩肯定的答复，试探着问了一下：“水乐有没有一点点抵触角色的设定？”

    伊恩无奈道：“导演，说实话，我还没来得及看那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