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奇葩请开花》chapter01 天将降大任(1)

    chapter01 天将降大任(1)

    如果这世上有卖后悔药，就算要霍缃玲忍痛把养了十几年的猪公宰掉也心甘情愿，只盼求得一个改变过去的机会，这次，她一定不会吝啬挪出几秒钟的读书时间，立刻抛下书本、冲到厨房，极力阻止母亲把冰镇好的西瓜剖开。

    当鲜红色的液体流出，霍缃玲就知道完了，被褥暑及课业压力双重夹攻的她，根本抵挡不了可口多汁的西瓜，也铸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她本就是个容易紧张的人，小学第一次被派去参加国语演讲比赛，一站上讲台，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讲稿被冷汗洗得一片空白，让她呆愣在原地，嗯嗯啊啊的吐不出半个字，对上评审带着质疑的目光后胃里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从那之后，霍缃玲学乖了，对于这种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机会」，绝对是能躲就躲，美其名是让贤，实则她畏惧在众人面前出糗，那会让一向对自己要求颇高的她万念俱灰。

    而吃了冰镇后的西瓜、再加上天生紧张的毛病，隔天结果想当然只有壮烈牺牲了，当霍缃玲坐上考场的椅子，熟悉的紧张感拔山倒树而来，瞬间堵塞住全身血管，胃里更是大擂战鼓，霍缃玲紧握着2b铅笔的手不断冒出冷汗，额角滚落的水珠沾在睫毛上，险些要滑落到眼睛里也没空擦拭，周围同学们振笔疾书的声音不断刺激耳膜，更是一种折磨。

    她一边对抗着剧烈的生理反应、一边在脑中搜索正确解答，可不适感一路从肚子直冲脑门，折腾得她头晕目眩，最后答案卡上画得答案是不是如她所想，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一份几乎无法显现三年勤学痕迹的成绩单，丢进複杂的升学制度中搅和，最后产出的高中，便是离霍缃玲家最近的一所，也是离她理想中的高中模样最遥远的。

    「今天放学去哪逛逛啊？」

    「昨晚播的韩剧妳们追了吗？」

    「打球啰——」

    充斥耳边的喧闹声让霍缃玲以为自己目前正位于菜市场中央，五花八门的主题于耳畔嗡嗡作响，关于娱乐、影视、运动，可没有一个话题是霍缃玲能听懂，更枉论融入了。

    纵使手里紧扣着单字本，吸收到脑子里的字彙却有限，她无奈的长吁一声，没多说什幺，依旧默默的坐在位子上唸自己的书，毕竟现在是下课时间，同学们自然有交谈的自由。

    既然会被周遭万籁所打扰，就代表自己的道行还不高，进不了无人之境。霍缃玲自我反省了一番，便继续把专注力放回书本上了。

    对于这这所学校，霍缃玲最无奈的莫过于学习风气了，她原以为是大伙儿刚上高中兴奋过头，才常常闹得连远在千里的教官都怒气冲冲的跑来「关心」，可后来，直到发下段考试卷的那一剎那，都还有人嘻嘻哈哈的讨论放学要吃什幺，霍缃玲便嗅到了一股绝望的气息。

    这间学校，还得待三年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然后默默的接受这残酷无比的事实。

    霍缃玲没有打算转学，容易紧张的她深怕又再下次的升学考试失利，因此决定试试看採计在校成绩的繁星计画，如此一来，这间学校对她而言，总还有那幺一丁点的好处。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

    「缃缃！」

    霍缃玲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但她没有马上回首，等着喊声的女孩迅速蹦到她面前，从手中那叠得比人还高的数学作业簿后方探出头来，充满灵气的圆眸笑意满盈。

    「我终于把功课收齐啰！要一起去找伟廷吗？」

    霍缃玲把单字本阖上，平稳的放进抽屉中，起身后还不忘把椅子靠拢，才从涂晓仪手中接过半叠作业簿，和她一起前往教师办公室。

    「是邵老师。」即使从涂晓仪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分钟，霍缃玲仍不忘提醒身旁的友人，不可直呼老师的名讳。

    闻言，涂晓仪不悦的皱眉噘嘴：「大家都这幺叫啊，缃缃也直接叫名字就好啦，这样也能跟伟廷拉近距离唷！」

    「这是尊师重道问题。」霍缃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出口的话比石头还硬。

    「好啦好啦下次改，小老头！」涂晓仪忍不住碎唸，再次认定自己给霍缃玲取的绰号真是贴切得令人感叹。

    霍缃玲曾问过涂晓仪，为什幺是「老头」而不是「老太婆」？她不否认自己的性格有些老成，可得到了这幺个称号总得弄清楚缘由，才会心服口服。

    涂晓仪便娓娓道来。原来她的父亲是机师、母亲是空服员，自小和祖父母一起生活，对老人有独到的见解，她的奶奶成天絮絮叨叨唸个没完，涂晓仪常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长茧了；爷爷则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威吓力十足，涂晓仪见到他就像青蛙遇上蛇，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拿两者与霍缃玲相比，自然是和爷爷相像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转眼间就来到教师办公室了，涂晓仪空不出手，便用膝盖把半阖的大门顶开，充满朝气的喊道：「报告！」

    办公室里坐着零星的师长，其中一名男老师原本正与同事交谈，一见到霍缃玲和涂晓仪，立刻停止谈话向她们走了过来，迅速接过两叠作业簿，领着霍缃玲等人来到他的座位。

    「辛苦妳了，晓仪。」邵伟廷一脸心疼，好似涂晓仪这娇小玲珑的体型都是被数学作业簿给压垮的。

    「安啦老师，我力气大的咧！」涂晓仪拍拍平坦胸脯，得意洋洋的道，虽然她个头小，却是比一旁中等身材的霍缃玲还要孔武有力，上体育课时跟男生组队斗牛，球来到她手中变成了子弹，好几个人都被她传球时的过猛力道打得内伤。

    「缃玲，谢谢妳的帮忙。」口头关心完自己的数学小老师后，他不忘感激陪伴涂晓仪前来的霍缃玲，虽不是每个同学的名字都记得，但霍缃玲的品学兼优在众老师都有不错的风评，再加上她时常和涂晓仪走在一块，不记住也难。

    霍缃玲摇摇头表示不麻烦，注视着邵伟廷的眼神十分认真，好似不想错过他神情中的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旁的涂晓仪勾起贼头贼脑的微笑，人人都说她傻、少根筋，殊不知她有一双识人慧眼，全班那幺多人，就单单她看出霍缃玲对这位年轻温柔的数学老师抱有特殊的情感，虽说不准是爱慕或只是单纯的景仰，但涂晓仪还是认定这案情不单纯，又秉持着「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的侠女气概，纵使一个人抱得动整叠习作，也会拉着霍缃玲一起来找邵伟廷，无非想帮朋友製造点机会。

    可惜，小老头就是小老头，食古不化啊。

    邵伟廷中桌底下的纸箱中翻出一綑考卷，交到涂晓仪手中，诚恳的道：「这是下礼拜一的考卷，麻烦妳了。」

    看见那一点也不友善的数学考卷，涂晓仪脸都绿了。

    「蛤——又要考试喔，不是才刚考完吗？」虽然她跟霍缃玲是好友，但并不表示她和小老头一般热爱学习。

    「教一点、考一点，段考前才不会积在一起读不完啊。」即使涂晓仪叫苦连天，邵伟廷仍没有显露一丝不悦，依旧维持亲切的态度与她沟通。

    「吼唷——老师下下礼拜再考啦！」

    「下下礼拜也有进度，一次考两张妳写不完的。」霍缃玲眉头轻蹙，义正词严的模样令涂晓仪只想翻白眼。

    霍缃玲就是这样**的性格，难得和邵伟廷近距离接触，也不懂得像个小女人般撒撒娇，孺子不可教也啊……

    「哈哈，缃玲说出老师的心声了。」邵伟廷双眸弯成新月，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气，霍缃玲的懂事让他省心不少，否则以他的个性，或许真会妥协也说不定。

    「你们两个同一个鼻孔出气，我说不过你们。」涂晓仪无奈摊手，反正她的最终目的总算是有那幺一丁点成效了，多写张考卷似乎也值得了。

    虽然自我排解，但伤心地仍不宜久留，涂晓仪这就摇着考卷和邵伟廷挥别，霍缃玲则是恭恭敬敬的跟老师道别。

    「老师再见。」

    两人才刚转身，于窄小的通道中一前一后没走个几步，就被邵伟廷给唤住了。

    「啊，那个——」

    霍缃玲甫回头，就见邵伟廷面有难色，嘴巴开开阖阖的，似乎有什幺难言之隐。

    她觉得疑惑，涂晓仪更是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写着：我想听八卦。

    被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让邵伟廷备感压力，他嚥了抹口水，彷彿将一切犹豫情绪强压下，定眼看向霍缃玲：「缃玲，有件事，老师想请妳帮忙。」

    闻言，涂晓仪沸腾了，一把推开霍缃玲，挤到邵伟廷面前：「什幺什幺？是什幺事？」

    看涂晓仪如此亢奋，邵伟廷方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勇气似乎又缩退了不少，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吊人胃口可不是成熟大人该做的事，所以邵伟廷还是说了：「是……我私人的请求。」

    此话一出，涂晓仪随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幸福来得太突然，虽然不是属于她的，涂晓仪仍真心为霍缃玲感到开心。

    霍缃玲倒没她这幺夸张，端看邵伟廷的表情就能嗅出他心中的一番挣扎，替他解决问题都来不及了，哪还有脑筋思考另一层意涵呢？

    于是她不假思索的答：「老师请说。」

    霍缃玲的沉稳态度让处在焦虑状态的邵伟廷瞬间冷却，感到一丝心安的同时，憋在心中的请求自然的脱口而出：「我想请妳帮我指导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