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阴天,压抑(3)
虽然犹豫了几秒,但还是打算问个清楚,算是彻底确认这件事。
方灏、何以蓉、周尽尧、我,这四个人从头到尾都在一个无形的界线中打转,转得一切都变了天。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发了过去,他秒读。
也秒回。
果然是学长,直言不讳。
「对啊,被妳发现了。」
『怎幺又被妳发现了呢。』
我不打算回覆,讯息便在这里告一个段落。
大概了解学长所谓「掉东西」的意思了。
「学长,喜欢以蓉学姊对吧?」
-
「唯唯,下来吃饭!」
我揉着眼慢慢走下楼,这一睡好像把一整年份都睡完了,真舒服。
「爸今天这幺早。」他难得不用加班。
「是啊,终于能跟我女儿吃顿饭了。」爸边说边夹了一堆菜到我碗里,我家父母总是养孩子当养猪一样。
「妳本来就懒得像头猪。」哪有自己酸自己孩子的妈妈啦!
「是是是。」我趴了几口饭,「那妳就是猪妈妈了。」
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吃饭了。
「最近都没看到妳和灏灏一起,吵架了?」妈天外飞来一笔,害我差点把嘴里的肉丸子吐出来。
「没有啊,跟那个白痴要吵什幺。」
她很坚持,放下碗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唯唯啊……」
家人的陪伴总是无私的,难过快乐他们皆知,在最低潮无助时给予拥抱,我伤心,好像都是他们的事。
而十岁的我让他们受尽痛苦了,都不知道妈为我流了多少眼泪,爸为我烦了多少心思,自己有多自私只有我自己知道,想到就鼻酸。
我含笑望着爸妈,决定不再让他们担心。
妈妈启齿,继续她未说完的话语,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好感动、好感动。
「妈超喜欢灏灏的,所以我管你们是吵架还是怎样的,十年后我一定要他做我的女婿知道吗!」爸妈笑得开怀,留我一个人额头三条线的在餐桌上。
喂、喂!你们真的是我亲爹亲娘吗?把我的感动还来啊!
「又要上去关在房间了,不通风小心生病啊。」
「知道啦。」语毕,我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又埋进被窝里。
我以为我可以很自然地将他摆在一旁,不过问、不关心,直到他处理好他要做的事情,再回原地找我。
反正都是以为,事实绝不是那样。
其实今天早上我看到以蓉学姊和方灏走在一起,而我下意识避开他们,为的是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各种疑问的神情。
应该不能说「他们」,因为只有方灏才能察觉我的内心感受。
对他依赖成惯了,很难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既煎敖又难受。怎幺搞得像失恋一样,说真的,我很想他,无时无刻。
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我下床準备开门,却被他的声音阻止。
「纪子唯,妳在里面吗?」
再也熟悉不过了,低沉且悦耳的声音。
「嗯。」
「我是来带书包给妳的,」他顿了顿,「别开门吧。」
我走近前,倚着门:「嗯。」
我想微笑,对我们两个之间的默契微笑,可是笑不出来。
「还好吧?」
「不好。」我反问他:「你呢?」
「也不好。」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到鼻酸,沿着门滑落坐了下来。
「怎幺偏偏要搞到这种程度。」我道。
曾几何时,我们之间存在着一道又一道的隔阂,想走近,却没有人踏出步伐。
「下次别这样,居然早退害我担心死了。」
「你怎幺知道我翘……请假?」
「田芯茹跟我说的。」
我一愣,我还以为她……
「抱歉噢,让你担心了。」我发自内心道歉,「最近没人跟我打架,似乎有点空虚。」
多想念每天早晨看见他靠在墙边的侧脸、多想念他似笑非笑地揉乱我的头髮、多想念他无意间在我脸颊边轻声的耳语、多想念……
多想念他。
「对不起。」门外的他消音一会,「很快就好了,真的。」
我紧闭眼,知道他一定咬了唇。「你上次也说很快。」
明明只要转动门把就看见彼此,原来我们的距离远到连这简单的举动都做不到。
「我们离得真远。」他轻轻笑了声。
「对啊,一道门的距离,真的好远。」
「感觉好久没有见到妳了。」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微微变化,「真的,很想念妳。」
是不是因为想哭了,所以突然觉得冷了。我抱紧双腿,「我也是。」
「可是妳知道吗,」我静静听着他充满温存的嗓音,却让我双眼起雾,「我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妳,最不想见的,也是妳。」
方灏默默离开了,脚步轻声地下楼,我还坐在原地。
有时候我会想,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真是这样那幺单纯的了解吗?
『这样子让人很担心欸。』
『白痴,面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总是忽略太多细节,都是依赖惹的错。要是我没有习惯他对我的好,那幺结果是不是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想到这里,我蓦然惊觉自己大概没有像他对我一样,了解那幺深。
『妳真的很坏欸,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那幺认真比的。』
『少来,妳又知道我女朋友是不是像妳一样不会心动。』
对,我看不进他的内心,就如同看不进哥哥一样。
当全世界都背我而弃时,我总深信方灏还留在身边,而他总留在我身边。
我对友情彻底失望,但却执着于他,这我就不懂了,方灏对我而言到底算什幺?不是朋友,我不愿是朋友。
『不然呢?好朋友、青梅竹马,这还用问?』
我发现我好像不希望只是朋友。
心灵相通,互相了解,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了,我是说心灵的相识。
最可惜的是我一直没能好好把握存在在我们身旁的悸动,然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开始察觉了。
就像当第一滴雨落下时,我落泪,明白了。
『我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妳,最不想见的,也是妳。』
今天晚上可能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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