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笛恋》生死笛恋分节阅读15

    林云儿却不以为然,她针锋相对地反驳说:“朱文才劣迹斑斑,是公安局派出所的常客,这在棉纺厂是家喻户晓、众所周知。难道是我主观臆断?难道是我道听途说?”

    “小朱的性格是毛糙了一些。但他家庭条件好,从小就有优越感。有优越感的孩子犯点小错是难免的,连你胡姨都说朱文才需要有人管。她就指望你去约束小朱,帮他改正缺点和错误。有错改了就是好同志。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林云儿态度依然坚定:“我又不是拘留所管教所的干警,我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再说我也没那个义务。”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再含糊其辞了,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郑重其事地告诉吴玺,“妈,你别乱点鸳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就喜欢郝仁。别的男人概不考虑。无论他有什么背景,有多大的能耐,都与我无关。”

    “我知道你跟郝仁合得来。可是你想过没有,郝仁的父亲戴过帽子,他家历史不清不白,而且他家里一无所有,穷得叮噹响,他那点微薄的薪水只能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他还有一个近乎失明的老母亲要供养。你要是嫁到他家,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郝仁家虽然经济条件不好,但出身于这种家庭的人,会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珍惜感情,更加懂得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去实现人生价值,去创造美好的未来。”云儿据理力争。

    “我们林家和朱家都是革(命)干(部)家庭。你和朱文才根正苗红、门当户对。朱文才的爸爸是拥有万人大厂的当家人,他在厂内厂外一言九鼎,在江宜市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只要答应这门亲事,就会吃香的喝辣的。你日盼夜想的手表、收音机,缝纫机、照相机统统都会有的。你要是成为朱家的媳妇,不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全家也跟着沾光。”

    “妈,人生的目标不仅仅是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应该还有更多的精神追求。我觉得,精神的富有比物质的富有更重要。”

    “幼稚!”吴玺拨浪鼓似地摇着脑袋说:“精神富有能产棉花大米吗?能出大鱼大肉吗?能结香蕉苹果吗?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要生存,要穿衣吃饭。哪个人不希望自己和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哪个人不向往美好的未来?你精神富有了,就可以喝西北风,吃鹅毛雪呀?谁的生活都离不开物质条件的支撑,没有物质基础的婚姻是不可靠不牢固的婚姻。也是不长久的婚姻。”

    “想过好日子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和长辈身上,当啃老族做寄生虫还心安理得沾沾自喜。”

    云儿见说服不了母亲,干脆将她与郝仁的关系不客气地向母亲和盘托出:“妈,我和郝仁已经相互起誓,这辈子,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吴玺一听这话,脸色陡变,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没经过父母的同意竟敢跟人私定终身?我和你爸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要展翅高飞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是鬼迷心窍,郝家是刀山火海。你要是一意孤行,嫁给郝仁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妈,为了真挚的爱情,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林云儿坚定地说。

    吴玺见云儿如此固执,露出失望和无奈的表情,她苦着脸,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云儿,你爸任副科长都六、七个年头了。现在厂里准备给他转正,组织部门正在考察。他能不能扶正就是朱厂长一句话。你要是跟朱家处好关系,你爸转正的问题一定会很快解决。”

    林云儿听到这话一下子沉默了。父亲是她的至爱亲人。她懂事以后,就与父亲同呼吸共命运,父亲的荣辱成败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心。父亲顺意时,她为父亲感到骄傲;父亲失意时,她为父亲分担忧愁。这些感觉都来自于心灵深处。不似母亲,遇事都挂在脸上。父亲得志时,母亲得意忘形,一副夫贵妻荣的派头。父亲遇到挫折时,母亲则暴跳如雷,喋喋不休地指责父亲,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势。

    吴玺见云儿有些犹疑,知道她的思想有些松动,赶紧就汤下面地劝导她:“云儿,月儿从小任性,倔强,不听话。星儿又太小,不懂事。你是妈的希望,妈就指望你了。你就帮妈一把吧。我已经跟你胡姨说过让你去送毛衣,如果你不去,人家会怎么想?一定说我们林家说话不算数,没有诚信。”

    云儿咬着嘴唇,仍然缄默不语。她的内心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一种声音在说:去吧,为了父亲的事业和前途助一臂之力。另一种声音又在说:不能去。去了可能会惹事生非。

    吴玺求助似地看着犹豫不决的云儿,继续鼓动说:“去吧孩子,为了你爸的前程,为了我们这个家,也为了你的未来,把朱厂长的毛衣送去,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和朱文才先处一处,互相熟悉熟悉,如果你们真的没缘份,妈也不会勉强你,强迫你嫁给他。”

    吴玺认为,只要云儿去了朱家,看到朱家优雅舒适的居住环境,看到阔绰豪华的室内陈设,一定会怦然心动,一定会改变主意。

    经过母女俩近半个小时喋喋不休的争执,还是云儿妥协了。她最终拗不过倔强、固执的母亲。她决定答应母亲这一回。不过,她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到朱家少说话,少停留,送去毛衣,速去速回。如果真的与朱文才相遇,就跟他敬而远之,保持距离,不跟他单独接触,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如果母亲以后得寸进尺,非要她嫁给朱文才,她就理直气壮地回绝母亲。

    ☆、诡计多端

    一场秋雨一场凉。

    几场透雨终于赶走了肆虐的秋老虎,让人们不得不开始添衣加被,保温防寒。

    这些日子,郝仁的心情也跟这气温骤降的天气一样,泛起阵阵寒意。

    林云儿曾告诉郝仁,自己的母亲非常势利,认为郝仁的家庭与她们林家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极力反对她与郝仁来往。

    为避免与一贯独断专行的母亲矛盾激化,林云儿希望她与郝仁的交往暂时不要太过频繁,太过张扬,以免刺激母亲,导致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林云儿知道,她一旦跟母亲弄僵了,母亲以后的思想工作更难做,她与郝仁之间的恋情受到的阻力会更大。

    所以近段时期,郝仁跟林云儿的初恋如同开展地下工作。林云儿与郝仁平时都是单线联系。即林云儿去郝家找郝仁。郝仁虽然知道林云儿的住处,但从未踏进林云儿家的门坎。

    林云儿告诉郝仁,等缓一段时间,母亲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她先求得父亲的帮助,请父亲多劝劝母亲,慢慢软化母亲的思想疙瘩,让母亲能够接受郝仁,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可是,郝仁至今有二十多天没见到林云儿了,而且也没有她任何消息。他不知道林云儿为什么不来看他。他担心林云儿生病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他心急如焚、寝食难安。这天下午,他决定破例去一趟林云儿的家试探情况。

    郝仁到林家时,林云儿被吴玺差遣去朱大运家送毛衣刚出门不久。林家就吴玺一个人在家。

    郝仁见到吴玺,赶紧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询问吴玺:“阿姨,云儿在家吗?”

    吴玺先是鄙夷地扫一眼郝仁,但迅速收起轻蔑的目光,佯装热情地回答:“哦,是郝仁呀?云儿不在家,她上男朋友家去了。”

    郝仁听到吴玺这番话顿时一怔,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云儿有男朋友了?是谁呀?”

    吴玺倒杯水递给郝仁,客气地请郝仁入座,紧接着,还削了个苹果递给郝仁,眼里释放出狡黠的光:“是的。云儿是有男朋友了。她的对象是朱厂长家的公子,云儿所在的宣传队队长朱文才。”她话语不多,点到为止,看上去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她对自己的大女儿跟谁相爱无所谓似的。

    郝仁来林家前,曾考虑到吴玺可能会对他冷嘲热讽,恶语相加。他甚至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思想准备,为了爱情,他可以接受任何委屈和歧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吴玺并没有对他明显表示不满,反而有些客套。这种例行公事式的礼节让郝仁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郝仁知道,吴玺始终反对他与林云儿交往。如果吴玺冲他发火或对他出言不逊,说明林云儿的内心深处依然对他一往情深。吴玺因为怄气,才子虚乌有地编造出林云儿跟朱文才处对象的谎言,以此刺激他主动离开云儿。但吴玺今天的言谈举止,结合林云儿最近突然销声匿迹,让郝仁觉得吴玺的话仿佛有一定的可信度。

    “郝仁,你也有对象了吧?”吴玺语气亲切,她似乎对郝仁的婚恋问题非常关心。

    “没还没有呢。”郝仁被吴玺问到这个敏感的个人问题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不能将自己与林云儿相恋的实情告诉吴玺,所以他违心地撒了个谎。

    “难怪呢?”胡菲薇好象悟出了什么道道。她故弄玄虚地对郝仁说,“你跟我们家云儿不一样,云儿是名花有主,她跟异□□往得要掌握分寸。你是无牵无挂一身轻。黄梅戏《天仙配》里不是有句唱词——男女交谈是非多嘛!郝仁啊,你和云儿以后来往也要注意点,别让人家说三道四,这对你和云儿的影响都不好。”

    吴玺话说得轻飘飘的,但郝仁听出是绵里藏针。他想,如果林云儿在她母亲淫威的重压下,不得已对母亲做出妥协让步,违心地接受了母亲给她的安排,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云儿,让她左右为难。

    想到这里,郝仁赶紧向吴玺表态:“阿姨,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绝不让别人说闲话。”

    话音刚落,郝仁逃也似地离开林家。

    再说这天下午,胡菲薇知道林云儿要来,她像准备过节一样,在厨房忙着宰鸡杀鱼。

    朱文才中午几杯酒下肚,猪肝一样发紫的脸不时贴近门框,鬼鬼祟祟地从门缝向外窥视着。但久久未见云儿的身影。

    “妈,云……云儿怎么还没来呀?”朱文才坐立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急什么?林云儿会来的。吴玺已经对我打了包票。她们不敢食言的。”

    “那……就好!那……就好!妈,我……我要云儿天天过……过来陪……陪着我。”朱文才抓着胡菲薇的手腕,撒娇地扭动着身子。

    “看你这熊样,可有一点出息?”胡菲薇斜一眼朱文才,她看着儿子醉醺醺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

    远远地,朱文才终于看到林云儿如仙女一样从葡萄架后面飘然而至,他急忙兴冲冲地向母亲报告:“妈,快快快,她……来了。林……云儿来了!”

    林云儿进门后发现朱文才正在门后守候,他俩差一点撞个满怀。林云儿不禁紧锁了一下眉头。

    林云儿看到胡菲薇从厨房走到客厅,随即镇定下来,从容地走进屋内,把毛衣递给胡菲薇:“胡姨,这是我妈叫我给朱厂长织的毛衣。不知大小是否合适?”

    胡菲薇把毛衣摊在沙发跟前宽大的茶几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像欣赏工艺品一样仔细打量着这件毛衣。看罢,连连点头,一口气说四五个“好”字。

    胡菲薇亲热地拉住林云儿的手,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这么嫩的手,还这么灵巧,这么能干,真不错。”直摸得林云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云儿,你今天上什么班?”自林云儿进入朱家后,胡菲薇一直对林云儿的热度不减,拉着林云儿的手很长时间没有松开。

    朱文才结结巴巴地向胡菲薇解释:“妈,云……云儿现在没倒班。她是我们宣传队的台……台柱子,是演员中的女……女一号。”

    胡菲薇这才松开林云儿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说:“哦,对对对,瞧胡姨这记性。不倒班好。我知道,三班倒很辛苦,人体生物钟都打乱了,尤其大夜班特别难熬。许多光鲜水灵的女孩子,倒了几年班后,就成了黄脸婆。胡姨不忍心让你长期倒班。等你和文才成婚后,让朱厂长给你动一动,给你找个让你满意的白班岗位。”她在林云儿面前自称胡姨,但却一直强调朱大运为厂长。她要不断提醒林云儿,让她时刻不忘自己的丈夫、朱文才的父亲朱大运的身份。

    胡菲薇眯着眼,一会儿看看自己儿子,一会儿打量着林云儿:“你们一个是宣传队长,一个是宣传队台柱子,郎才女貌,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挺般配的。瞧,你们的鼻梁都是挺挺的,上嘴唇都是翘翘的。一看就是夫妻相。”

    林云儿脸“唰”地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气得涨红了脸。她不想再跟这对无聊的母子纠缠下去,于是她向胡菲薇告辞:“胡姨,我该回去了。”

    “吃过晚饭再走嘛。要不朱厂长怪我没有好好招待你。”胡菲薇想极力挽留林云儿。

    “不了。我家还等我做饭呢。”

    朱文才满脸通红,一嘴酒气,舌头打着卷儿,拉着云儿的胳膊说:“云……儿,对……对酒当歌,人……人生几何!你今……今晚陪我喝几盅。我……我们今个儿来……来个开……开怀畅饮,怎……怎么样?”

    林云儿侧脸躲开朱文才大嘴喷出的令人作呕的酒气,她眉头一皱,使劲甩开胳膊,厌恶地说:“我不喝酒,我最讨厌酒味。”

    朱文才嬉皮笑脸地用右手食指点着林云儿说:“你呀你……你呀,一……一点也不懂得享……享受。人……人生苦短,要及……及时行乐。嘿嘿,品……品尝美酒,欣……欣赏美女,人生两……两大幸事”

    胡菲薇见儿子在云儿面前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喝斥朱文才:“你别胡说八道!人家云儿不喜欢喝酒。哪个像你,恨不得整天抱着酒坛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胡菲薇转向林云儿,“云儿,你执意要走,阿姨也不强留你,阿姨专门为你炖好了银耳莲子羹,你吃一碗再走,也不枉费阿姨的一片心意。”说着胡菲薇到厨房盛了一大碗甜羹,并偷偷在碗里放了一些白色的药粉,用勺子在里面搅动了几下,随后端出递给林云儿,站在旁边盯着林云儿喝下去。

    盛情难却,无法推辞,林云儿只好在胡菲薇、朱文才母子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这碗银耳莲子羹。她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一碗甜羹下肚后不久,云儿的脑袋很快感到昏沉沉的,眼皮直打架,意识模糊,站立不稳。蒙眬中,她好像听见胡菲薇在招呼朱文才:“文才,还不快扶她到你房间休息。”

    朱文才心领神会,他赶紧将林云儿的左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左手抓住林云儿的左手腕,右手托住林云儿的腰,踉踉跄跄地将林云儿架到自己的卧室,抱着林云儿,缓缓放倒在自己的床上

    ☆、阴谋得逞

    林云儿刚刚逃离胡家,胡非薇就心急火燎地赶到林家。林云儿没有回到家。林家只有吴玺和她的二女儿林月儿在家。

    胡菲薇急切地询问吴玺:“小吴,你家云儿呢?”

    吴玺感到很诧异:“我让云儿上你家送毛衣去了呀。她没去?”

    胡菲薇答:“去是去了,今天下午,你家云儿跟我家文才喝了点酒,两个孩子一时冲动,他们在一起了。后来也没跟我和文才打个招呼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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