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话 腥风血雨开端起
相较于京城的暗潮汹涌,在凉州更是一场腥风血雨。
才刚刚踏入凉州土地的第七日,什幺都还来不及打点的镇王就遭人埋伏,刺客出手不手软,招招阴狠致人性命,镇王在自己的护卫浴血奋战之下逃脱出凉州,原本贵气的模样狼狈不堪,衣衫凌乱满头乱髮,双目更是多日未眠而赤红如天边一抹残阳。
堂堂一皇子竟沦落到露宿郊林野洞,你说镇王怎能吞的下这口气?
云开月圆,今日的黑夜不平静,狼声猿嚎不绝,悉悉窣窣有人踩过草地枯枝,镇王猛然睁开眼吹袭地上燃起的小火光,秉住呼息,全身肌肉犹如衔在弓上的箭紧绷。
他带入凉州的人本不多,为了将来大事做準备分派了各地,谁会预想到那人这幺等不及了?竟是连一分一刻都不愿意等。
是不打算让他活着回京了。
黑暗中他冷笑一声,勾出一抹带着森凉的寒意。
洞窟隐藏在山壁下,不远处的峭壁小瀑哗啦不止的水花可以隐藏住他的呼吸声,而那群不速之客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侧耳去听隐约还能分辨出低语。
「确定躲在这里?」
「那个村民指的是这里没错。」
「那就搜吧,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镇王小心翼翼地贴着湿冷的洞壁,他身边残存的侍卫为掩人耳目都是在黑夜出去寻吃的,如今他只有孤身一人,万不是那群不速之客的对手。
难道老天真要亡他?也未免太便宜太子弘那个贱人了,就是苟延残喘他也要拖着太子弘一起下地狱!
脚步声涉过水就徘徊在洞窟不足五尺,镇王双手掌心湿汗,一把匕首藏在袖下,紧盯着前方,他已经适应洞窟的黑暗,来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内,待人靠近他就会如猎豹一样反扑过去。
杀一是一。
左胸口隐隐作痛,是前几日被追击中一飞箭射穿的伤口,彷彿时不时在严厉提醒着他绝不轻饶那些与自己为敌的人。
「人在这里才刚走,还有余热!」
靴子踩过地上星火枯枝的声响。
镇王弓着身体脚下一点弹出去,手拿刀炳反握朝说话的方向割喉,一招轻易割开脆弱颈脉,热血溅上他的脸,却让他更加兴奋,全身血液就像在燃烧一样,疯狂咆啸叫嚣。
「人果然在这!」
一声大吼,十几个人朝他蜂拥而上,儘管全身血液奔腾喧闹,不过镇王仍然知道光凭自己一人硬碰硬是不可能脱身而出,只能拖延时间,等到自己的侍卫回来。
击杀一人之后,他反身逃跑,却一地上杂草给绊住,整个人狼被往前扑入水中,吃了一大口的水。
「哈!」
他还来不及上岸,一刀子划过的脸颊,差点就戳瞎他的双眼,黑夜中明月又隐入浮云身后,只闻那血腥味飘散开来,不见水波涟漪上的血色蔓延。
「在水里,我确定,我刚有……」
话还未完,说话者被水中涌起的巨大黑影抓住领口拖入水中,他四肢扑腾死命挣扎,却离岸上越来越远,桎梏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冰凉还无温度,双眼刺痛看不清水中,鼻孔灌入的冰水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牛三被拖入水中了!箭拿来!看我还不射穿他脑袋!」
直到手中感觉人不再挣扎,镇王才脱力鬆开手,任由那具尸体浮上水面。
〝咻〞的连声响,飞箭朝水中波浪射去,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成了标靶,镇王感觉到自己双脚无力,使劲最后力气摆动浮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在那里!」
镇王胸脯上下起伏,大口喘气,觉得肺部里的空气活生生全都要被逼出来似的,体力已经耗尽。
如雨幕的飞箭朝他射过来,他已经无法再躲避,满心的不甘与屈辱在内心如火山迸发。
老天,如果我逃过这劫,我必将亲手将太子弘送入地狱!
「镇王殿下──!」
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的侍卫终于赶回来了。
因为太过专注搜寻水中的镇王,并未察觉到身后来了人,待追击者听到声响回头已是来不及,弓箭还拿在手中,只是人头早已落地,滚入水中与尸体一同载浮载沉。
「殿下,属下来迟了!您没事吧?」高大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水中的镇王给拉上岸。
藉着又若隐若现的月光,微弱映照出镇王脸上狰狞的伤疤,因为在水里待太久的关係,横越鼻樑而过的刀痕外翻着死白的血肉,可怕万分。
「幸好临走前二皇兄将你给了本王,要不本王怎幺死的都不知道。」镇王全身湿淋漓。
离京前骆王情深依依不捨的表情犹在眼前,那一席别离富满深意建言:「三弟,这人是我最倚重的,现在给你,路上要有个万一也好有个映照。」
当初他嗤之以鼻,他身边箇中好手众多,哪还需要什幺映照,如今他自个儿却都狼狈成落汤鸡了。
真是难看,不过他现在有多难看,往后就会加倍奉还!
「距离春宴不远了,咱们得来给太子和父皇一个天大的惊喜。」
还兀自在京城欢天喜地的秦毓瑭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竟如此迅速,更让他措手不及。
秦国公府的贵客是果然是黄瑛。
她怀中揣着大包袱,好似千里迢迢寻到了京城,裙襬溅了几许泥沙也不自知。
几月不见,她婴儿肥的脸上依旧稚气未脱,一双眼灵活四处看了看秦国公府的摆设,四根红柱鼎立气势磅礡,飞檐绿瓦井然有序,白墙雕花古典雅致,假山流水涓流不息。
一景一緻全是低调的奢华。
「黄姑娘,路大人不住在这儿,爷给妳指条明路!」
黄瑛还没从秦国公府的气派中回神,就听见秦毓瑭那兴奋不已的声音,说完还要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桃花似的杏眼一瞪,「你这人好生奇怪,别把我跟那个弱不经风的书生扯在一块。」
「不奇怪不奇怪,你们的姻缘早已注定好了……」
黄瑛微恼,就想揍个两拳在眉飞色舞的秦毓瑭脸上,不过她听说京城的达官贵人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一个比一个狠,她没胆子拿自己的命去拚搏。
秦毓瑭还兀自在欢乐的气氛中,黄瑛撇着嘴不说话,小陶端了热茶过来这才问道:「黄姑娘是来找十七小姐的吗?」
自从秦国公认了十七作义女,全府上下也都改口从十七姑娘变成十七小姐。
「嗯,宁洛实在没法住人了。」黄瑛喝了杯热茶润喉,当全身将紧绷的情绪放鬆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双脚又酸又疼。
当初宁洛盗贼猖獗、官官相护她也没想过要离开家乡,只是这次她却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儘管很淡很淡,但她还是嗅到了。
闻言,秦毓瑭脑中有什幺一闪而过,脸上的笑意倏然歛起,拧了眉毛。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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