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搁浅的美人鱼》(8)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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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前，虽然韩智元老是喜欢口口声说不想要弄髒他心爱的外套，但他还是脱下蓝色的棒球外套套在任瑄身上，细心地把拉鍊拉到最高，连外层的扣子也一颗一颗地扣好。

    外套在任瑄身上显得特别大件，袖子甚至盖过了她食指的第二指节，衣长至大腿。韩智宇为她戴上安全帽，再重新好好调整好鬆紧，想了想，又从车厢中拿出了防风手套给任瑄戴上。

    「妳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手冰得像个冷血动物，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到。」

    回家的路上，任瑄下巴靠在韩智元的左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起天来，看着任瑄和自己靠得这幺近却一点也没有害羞或特别开心的样子，韩智元不知道怎的有些气馁。

    看来她真的把他当成好哥哥，是他对她太温柔的关係吗？

    他其实自己也不懂，自己到底为什幺会被这一个小女孩牵动情绪？

    任瑄每次经过走廊似乎偷会听到有人在讨论她的声音，希望是她幻听，要不然为什幺连「听说以前就喜欢缠着长得帅的男生不放」这种无中生有的消息都出现了？

    所幸，也许是王沛璇跟杨浩依然站在她这边的关係，加上学校没有人敢惹消息通女王王沛璇生气，除了那天可怕的跟蹤事件外，她的日子过得挺安稳的。

    只要不要遇到那个人就好了。

    週末，难得下週小考不多，也没特别跟谁有约，她决定到诚品逛逛，翻翻新书、看看小说，打发无聊的週末。下午六点，快到了爸妈规定的「门禁」时间，她才刚走出书店，就被一个穿得全身黑的男生拉住。

    「跟我走。」抬眼一看，穿着黑色帽t的安宇贤，脸色有点憔悴。

    「干嘛？放开我，这里又不是学校，我没有必要当砲灰吧？」任瑄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你不放开我，我要大喊啰？」

    「拜託，合作一点好不好，我今天心情不好，找朋友聊聊错了吗？」

    「谁是你朋友？」任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你今天太无聊，又想找乐子？」

    安宇贤面无表情地看着任瑄，那双会说话的琥珀色双眼传达的讯息再明显不过，让任瑄勾起了那天救了受伤的他的回忆。

    那双眼说的是：「拜託，救我。」

    这个礼拜之内居然搭了两次男生的摩托车，连任瑄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跟韩智元的温柔派不一样的是，安宇贤是个完全暴力派，一上车就开始拚命摧油门加速，遇到车不是放慢速度，而是直接硬钻进去。

    他似乎很熟悉台北市区的每条路、每个小巷，接着上坡，在时速肯定有超过80的状况下，任瑄只觉得眼前的风景闪得好快好快，不知不觉就到目的地了。

    只是时间已经晚了，看上去是一片漆黑，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死抓的安宇贤的衣脚，踏过一个又一个让她差点滑倒的台阶，才从一处的观景台上，望着大台北迷人的夜色惊叹。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哦，想散心吹风看看夜景，又觉得一个人太凄凉，刚好在路上看到妳。」

    「看样子你好像真的没什幺朋友嘛！」

    「那又怎样？」

    「什幺怎样，你害我在学校变成了『大人物』。」

    安宇贤不说话，将两手插进黑色长裤的口袋里，缓缓地步向平台边，穿着全身黑的他，看起来就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好像下一秒马上就会消失似地。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灿烂的台北夜景。

    「妳们女生就是这幺无聊，随便演个戏就可以互相嫉妒成这样。」他蹲下来随意地捡几脚边的石头，朝着前方远远丢出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负责啰？」

    「我做错了什幺吗？如果我因为被人喜欢而有罪，那不是太冤枉了吗？」

    「好，我不跟你追究这个，你只要告诉我，你把我当朋友对吧？」

    「算是。」

    「那朋友就要互相坦白对吧？」

    「应该吧！」

    「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天你为什幺被打？为什幺会在ktv代班打工？为什幺说起话来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却又很不像高中生？为什幺你的眼睛跟表情老是看起来那幺多故事？为什幺没事要逗着我玩？」

    任瑄也走上前，捡起石头奋力一丢。

    「问题太多了。」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害我变成这样，我原本也不想问那幺多的，你不知道我因为你被传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留言，还被奇怪的人跟蹤吗？」

    「妳要认识我就要承受这些后果。」

    一阵风吹来，安宇贤脸庞两侧的头髮贴着脸飘起，一络浏海垂下鼻樑，显得眼神更加如雾般地迷濛。

    正如他像雾一般地总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又要说那种『女生很奇怪』、『被喜欢有罪吗』这种论调了吗？」任瑄斜了他一眼，继续拿起石头赌气地朝半空中丢去，石子落下了前方的树丛，细碎的声响融入风吹过的声音之中。

    「妳要我给妳真正的答案吗？妳几点得回家？」

    「现在就应该回去了啦！」任瑄咬牙切齿地说。

    「好，那幺」安宇贤走上前抓住她的手，用力朝自己一拉，失衡的任瑄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

    抬眼，眼底闪着璀璨夜景的安宇贤，用着那不管用什幺角度看都非常诱人的嘴唇，缓缓地，用有些低沈、有些慵懒、有些危险的嗓音说着：

    「今天，一起跷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