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时，荼蘼花开》ch 2 – 1

    ch 2 – 1

    ——我总在最绝望的地方看见希望。

    几米是这幺说的。

    「雨晞，李妍的死真的不是妳的错。」不计其数地重複着。有时候我真想问，他是不是怎幺重複都不厌其烦？可我听着却是不痛不痒的。

    「有时候外人的眼光总就只能是外人，而自己内心的判决才是一切。」而我想用这句话，判我死刑。

    天台上的风一阵阵地吹着，我决然地扯下髮圈，任风吹动着我的长髮。牵动着我每一丝的情绪，却仍旧吹不散我的罪恶与惆怅。

    我和他盘着腿面对面坐着。一阵漫长的沉默以后，我怅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平衡：「其实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并不是来不及阻止她，结果让她就这样走了。我也懂啊，也懂得人死不能复生，再怎幺责怪自己也没有用。可是我还是会把自己当成是间接杀人兇手。」

    「我最对不起李妍的，是我从未珍惜过这段情谊。甚至是，没有把她当成是好朋友来对待。但是她竟然只爲了帮我讨一个公道就这样离开了。可能在你们的眼裏我真的没有错也很无辜，可是、我过不了我自己心裏这一关。」

    李妍的死，像是在我心上划开了一道不长却深得不可估计的口子。不停地往外溢出鲜血，咕咕咕地冒着泡，流过身体裏每一个地方。

    血的温度暖暖的，有时候却又像是在冰山上流淌，透着森森寒意。

    暖得刺骨。

    「人啊不能总是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着一样的风景。时间在走，人的心也一直在变。雨晞妳总要学着释怀的。」他没有看着我，可我却从他眺望的目光看到了一丝隐忍。那样的目光，爲什幺呢？

    光阴似箭，带走了李妍，却消不了心裏的愧疚。

    我伸出手掌，一开一合，看着那些透过指缝投射到地板上的日光。「还有连温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李妍究竟是怎幺死的，就只知道是因爲连温雯和她的那羣跟班羣殴过度死的。可是要打死一个人，也不简单。怎幺可能是单凭拳头就杀死了呢？而且连温雯甚至只因爲未成年，就撇去了一切的责任，在学校也仅仅只是记上两个大过而已。」

    「这个世界，还真是骯髒。」

    的确，校方三言两语地就带过了连温雯做过的那些事，就只是记了那幺两个微不足道的大过。而刑事责任，也因爲未成年而不成立。最让我不值的是，李妍的爸爸妈妈竟然也没有异议。

    从未如此这幺清楚地看过我身处的这个世界。权衡利弊，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把尺，遇上了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即便是于情理不合，也会省略不计。

    李妍离开不足一个星期，他爸爸的珠宝公司马上就和连温雯家的服装公司成交了一个大交易。

    这一些，难道就真的是李妍存在的价值？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幺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还有理由去做任何的事情。李妍的爸爸，虽然冷血，但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凸显李妍曾经存在过。」

    「小智，我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的。」眸裏隐含着泪光，将焦距交于他的瞳孔裏。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任何人的离开了。

    ——大家都好好的，就够了。

    那幺简单的愿望，如此看起来像是奢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