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19

    感觉身周暖融,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被古羲抱在怀中,肩背靠在了他弯起的腿上,而垂在我肩侧的重量是他的头。听他每一下呼吸都均匀,应当是也睡着了。

    严格算起来,我们这一路几乎是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从夜探村寨到现在,快一天两夜了吧,虽然被这阵法困住,有一点却可保证就是暂时没有人能进得来这空间,也就不用无时无刻去防备了。

    我没去叫他,这般气息相近不是第一次了,肩窝里虽然感觉沉沉的,但是也代表了他对我完全的信任,愿意卸下所有防备就此在我怀中睡去。

    说起防备心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可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这个人给层层攻破,全身心的信赖。有时候心真的是没法控制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攻占。

    入睡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并非胡言,是真的感觉即使到了这般绝境,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可安然,哪怕直面生死。

    想到生死我不由深思起这阵法来,什么天罡幻阵我是没听说过,但之前在贵阳那山洞内也是进了像迷宫一样的幻层,假如不是古羲堪破玄机可能我们也像现在这般被困阵中出不去。所以,两个阵法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那么我能否设想成眼下这个阵并不是无坚不摧,一定也有着其玄妙之处能够破解呢?

    应该是古羲怕那老式手电筒耗电,所以在入睡前给关了。视线无论扫到哪一处都是一个感觉,跟闭了眼没差。我索性就真闭上眼,有时候常说肉眼没有心眼来得通透,真希望自己也能有心眼,或许就能堪破这个空间的秘密了。

    本是随意乱想,所以天马行空胡乱而之,忽然间有个念头沉入脑中:洞主人会不会把两种阵法都藏入那张羊皮画卷内呢?那幅画我能背出来了,虽然之前已经被古羲证实按照那画上青铜门的趋利避害法走是错误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即它确实是将那幻洞的缩略图给融合在了那扇青铜门上的纹路里,其心思当可算是精妙。

    我伸出右手在空中,开始慢慢勾勒那张羊皮画卷图,一笔一划都很仔细。从青铜门开始,到那几个人物,画完这面再画另一面,偏执地认定这其中一定还能找出没有发现的秘密来。

    当我画到第三遍时,感觉脑中呈现了一个个回路场景,不用手再继续勾画已然能自动生成那每一幕。可当全部串联起来时,我忽然发现真的有蹊跷。

    贵阳那幻洞从上到下可分为四层,现在这个地方虽然从进洞到这严格算起来是两层,可我们分别作了两次选择,一次选择算作一层的话,我们做了两次选择,等同于进到了第三层,现在所处的就是第四层。

    将青铜门上作为洞壁的线条撤去,只剩临界交叉选择的道,那它就不代表幻洞了,而是一个空间回路。两次岔道都以生死为判,假如真如我所想,那在幻洞之中的“心”与“勇”的选择,就属于“生”与“死”的选择。而生死判定就如古羲所言,不是用眼睛看到生门就一定是生路,有时候死路里求生才是正确的道。

    所以在上层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也犯了我在幻洞时的错误。人之本能的生死两门选生门,却不料进到了生中的死结。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20哪一步

    另外,洞主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提示——回头无岸。

    在幻洞时“回头无岸”是指只能向前,回头就找不到原来的那条路。可是几次被逼无奈我都还是回头而走了,最终也仍然出了那个幻洞。

    就是说“回头无岸”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没有岸,只是让你从原点迷失。那这个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进来了就出不去?我发现自己找到了bug,古羲说此阵在十几年前应该就已运行,又说一旦运行那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那么,我和他是怎么进来的?

    在我们进来之前阵法已经启动,却还是跌进了这空间,只证明一件事:这个地方在阵法环绕下并非固若金汤,它是有豁口的,而这豁口就在我们跌落处。

    当然,它绝不可能是爬到上面就算破解这阵法如此简单,想到这我打算去叫醒古羲一起去那边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可是当我用手去推古羲时,忽然身体僵住了,全身血液在顷刻间凝固,额头与后背的冷汗层层沁出。居然,我推了个空!

    明明刚才是半躺在他怀中,而他的脸埋在我肩窝里沉睡的,突然这一刻消失了。

    后背在硌疼,事实在提醒我哪里是躺在古羲的怀中,分明是睡在地上,身背底下都是碎石。我使劲去回想,入睡后醒来觉得身体暖融被环抱,他的气息近在身旁,还觉得他其实也累有意不去吵醒,之后就一直在深思探索这空间。

    这中途不可能连他离开将我放到地上也毫无所觉,那又为什么会突然没有了他?

    思绪莫名一顿,我记起了一件事然后开始从心底深处起有一股寒意在侵漫。在贵阳的幻洞内,我出现过幻象!当时在迈进一层裂层的瞬间,看到古羲突然朝我进攻,并且以柳叶刀抵进我心脏。是被何知许给推了下,我才从这幻象里出来,事实上当时古羲根本就不再身边。

    难道我又一次进入了幻象之中了?

    可是到底我醒来感觉古羲就睡在我肩窝是幻象,还是现在他突然消失是幻象?或者我入睡前就进入了幻象,发现尸体是假,从上层跌落也是假,什么天罡幻阵也是假,一切都是假的?我混乱了,越来越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古羲!心底有声音在呐喊他的名字,可是周遭再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入睡前一刻还在说有他在就好,转眼他就消失,甚至于我都不能确定他是否真有跟我一起坠落到这一层。

    假如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象,其实掉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呢?

    绝望弥盖神智,我没了一点想要起身的念想,这个打击比从一开始他就没跌下来还要沉重到难以接受。就在思绪涣散的最后一霎,仅剩的一丝清明冒出了一个景象,是古羲用冷绝的黑眸越过我平缓落在身后何知许身上,语调微扬着质疑为何我和庄主都被幻象所迷,却唯独何知许没有产生?

    为什么何知许没有生出幻象?我拼命去想这个问题,蓦然一震,记起来了,是因为他受伤了,人的血气能够使人清醒。

    要想破我眼前困局,首先我得确定这时自己是在幻象之中还是幻象之外。

    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咬破,待血涌出时用力去吸吮,血腥味弥漫唇腔,散乱的神智渐渐凝聚。而心里的寒冷却一寸一寸在加剧,因为如果血气真使我清醒了,却依然没有回到之前那个与古羲相拥的温暖情景。

    等于说那个画面才是我产生的幻觉,而此刻是回归了现实。

    心没法不凉,可是清醒后不至于再沉浸那绝望之中。身体里有股力量驱使我去寻找真相,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我遁入了幻象!

    撑地而起,手在地面扫过似碰到什么,紧接着有滚动的声音传出。我心中一动,去一点点触摸地面,很快摸到一个圆柱形物,轻轻一按就有了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电筒怔忡,这确实是老式的手电筒,本该银白的金属表面如今变成了灰黑。

    但这不足以说明什么,人在幻象中并非神志不清,所有的行为都还是正常的,只不过是会有不存在的幻觉。我用手电光照了照四下,不太确定所处位置的方位,只能起身任选一个方向而走。大约走出五十米我就回转头,到达刚才的原点时再重新换个方向走,等到如此这般第三次时,我走出三四十米时就看到了墨族人的那具尸体。

    光照仔细扫过全身,从衣物到体型再到那脸,发现无一不与印象中的相同。甚至我都可以记得古羲在当时分析的每一句话,为何身中青龑却又解毒?为何身体能够不腐?为何骨瘦如柴?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驳斥我,这些也可以是你自己的臆想!当古羲这个人已经完全渗透到我的生活中时,他的一言一行,包括眼神举止都刻画在心头,那么假如我在幻象之中,完全有可能会模仿他的思维来思考事情。

    沉顿了片刻,我敛回视线。不管如何,在没能确定真实与幻象之前,一切都做保留。但有一点却是可以借鉴,就是感知与判断力。印象中是从摔落的位置朝着一个方向笔直走,走出没有多久就顿停下来了,因为遇见了这具尸体。也就是说摔落位置离这并不远了,而且这次不用再去一一尝试方向,记得当时看到尸体是横向面朝另一侧,我只要走到那个相同位置向后倒走差不多的时间即可。

    当走至一处石壁然后地面满是碎石时,我大概猜到就是这里了。

    光照笔直向上,却被埋没在黑深之处,足见此处离上面的高度了。严格说起来,这个空间就像是山缝之间的豁口,没有规则,就好像是裂开的一道近约三四米宽的口子,而刚才我走过的地方顶都大约五六米高左右。

    都说大自然才是最鬼斧神工,谁能想到在一座深山之内有着这么一个天地。千年前洞主人发现这个地方后布下阵法,将最顶上用石块欲盖弥彰遮挡住。

    光扫过石壁上方五六米高处,目光顿住,再往上照射,幽暗的光线射程不够,只能依稀可见杂乱的痕迹。我在心头分析,从上而下坠落,假若真的只有我一人的话,那么持刀阻住坠势的人就是我自己,那刀呢?

    我身上没有刀,除了腕上的手串外没有别的武器。而手串细线虽然厉害,却是不可能像刀一般刺进石缝中的,所以心头紧了紧,可不可以从这源头分析判断,他与我一同坠落是真?用柳叶刀阻住坠势也是真?

    心中迫切希望这个推断是正确的,可是总有一丝迟疑,假如这个空间特殊呢?最近我遇到离奇的事还少吗,没准从上面高处坠落在半空中就有某种特殊力量能让人顿停,从而致使我没有摔死。并非是我在凭空杜撰,而是刚刚一路走来空间幽静,可到了这处却觉气流涌动,仿佛有股力量在让我上浮。

    咬了咬唇,决定攀爬这石壁上去看看。

    我把手电筒给塞在腰间朝上,可让我照明。然后双手伸出去抓住凸出的石块,一个借力人就贴在了石壁上。攀岩,一项被很多人推崇的运动,它的技巧在于运动者的擅于观察能力以及判断力,每一个可能可以成为支撑的点是否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

    庆幸这面山壁没有经过风吹雨打,所以不至于成光滑峭壁,无处不是凹凸的石头也方便了我能攀岩。当爬至五六米高处我特意留意了那些痕迹,确实像是刀口划过的,而且也有一个可疑石缝宽度与柳叶刀差不多。

    我抬头看了看上方无顶深渊,打算再爬上去一段看看。可当我再爬高三四米时忽然发觉想要再上却不能了。尽管上方光线都能照透,可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压制住。无论我怎么用力去推,手也只能到达那个高度,想再上一分都不能。

    天罡幻象阵法,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

    突的我一顿,到这时才想起这阵名来,恰恰含有“幻象”二字!而现在关于阵法的原理也是一样。古羲对这类奇门遁甲之术很熟悉,可我完全不懂啊,如何可能杜撰这么一个名字出来?

    感觉答案已经有了,心里想只要确定这一段是真实的,那些推论是他与我一同时说的那就可以稍稍心安了,至少证明他是真的与我同在一空间。

    我不再欲图上去,沿着原路打算缓缓下去,可突的空气中似有一丝异样。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22异常

    环看四周,光也随着我身体环绕,突的我心中一震,这气流浮动像及了幻洞之内场景,只是横向变成了竖向!为了印证,我单手掰住一块凸石,另一手抽出腰间的手电筒,朝着下方照射,一点一点移动过去。当光照在斜下对立面时,我愣住了。

    刚刚专心攀岩向上,后背又无眼而视,所以一直都没留意到当爬过五米之高处进入豁口之内,身后的那面石壁的情况。这时从上而下看才发现那处有一洞穴,足够能供人钻入。

    不光如此,发现就在那五六米高度的位置,似乎就有一个裂层分向。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心间一抽剧烈跳动起来。我往下爬了两米,然后估摸了这中间的距离,一咬牙松开手朝着那对面洞口而跳。

    一个鲤鱼钻洞,我准确地扑进了洞穴,可也不免胳臂被两旁石岩给擦过,生疼的很。不用去看,应该也擦破皮了。待我完全爬进洞后探出洞口想去看底下,却发现视界以内没有了底下五米的空间,而我现在这个洞口就好似已经到了最底。再抬头向上,空间依旧深不见顶。

    刚才一闪而过的念渐渐成型,感觉就快抓住那隐藏至深的奥秘了。

    洞穴只能容人爬走无法直起身,我一边向内爬动一边留意地面,越来越多的痕迹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突然想到什么,我将刚才破损的手指再次咬破皮,疼意一激,血气使脑袋清醒,眼前这刻不是幻象。又将手串捏动,让细线出来,凝过半响已经明白。

    有些推论是可以成立的了!

    首先,我已经可以确定古羲是与我一同掉下这深渊,而且也确实是他用柳叶刀插入石壁阻住了我们的下坠之势。到这处都没有错,我和他一直在一起,问题就出在两人身停时他从碎石滚落辨别离地面只有几米,让我借用手串细线而跳落时。

    这时候是我与他分开的界点,而当时两人也都不知道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只想先抵达地面再说。殊不知我那先纵身一跳就与他分成了两个裂层,我跳进了底下那个更大空间的幻层,而他则跳进了这个洞穴之内。

    至于两人原本相缠的细线必然也被这两个不同的裂层给崩断了,相信古羲一定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就像贵阳那边一般,回头无岸,他根本没法再去到我的那一层。

    而我却在遁入那底下空间的一刻,就进入了幻象之内。后面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我一个人在发生,可幻象却让我以为两个人共同进行。

    现在想不通的是,假如幻象是越进越深,在没有血气让我清醒的情况下,我是怎么自动醒来的?还有关于这阵,名称可以胡乱杜撰臆想,但原理不可能啊。我又怎么会懂这奇门遁甲术呢?无数个问号在脑中盘旋,却都没有答案,想得头都在疼。

    只能将这些问题先放放,将念再次转到他身上。从以前所看他应该是足够理智不会被幻象左右的人,而且他还能寻找我的气息。之前我们是在不同的幻层里,他即便想找我也比较难,那现在我也进来了这处是否就能被他感应到气息,从而引他过来呢。

    有时候明明各方引证论据都是对的,偏偏心中还有不安,总难控制去想“万一”。所以我脑中转着这些念,却一直没有停下爬动,而这个洞穴在爬行了一段距离后也逐渐变大,终于可以站起身来了。同时也发现应该进到了天然洞穴内,之前钻爬的是人为挖凿出来的。

    要布置一个阵法,并非随便找一处地就能一蹴而就的,需要精心打造并打通相关环节。可见洞主人为此耗费了巨大心神,他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于此?

    我正沉念而想,突觉颈后有劲风袭来,心头一凛,也来不及回头了只能向侧旁避闪。却不料肩膀被扣并重力下压,直接将我的人给按倒在了地上,隐约闻到熟悉的气息,不由惊喜而喊:“古羲?”

    但没听到有回应,反而自己的双手被反缚身后,并且有掌从我脊椎处寸寸敲打而上,疼得我忍不住叫出声来。是古羲!我已经可确认,他那凌厉果断的手法以及身周凌人的气息,无一不在表述是他。可他不对劲,不光是突然如此对我,而是感觉得到头顶呼出来的气息很浮躁,以及那扼住我双手的掌十分火烫。

    我被按倒在地无法看见他的脸,否则就能看看他眼中是否有火焰。他这情况很像是之前两次火印出现时的症状,可是却又有不同,之前两次他都是记得我,只是情绪上显得不稳而且比往常暴躁许多;而眼下他却连我唤他都不理,也感应不到我的气息。

    脑中念转百般,不能任由他如此下去。扼住了双腕,却没按住我的手指,所以捏动串珠后细丝就缠绕在了他的手上,稍稍一动,细丝的锐利割破了他的皮。

    我不知道自己赌这一局有没有用,当感觉到背上一沉时心头松了下来。沉重是因为他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而扼制的力量也松开了,我稍一使力将他推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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