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94

    乘着还没回到法镜前我提出了疑问,古羲和前面的何知许都同时顿步扭头来看我,看他们这不能称之为凝重的脸色我迟疑地问:“不会那也是你们搞的鬼吧?”

    而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下一秒何知许就急掠过我身旁竟然往回疾奔,我愣愣地问:“他这是要回去干什么?”

    古羲眯眸而道:“自然是为了他那族长之位奋斗去了。”

    我目光转回他,“你告诉我那团黑雾到底是什么?应该不是真的阴司吧。”

    “阴司?老家伙没进过阴阳道就单会纸上谈兵,以为看过一些关于阴阳道的文献就对这里了解了。黄泉眼都没下呢,哪里来的阴司,不过是凝集于黄泉眼四周不会散去的怨灵罢了。”

    “被它吞噬会怎样?”

    “成为那团黑雾里的一员。”古羲的语气很轻松,就跟讲天气很好似的,可我记得之前他跟何知许都有被黑雾给吞噬过,但他们还在这里

    我脸上的困惑很明显,他轻描淡写而道:“前提也得是它们能找到人。”

    愣过一秒就反应过来:“在那时你们就已经用了幻术?”所以被黑雾罩住的不过是假象,包括何知许颓倒在地也只是为了晃过蓝影老头的眼,可是“那黑雾辨识不出你们的气息所在吗?而且,为何它会略过我不对我攻击?”

    “前一个问题直接忽略,后一个问题是因为你的极阴之体让它们把你当成了同类。”

    “”这恐怕是最不好的比喻了,我才不愿和那黑雾做同类呢。至于关于气息的事我问出口就想明白了,他和何知许都是能够敛去气息的人。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法镜处,其实这面法镜几乎用肉眼看不出来,唯一能够辨别的是前方影像绝不是之前我们进来时的那条通道。

    我忍不住问了句:“假如就这么走进去会怎样?”

    古羲道:“你仔细看看镜中的场景是哪里。”闻言我真的去细看,法镜中的场景依稀熟悉,因为当时昏暗难辨,好似那是黑雾涌来时看到的一幕。

    想起之前古羲解释黑雾的由来,不由心中一震,那法镜中某处看着黑幽幽的位置不会就是那黄泉眼吧?但听古羲缓缓道:“一入法镜必走阴阳道,若退,黄泉眼中下黄泉,奈何桥下渡忘川。”

    后两句话他说得很工整,听在我耳里却滋生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这怪异我说不上来,就好像曾经听谁这么也说过。不容我多想,发现古羲松开了我要走进那法镜,急的我立即一把拽住他:“你不是说那里头是黄泉眼吗?”

    他低眸看了眼我的手,抬起眼时凝于我身后道:“我不进去法镜就破不了,若不是因为我在这,他也不可能敢冒险陪你进来。”

    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只见何知许正快速朝这走来。然而就在这一瞬,我的手上一空,等我再回头时刚好看到古羲的身影没入法镜。

    我脑子一空,本能地要扑过去将他拽出来,可被身后拉住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何知许阻止了我,可这时我急得语无伦次:“他进去了,那里面是黄泉路,你你别进去,我去拉他回来。”我急欲摆脱他要跟着古羲进去,可是越挣脱何知许拽我的手就越紧,甚至从后将我锁在怀中。

    听到他在我耳边沉声道:“那里面你不能去,即便你有他的纯阳之气也是抵受不住煞气的冲击,更何况两名阴司就在黄泉眼下等着。”

    “你说什么?两名阴司?可是古羲进去了。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动手了!”我已经完全管不住自己的理智了,假如何知许继续这样拦着我,我真的会不惜对他出手。

    可何知许发狠了低吼:“你清醒一点,他进去是因为只有他有那个能力过阴司那关,然后重开法镜。否则我们没有第二条路能够出这面法镜!”

    “但万一他过不了阴司呢?黄泉眼中下黄泉奈何桥下渡忘川的下一句是阎罗殿前见阎王!他会死,他会回不来啊。”

    何知许一眯眼:“你怎么知道那句阎罗殿前见阎王?”

    我怔住,刚就是不经大脑思考地脱口而出了,可是明明古羲只说了前两句,这后面阎罗殿这句根本就没说,为什么从嘴里冒了出来?

    还没有回思的时间,突然脚下一震,我和何知许同时踉跄了下。低头去看竟见地面龟裂出一道道缝隙,我想到什么抬头看那面法镜,果然见法镜里的影像在晃动震颤,甚至有浓郁的黑雾在翻涌,这是怎么了?

    “他把黄泉眼给捅破了”

    何知许的喃语让我心沉到谷底,而这时他似乎忘了来锁住我,想也没想就往法镜飞扑而去。不管那里头是什么黄泉眼还是忘川河,我都必须去找古羲。

    但,即便我有求死的心也难从所愿,身体在撞上法镜时就被反弹回来了,这股弹力很猛,将我直摔出去四五米远,感觉骨头都要摔断了的疼。

    而何知许见状后瞳孔缩了缩,然后道:“别徒劳了,你进不去了。黄泉眼破,无数极阴怨气都将涌出,法镜已经成为了一道实质的屏障。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听出其中蹊跷,急声追问:“原本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他是准备怎么破法镜?”

    何知许道:“我跟他没有沟通过,但在得知他进了法镜后就知道是在暗示我把族长也带进去。这面法镜未进之前是现实,进之后是阴阳道,若退则是黄泉眼,分属三个空间。它们三者的联系就像是三角形的回路一般,原本我以为他入黄泉眼过阴司是为了回到现实到法镜的正面去,那样即可从外破解。可现在他却不惜将黄泉眼捅破,这般大的动静不但会惊动阴司,更甚至会引来阎罗,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也猜不透了。”

    没有人能猜得透古羲的心思,可是我这时也不想猜透,只想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救他?”何知许摇了摇头,凝着法镜内越来越浓的黑雾轻声道:“我们进不去,除了等别无它途。”

    等?在这种时而有感震颤的情形下,会将人逼疯。

    我手撑地上站起来,一字一句道:“不,我们还有一个选择。锁魂石后就是黄泉眼,我们回去走那条路。”但何知许在侧旁道:“你回头看看,哪里还有路?”

    惊回转身,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兜下,从外到内的透心凉。原本那条来回走过的阴阳道竟然无声消失了在我们十米开外处变成了无底深渊,讷讷而问:“为什么会这样?”

    “阴阳道之所以存在,是因为阳世的气流与阴界的气流相融汇而形成。即虽然法镜阻隔了阴阳两世,但却不能阻止两界气流相通。但现在黄泉眼被捅破,释放出如此巨大的阴气足以将这丁点阳气吞灭使阴阳道毁于无形。如今我们还能有脚下这片寸土而立,不过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的纯阳之气在支撑。”

    所以,真的就是走投无路了。

    我再次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面法镜问:“我们会等到什么时候?”

    何知许在我身边盘腿坐下,清冷的语调在道:“不会太久。”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从心底涌了上来,明明知道了结局却依然执拗地问:“我们三个人都能够出去吗?”这次何知许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好半响才听他淡了声线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赢,我们同生;他输,我们同死。”

    等于说三个人的命运都压在了古羲身上,而他直到进入前一刻都没有要给我一句安心的话。垂落了眸,眼角酸的不行,“为了权力之争,你们下的这个赌注会不会太大了些?”

    何知许突然侧转过头沉沉盯着我:“你以为都是为了我?”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47终止

    我不作声,默认了那疑问。却听他一声冷笑后以极其凉薄的语声对我说:“你觉得古羲会有这么好心吗?且不说他现在下了黄泉眼把那底下搅的天翻地覆目的为何,我只知以我当他影子那些年对他心理研究与揣摩可确认,与我联手制服族长必能利他所图!族中藏了一个关于他的秘密一直被掌握在族长与长老手中,即便是他早年脱离了家族这个秘密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结。”

    我抬起眼,“你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何知许嘴角牵扬讥讽的弧度:“族内隐秘我如何知晓?除非我真的当了族长,或许还能从邱长老口中套出一二来。”

    所以古羲倾力帮何知许扳倒蓝影老头所图的就是这个目的,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让他费尽心思?这个疑问除了他自己没人有答案。从目前我所获知的讯息来看,何知许在这个家族中地位虽已不凡,但还没走到权利的最中心。古羲在离开家族前一直都被困在地下围城内,应该也不曾掌权,甚至他被这个家族利用来做某件事。以他这种性子,又怎可能永远受人摆布呢?潜伏是为了寻找绝佳机会反击,他十几年前可以反离家族,十几年后同样也可以设局致家族族长于死地。

    这时的我对眼前困局完全无济于事,所以只能借着推演分析这些事来转移心神,不至于被这等同于煎熬的等待而折磨至疯。

    目光凝在何知许淡漠的脸上,到这时我已经大抵明白他与古羲那残忍与工于心计的性格从何而来了。环境造就人,阴暗而神秘的家族拿捏着他们的命脉来胁迫他们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如果不够残忍不够心深,或许两人早就被淘汰于洪流之中。想要生存,隐忍的表面下必须有强大的内心,这个“强大”不单单指能顶住压力,还要有千转百回地心机谋算。

    我沉吟之后,问了一个比较感性化的问题:“你有否某个时刻将我当成朋友过?”

    何知许在被我一直盯视着时始终都没抬起眼与我目光相对,这时也没有,只是轻凝了视线于某个空无的点,淡淡道:“在我的生命中不存在朋友。”

    这个答案我并不觉得失望和难过,因为刚刚已经深入地分析过,只有理该如此的感觉。但我迟疑了下还是喃喃而问:“他和你也是一样的吧?”

    “古羲?”何知许侧转过眸来,“认为我跟他像?”

    我诚实点头,却见他露了一个讽凉之极的笑,出来的语声更听着像是凄凉:“或许吧,毕竟我模仿了他那么多年,又将他表现出来的各种性格都研究彻底,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抓得住他的心思,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从暗城消溺无踪。”

    何知许说到这抬起了头,看着昏白天空的眼神显得孤凉无比:“曾经我也会想不通,为何他生来就是天子骄子?即便是被锁困在暗城,族中上下也都将他供奉如佛般。而我却只能是那藏在阴暗里无法见光的影子,甚至在他离开后我的价值一度被家族否定差一点就成为弃子。是凭靠我对他的熟悉并能捕捉他的气息才得以保存了性命,代价就是我要成为他的替身在暗城内活过五年,那五年里我绝望过挣扎过也差点死去,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我蹙了蹙眉,这似乎是他极不愿提起的过往,阴暗而腐朽,按理即便是烂在了心里他都不该会讲出来的。这种滋味或许我体会的不深,但也曾有过那么一段晦暗时期。就是少年时因为父亲的离开只剩我和老妈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初期,诚如很久之前古羲说的每个人都会有心魔,那时的我无法压制住心魔所以将所有的情绪都融注在了画中;而何知许现在向我剖白的那段过去,应该就像他心中的暗疮一般,宁可腐烂也不想去碰。

    不过我看到他眼中含着残意,这残意应该不是对我,而是对他自己。是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要把这暗疮挖去?

    何知许这时的目光空茫而没有焦距,他的心神已飘到了遥远地方,只听他又缓缓道:“离开暗城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现实世界的生活方式,直到将你设定为目标后,才开始慢慢步入轨道。”他侧转过脸来,目光专注在我脸上:“从这时起我才真正转移了重心,开始将原本研究他的心神放在了你的身上,相比之下你要比他简单太多,所以我只需要部署与安排,然后研究你的心性会比较容易接受哪一种方式接近。”

    听着自己也曾被他重点分析与研究,我回味了下也没觉得有太大的排斥。可能真的是经历多了,这种事都不算什么事了吧。不过他似乎将我的心性拿捏的很准确,不会刻意地接近,也不会疏远了关系,他就安静地在那,慢慢地变成了一位老友。

    他表面看来与古羲那张扬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相反,但有时候骨子里已经生成的东西很难再改变。即便他在往古羲南辕北辙的性格上改变,善于伪装与工于心计也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觉得后来他再将注意放在我身上来研究,可能心性也按着我这种的转化了些,所以相对的比较柔和。

    莫名对他生出同情,那个家族不曾厚待过他,将他当成是工具让他没有自己的本性,只会揣摩着别人的性情转变成一种可塑化的性格。这是属于他的悲哀

    我沉吟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如果说他从不曾把我当作朋友,那么完全就没有动机来讲述这些。在那样的成长环境下他不是那种会想要倾诉并且分析自己的人,因为本身那层外衣就是他的保护伞,撕开后会变得无所适从。

    何知许清冷的目光始终都停驻在我的脸上却迟迟没有开口,就在我以为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突的露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甚至带了暖意的笑,出来的语声却噙着一抹恶意地道:“如果我不提这些如何能转移你的注意呢?”

    我先是一怔,随后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直觉去看那面法镜。却惊骇地发现法镜已经变成了一个幽深黑洞,再回看何知许那表情时感到头皮发麻,是我忽略了什么吗?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快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了我?”

    他依旧温和地笑看着我,“对你,我已经知无不言了。”我冲他低吼:“但你没有言无不尽!你有意转移我的注意一定有所图,而且是跟古羲有关的。”

    我没有底气,甚至抓着他衣领的手在颤抖,强烈的直觉他刻意隐瞒的东西很可能会危及到古羲的生命。而脑中越来越清晰的思路是——除去家族命令使然,何知许一直都在与古羲暗斗的原因里还夹藏着一份刻骨的恨意!曾经影子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当有一天有能力翻盘时他要得到的不光是权力,还有抹去影子身份。

    唯一的途径,就是让他曾经刻模的那个人消失,一切才算终止。

    他平静地看着我淡声道:“这么说吧,在他将黄泉眼搅合地天翻地覆时,你是唯一能够将他拉上来的人。”我愣了下,提出质疑:“可是刚刚明明我被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来。”

    只见他摇了下头道:“我没有说你可以进去,而是他留存在你体内的纯阳之气是他寻息的引导线。只要你的气息能被他感应到,他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这个在以前古羲就曾说过,无论我在哪他都能循着我的气息找到我,可我依然没明白何知许的意思:“我还在这里啊,他不是同样能寻我的气息吗?”

    但见何知许露了一个诡异的笑,“那是在刚刚捅破黄泉眼的时候,这时”他话说一半有意顿停下来,目光飘着那面已呈黑色的法镜,轻幽的语声缓缓从他嘴里吐出:“已经晚了。”原本我是要再追问的,可突然间感到天旋地转起来,他的脸变成了重影,而抓握着他衣领的手在被他轻握住后一点一点被拽落而下。

    向后倾倒的一瞬看到他欺身而来,没有沉顿摔在地上,而是落进了他的臂弯内。

    “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浑沌的脑子唯一能够作出的反应。他的脸抵进我,眸光看进我眼中深处,看不清他的嘴唇有否在蠕动,只听到他的声音钻进耳膜:“小浅,就让我们一起等着这结局揭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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