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苏娇嘴角勾出的一抹浅淡笑意,小奴踩着门槛的脚一顿,差点便摔个狗啃屎。
稳住身子从内室之中走出,小奴慢吞吞的步出外室。
外面日头正高,小奴怔怔的站在那处,额角上冒出一片又一片的细汗,片刻之后,他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只白瓷调羹,小心翼翼的用宽袖擦了擦上头沾到的污渍,干涸的嘴唇缓缓蠕动,清晰的冒出四个字,“仙女……姐姐……”
内室之中,金邑宴换好了衣裳从净室之中步出,便看到苏娇坐在绣墩上吃的正欢,秀珠站在一旁,手里端着的安胎药给早已被喝光了。
“王妃,这个软炸元宵是奴婢最近新学的,您尝尝?”放下手里的药碗,秀珠拿过一旁的玉箸夹了一个软炸元宵递到苏娇的嘴边道:“有些烫口,王妃小心。”
苏娇张嘴吹了吹那软炸元宵,然后一口便咬进了嘴里。
轻炸过的软炸元宵外皮酥脆里头软糯,一口下去,那浓浓的芝麻糊如糖浆一般稠腻的细流出来,与软糯的白皮混杂在一处,黏在苏娇的口中,软软糯糯的分外好吃。
“王妃,这个是玫瑰馅的……”看到苏娇那一脸享受的表情,秀珠又赶紧夹了一个软炸元宵递到苏娇的嘴边,却是不想半途伸出一只白皙手掌,阻住了那玉箸。
秀珠抬首看去,就见自家王爷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双漆黑暗眸之中戾气乍现。
犹如看到恶鬼罗刹一般的秀珠“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玉箸给落了地,那颗圆滚滚的软炸元宵咕噜噜的滚到金邑宴的脚边,被踩出了一地的玫瑰馅汁。
那玫瑰汁水还带着蕴热的温度,被金邑宴一脚踩烂,喷洒在秀珠跪趴着的面颊上,瞬间脸颊黏稠的滴落,乍看之下好似鲜血一般的吓人。
眼角处细细流淌着那玫瑰汁水,秀珠瑟瑟发抖的跪在原地,身子僵直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那玫瑰汁水淌进眼角,她连眨眼都不敢,只敢暗暗的流着泪珠子。
“下去吧……”金邑宴撩起长袍落座于苏娇身侧,眼角微瞥了一眼伏跪于地的秀珠,声音冷淡道。
“……是。”秀珠颤颤巍巍的应了,赶紧躬身身子退了出去。
外头日头正烈,秀珠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抚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见那浓稠的玫瑰汁水被擦下,顺着指缝渐渐流淌进她宽大的袖口之中。
“吓死我了……”粗鲁的抹了一把脸,秀珠暗暗嘟囔了一句之后转身欲走,转头却是看到一个蜷缩在一侧房廊角落处的瘦小身子,正探头探脑的从窗户口小心翼翼的往内室里头张望。
“哎,你是做什么的?”秀珠的脸上和手上还带着那艳色如血的玫瑰汁水,小奴乍一看到满脸血色的秀珠,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然后惊惶着一张面孔,三步一摔的逃跑了。
看着那奴才忙不迭逃跑的身影,秀珠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细想,只伸手又擦了一把脸,那浓厚的玫瑰汁水浸入她的唇缝之中,甜蜜蜜的带着玫瑰香气,细糯非常。
“还挺好吃的……”舔了舔自己手上的玫瑰汁水,秀珠晃着脑袋往一旁走去。
内室之中,苏娇看着金邑宴抢走她手中的玉箸,拿走她面前的吃食,只留了一碗寡淡的莲心薄荷汤给她。
苏娇垂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莲心薄荷汤,又看了一眼金邑宴面前的八宝鸭,有些气闷的噘起了嘴,伸手就要去抓金邑宴面前的八宝鸭。
一把握住苏娇偷摸过来的手,金邑宴将其往一旁一拨,声音低哑道:“不能再吃了。”
听到金邑宴的话,苏娇气呼呼的鼓起了脸颊,一双水渍杏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金邑宴,那委屈的声音在清净的内室之中十分清晰道:“你生气就罢了,怎的还不让我吃东西。”
说罢,苏娇一把甩开金邑宴的手,就要去抓那八宝鸭,“我就要吃,就要吃……”
再次握住苏娇挪到八宝鸭上头的手,金邑宴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玉箸,将一旁的白瓷小勺塞到苏娇手里道:“若是有孕多食,十月之后,孩子太大,堵在肚子里头出不来,到时候受苦的可还是你自己……”
仰着一张委屈小脸看向身侧的金邑宴,苏娇眨巴一下眼,捏了捏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白瓷小勺,声音细细道:“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那便要看娇儿怎么理解了……”说罢,金邑宴也不再掬着苏娇,直接便放开的她的手,自顾自的开始吃起了面前的吃食。
苏娇呐呐的收回自己的手,静默片刻之后偷偷看了一眼金邑宴,然后装模作样的扭了扭身子,探头往面前的莲心薄荷汤里头看了看。
白色的莲心去了苦核,圆滚滚的泡在薄荷汤里头,那莲心薄荷汤闻上去味道清凉干净,不知加了什么之后粘稠的乳白色汤汁上头,还沾着几片干净的翠绿色薄荷叶子,隐隐散出一股子甜腻的奶香气,更加细闻之下还带着一点香甜细感。
暗暗咽了咽口水,苏娇又偷偷觑了一眼身侧的金邑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这才端着手里的白瓷小勺舀了一勺面前的莲心薄荷汤放进口中。
清冽爽口的莲心薄荷汤加入了腥甜的奶汁,变的稠腻而香甜,这奇怪的味道混杂在苏娇的口中,她却觉得自己分外欢喜。
低着小脑袋,苏娇又闷闷吃了一口,然后再吃了一口……一小碗莲心薄荷汤只几口便被她给吃光了。
吃完之后的苏娇抬首,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奶渍,眼睁睁的看着身侧的金邑宴朝自己嘴里放入一个奶汁角。
暗暗咽了咽口水,苏娇绞着自己的手指,目不转睛的盯着金邑宴用午膳,一双水渍杏眸随着那玉箸上上下下的挪动,里头满满都是渴望神色,甚至不自觉的将那白嫩手指咬进了嘴里,粉嫩的指尖嵌在贝齿之中,被咬出一条深痕。
注意到苏娇的目光,金邑宴微微侧头,嘴角轻勾道:“去绕着那处的屏风转三十圈再回来。”
听罢金邑宴的话,苏娇下意识的放下咬在嘴里的手指,声音细细道:“绕屏风……做什么?”
“绕完回来,你便能吃了……”说罢,金邑宴又往嘴里放了一只奶汁角,那奶汁角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挤压出来的粘稠香甜奶香,让苏娇看的直嘴馋,也不管金邑宴有什么目的,赶紧提着裙摆走到那屏风处开始绕圈圈。
一边急切的绕着圈,苏娇一边往金邑宴的方向张望着,可因为这屏风与那绣桌之间隔着的距离太长,所以苏娇就算是伸长了脖子也不能看到那绣桌上的吃食,无奈只能心急的一圈又一圈的绕着屏风走,那小碎步甩的裙裾直漾,飘飘荡荡的脚底生莲。
气喘吁吁的走了好几十圈,苏娇提着裙摆快步走回金邑宴身侧,声音细软道:“我,我好了。”
金邑宴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红油茭白放入口中,声音轻缓道:“还有十三圈。”
“我……”听到金邑宴的话,苏娇正欲反驳,但是一对上他那双漆黑暗沉的双眸,便心虚的垂下了眼,又灰溜溜的回去绕着那屏风转了起来。
转完十三圈,苏娇提着裙摆坐回到那绣墩上喘了半天的气,这才回缓过来,声音娇糯的冲着金邑宴噘嘴道:“这回总算是可以吃了吧?”
放下手中玉箸,金邑宴转头看向身侧的苏娇,将人抱到自己怀中,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豆糕道:“吃食都冷了,我让人重新做一份送过来。”
“不,我就要吃冷的……”看着外头陆续进来的女婢将吃食给撤了下去,苏娇着急的想要去抓那碟子,却被金邑宴往手里又塞了一块红豆糕。
“哎呀,我不要吃这个……”将手里的红豆糕扔到绣桌上,苏娇从金邑宴怀里探出身子急吼吼的去拿女婢手里的瓷盅,却是被金邑宴反掐住腰肢给箍在了怀里。
看着那些女婢手脚麻利的将绣桌一下就给收拾好了,连最后两块红豆糕也不给她剩下,苏娇一下就发起了脾气,她红着一双水渍杏眸用力的捶打着金邑宴的肩膀委屈道:“你又诓我……又诓我……”
伸手抹去苏娇眼角的泪珠子,金邑宴好笑的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道:“我哪处骗你了?我只说你绕完那屏风回来便能吃,又没说与你吃什么……”
“我就知道,你就欢喜诓骗我……”苏娇抹着泪珠子,一把撇过小脑袋,缩在金邑宴的怀里委屈的不行。
看着苏娇这副委屈兮兮的小模样,金邑宴伸手抚了抚她白细的额角道:“怕了你了……这泪珠子怎么就停不住呢,嗯?”一边说着话,金邑宴一边垂首吻住苏娇细嫩的唇瓣,咸湿的眼泪混杂在两人相贴的唇缝之中,细细密密的渐渐被吞噬而入。
苏娇仰着小脑袋被金邑宴搂在怀中,一张白嫩小脸羞得通红,那双水渍杏眸盈盈半阖,纤长睫毛轻眨,一颗圆润的水珠子便顺着苏娇的眼角往下落去。
放开苏娇那被吻得红肿的唇瓣,金邑宴侧头咬住她细软的耳骨缓缓摩挲,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顺着苏娇的脊背滑落,最后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之上。
感觉到金邑宴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苏娇微微侧了侧身子,白嫩手掌顺势搭在金邑宴的手背上,声音娇媚,带着轻喘,“你摸,它还没吃饱呢……”
金邑宴的手掌带着微凉的温度,隔着一层细薄襦裙贴在苏娇的小腹之上,触感十分清晰。
“我可也没吃饱……”听到苏娇的话,金邑宴轻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沙哑道:“娇儿不若先喂饱了我再说,如何?”
“你,你刚才都吃了那么多了,一大绣桌的吃食都给你吃了,你怎么可能没吃饱……”苏娇当然听得懂金邑宴的意思,她羞红着一张脸与金邑宴打着太极。
“呵……”轻笑一声,金邑宴咬住苏娇细软的耳垂,那小小的一块软肉被金邑宴叼在嘴里细细品尝着,好似在品尝什么珍馐美食一般。
被金邑宴弄得痒了,苏娇下意识的偏头往一侧躲去,转头却是看到窗户口猛地窜过一个黑影,然后一双湿漉漉的黑眸子就与苏娇打了个正对眼。
“有人……”苏娇羞怯的推开身侧的金邑宴,白嫩手指指着窗户口,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猛踢着金邑宴的小腿道:“窗户口有人……”
金邑宴停住动作,转头顺着苏娇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转头轻吻了苏娇一口道:“没人……我们继续……嗯?”
“呀……”躲过金邑宴凑过来的脑袋,苏娇揪着他的衣襟努力的踩着他的脚往上爬,然后两手搭在金邑宴的肩膀上,探头探脑的站在金邑宴的大腿上往窗户口看去,声音疑惑道:“我确是看到人了……”
一手扶住苏娇的纤腰,一手握住苏娇搭在自己肩膀处的手,金邑宴将人托在臂弯之中,起身朝窗户口走去。
窗棂半开,热风顺着那半扇大开着的窗户往里一层一层的涌进来,苏娇伸手抹去额上的细汗趴在窗户口往外头张望了一番,却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疑惑的眨了眨眼,苏娇转头看向身侧的金邑宴,歪着小脑袋道:“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饿昏头了吧……”金邑宴懒洋洋的吐出这几个字,嘴角轻勾,那双漆黑暗眸不经意撇过窗户口,里面隐隐显出一股难藏的讥讽神情。
苏娇没有注意到金邑宴的眼神,反而是她听到金邑宴的话,猛地一下便伸手捏住了金邑宴俊朗的脸颊,咬牙切齿道:“差点被你混过去了……说好的吃食呢?”
拿下苏娇捏在自己面颊上的手,金邑宴握着那只软若无骨的手细细揉捏道:“这般贪吃,往后可要养不起你了……”
“不用你养,我自己有银钱……”但是话音一落,苏娇便猛然想起自己的私房钱上次都交与秀锦去救助金陵城外的灾民了。
呐呐的张了张嘴,苏娇抓着金邑宴肩膀的手一顿,剩下的话都给自己咽了回去。
垂首看到苏娇那张纠结的小脸,金邑宴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便换娇儿养我吧……”
“我,我……你不是有俸禄吗?”
“丁点的俸禄,哪里比得上娇儿的财大气粗呢……”金邑宴一边抱着人往里头走,一边似笑非笑的道。
“那,那我也不养你……”
“娇儿这话说的,我可是要伤心的……”
“你,你要伤心便伤心,关我什么事……呀……”苏娇话音还未落,便直接被金邑宴从怀里给举了起来。
“啊……”被金邑宴高举过头的苏娇晃着两条小腿使劲的蹬着,白嫩小手挥舞在空中,吓得不行。
“啊……放我下来……”苏娇被金邑宴举过头顶,小脑袋往下一看,就看到了那几乎两尺高的悬空距离。
仓皇着一张白嫩小脸,苏娇使劲的蹬着自己的腿,脚脚都踢在金邑宴的胸膛上,但是那蚂蚁搬的力道对于金邑宴来说,不过隔靴搔痒而已。
“娇儿财大气粗,可愿养我?”仰着头看向被自己举在头顶的苏娇,金邑宴漆黑暗眸之中显出一抹暗沉神色。
这世上能被他举在头上的女人,怕是也只有这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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