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61

    听他又问了句,我也学他用小眼神飘了眼道:“这不是该你来想的吗?”

    终于见他有怔愣的时候了,转而失笑着摇了摇头,却在瞬间笑意渐渐敛去,一字一句问:“为什么连肉眼都看不见的细孔你都能发现?”

    我看他眉眼幽深认真,甚至眼底隐藏了一丝严肃。这是我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心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知道说与不说的选择在我,但是一念错可能结果就不同。迟疑之后有了决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迎视着他的眼我说:“假如我告诉你,我的眼睛与别人不同你相信吗?”

    “哪里不同?”

    静了一瞬,我答:“打小我就喜欢盯着一些旮旯角落的缝隙看,看着看着就发觉自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可能你会觉得我说得抽象,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世上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哪怕仿制,都会有其偏差。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走上画画这条路的吧,我发觉很多看到的模糊概念能通过画来呈于纸上。有人说我画的是叫抽象画,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画的每一幅画都是真实存在的物或者景。只是可能视角不同,我与正常人所看到的就也不同了。”

    “所以你的拼图不是靠记忆?”

    我点了点头,若要论记忆力,或许我要比普通人要好一点,但当初与鹿野相比是不可能赢的。当我眼睛接触到图案,那点与线就会在脑中自动交汇形成一幅画,而这画却并非是正常视界里看到的,如果硬要给个解释的话,我觉得更像是——心画。

    自古有心算,那么有心画也不足为奇,当然我这心画是建立在自己这特殊的眼睛上的。

    古羲唇角微扬:“有意思。虽然早有察觉过你的眼睛可能对尺度测量有着特殊的敏锐力,可后来又见你对尺度没有精细的概念,一直都觉得疑惑,你到底凭借什么来判断我那四叠钱的差异,又是如何丈量青铜马的刻度的。”说到这他划转过眸凝于城墙上,志得意满道:“一个能够超越正常肉眼视界范围的人,那些小儿科的又怎会难得到?”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赧然说:“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啦,就是看的深入一些。有时候也会觉得困扰,尤其是在儿时不明白原理会很孤独,觉得别人不懂自己的世界。”

    “那你后来怎么适应过来的?”

    “很简单,只要我不刻意去盯着看,控制自己想要探寻到底的意念,那我就与正常人没区别。而且压抑的、克制的、晦暗的情绪,我能通过画来发泄。”

    古羲点点头,“我现在要你将视线拉长看进这些细孔,能做得到吗?”

    “看进里面?”我看了看城墙,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试试看,不一定能成功。”集中注意力凝目于墙,起初我被那一个个细小的孔在分散精神,也可能是孔实在太小了,没法把目光钻进孔里面去。但当我将点揉成平面时,发现真的目光能够穿透而过了。

    这就好像站在纱窗前看窗外的景色,初看总觉得被纱窗遮挡了视线看不清楚,可当你忽略了纱窗,将视线拉长时,那遮挡就没多大影响了。

    突的我心中一动,穿透进孔后的目光依稀间真的看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盯了一阵往旁边慢慢移动,我越看越惊奇。蓦然间眼前开始影动,心里明白那是我将刚刚目光所看到的在转换成影像于脑中,可是当一幅幅画面如电影过场般闪动后,连自己都陷在了其中不能自拔。

    仿佛间我站在一艘轮船上,身边是密密麻麻的人跪着,轮船停靠在海岸边。在最前方有一个身着古装的人站在船首,他正目光虔诚地看着海岸上。海岸上是比之船上更多的人,从服装看应该是士兵,而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着黑袍霸气凌然的人昂首立于风萧中的平台上。这个人绝对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凝着他,带了虔诚与崇敬。

    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双手,身后士兵全都跪倒于地,包括船首本站着的那人。瞬间除了我就只剩那黑袍人还站着,好似他像我这处瞥来一眼,顿觉双腿发软也有跪拜的念头。那眼神太过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他像是没有看见我般,目光划过就仰面朝天,不知说了句什么,底下的人就沸腾着喊了起来。而后船首的人起了身,抬起右手时那艘轮船缓缓驶离了岸。

    这时黑袍人负手而立,目光凛凛凝着这处,在目送着我们的轮船渐渐离开。那种无法言语的霸气与神威,恐这世上没有人能企及。即使船离岸极远了,我看到身周的人也不敢起身。

    等沿海岸终于成一线时,眼前只剩茫茫一片的沧海。船首的那人回转过头来,我重重一震,那个人怎么一股晕眩铺天盖地袭来,瞬间就淹没了我的意识,陷入昏沉。

    醒来时看着灰暗的屋梁,恁是没想出来自己身在何处?脑子浑噩的很,什么也想不起来,等过了一会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屋内陈设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怔忡着下地走出屋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又回转头扫视了一圈,看到那边有扇门,于是走过去推开,身形顿住。

    怔怔看着那个背影,我不自禁地轻喃了三字:“谢到源。”这个名字犹如打开记忆锁链般,事情一点一滴地慢慢回归脑中。

    我看到那张脸回头过来时,模糊不清,使我感到恍惚,仿佛看到了画中的情景。

    可是有不同,即使看不清他的长相却也能发觉他比画中那少年要轮廓高大了一轮,想张口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可是嘴巴动了动出不来声。

    其实到刚才看到那张模糊的脸时我已经意识到是在梦中,所以不能说话并不觉得惊慌。

    我在等待,要么等着看他下一步有什么举动,要么等着自己从这个睡梦中醒来,所以心绪很平静地垂落了眸。低头间看见自己双脚站在门外,不由失笑,何必要等,我自己走进去不就可以找到答案吗?

    这么一想后,我就抬脚迈入了,一步、两步、三步二十步,咦?从门口到桌子不过三四米远,为何我走了二十步都还没走到桌前?一抬头惊了一跳,那坐在桌前的身影居然离了我还有三四米远,再左右看了看,我走了这许多步居然还是在门口。

    就是说,我其实是靠不近他的?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27城墙之秘

    刚念划过,突见他站了起来,因为桌前就是窗户不能再走了,所以总以为他会回转身走往这边。可我却眼睁睁看着他越过了桌子,影穿过了窗!

    这还不是最奇特的,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穿过窗户后,却在片刻之后凭空出现在右侧墙角了。他仍然是背对着微仰起头,像是在看着什么,好一会都没有回走到桌边的意思。如果不是我没法走近,真想过去看一看他到底在看墙上的什么东西。

    不过也没机会了,意识快速抽离中,眼前影像逐渐模糊,我知道自己是要真正醒来了。

    当意识回到脑中的一瞬,我在想:以往每一次做梦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完全不知自己是在做梦,为何这次我这般平静而且用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待自己这个梦?

    答案自然是无解的。

    睁开眼定视着那灰色的屋梁足有半分钟之久,才失笑着醒过神来,谁说梦境就一定是假?我这不就真的在那间房子里吗?

    只不过我躺的不是木板床,而是头枕在古羲的腿上,身体躺在了地上。

    有光照明是因为古羲将手电筒就搁在了地上的手边,而他却闭着眼坐靠在墙角,一腿弓起在我头顶,一腿平放让我枕在头下。听他气息均匀,胸口起伏也很平均,应当是睡着了。我不敢乱动,怕敏锐如他只要我一动就会醒过来。只见那眼帘下的黑影愈见深了,算起来他有三天没睡觉了。

    钝钝的心疼是陌生的,尤其看到他下巴上长出青色的胡渣,虽然无损他的英俊,却多了颓废的沧桑感。这种环境于他而言,估计是从没经历过吧。

    本是天之骄子,不管是在萍城还是帝都,都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到底什么值得他如此花血本并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呢?想自作多情地想成是为了我,都觉得脸上臊的慌,还是不花费这脑细胞去纠结这些了。

    人不能动但眼珠能动,瞥见古羲头顶上方的灰墙突然心中一顿,这个角度我用眼角的余光去扫略四周,突然间明白梦中那诡异的一幕缘由了。

    因为之前古羲就已经为我分析过了,画中的场景与这房间的布置并不一致,呈现于画的只是投射于顶上黑光矿石镜面里的一幕。所以桌子是在屋子正中间,梦中人穿过的窗户也是虚像,真正他走向的方位是我与古羲所在的这里。

    刚刚我没法在梦中走近了去看那人背身而站是在看什么,现在回到了现实却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了。灰色的墙并没什么特别的,单纯就只是一面灰墙而已,可能因为潮湿的原因曾斑驳脱落过,所以显得灰迹斑斑的。

    但是我看着那灰迹斑斑的墙越久,就像之前告诉古羲的一样,看到的东西就越多,渐渐入了神,连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悄然睁开也没发现。

    所以当有道语声钻入耳朵时我并没反应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面墙。”

    “这面墙怎么了?”

    “它很特别。看着一块一块的斑迹像是这面墙受潮脱落,但其实它们并不是。”

    “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喜欢这个声音,它每次问的问题都问到我心坎里,让我想要来述说。依旧保持着这样仰视的角度,轻弯嘴角再道:“它们是被人为抠下来的!看起来好像很随意,实际上却藏了很深的东西在里面。这真的是我见过最最”我怎么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并且也被那声音打断:“墙上藏了什么?”

    怔了怔,眸光划转而下,这才意识到刚跟我说话的人是古羲。

    刚刚醒来时发现自己头枕在他的腿上还没觉得什么,可这时眼神相对我的脸就控不住红了,那幽色深眸更像古井潭水般带了一股魔力要将我吸进去。

    连忙手一撑地坐起身来,避开了目光不敢去看他,小声问:“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忘记了?”

    听得他问我怔了下,本来我就是为了掩饰随意那么一问的,可突然间我想起来之前我们是在那城墙之下的。也顾不得刚才的羞涩了,惊愕地转过头问:“我们怎么从城墙那边来到这屋子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凝了我片刻,“你可还记得在城墙边的事?”

    “当然记得啊,我和你发现了那城墙的秘密,然后你让我穿透那些细孔看进去,然后我看见了”

    古羲眸光一闪,见我顿住又追问:“你看见了什么?”

    我的视线一点一点从他脸上移转到墙,下一刻,我抬起了手,指着说:“我看到了它。”

    古羲从地上起身并一把将我拽起面朝墙,看了片刻后问:“这墙上到底有什么?”

    “画。”我给了他一个字的答案,如果不是刚刚那仰视的角度去看或许我还不会发现,而由于脑子的困顿一时间将之前城墙前发生的事忘了,所以没往那方面想。这时才愕然发现,这面灰墙上隐藏的画正是我将目光穿透进细孔看到的其中一幅。

    是那幅黑袍人独立云台,其余人都俯首朝拜的壮观场面。

    城墙那处的原理有两种,一种是那些画面本身就靠细孔云集而成,一种是细孔的里层藏着那一幅幅画。无论是哪一种,都主在工艺。而这面灰墙上的画却是巧妙之极,它最初成像应该是水印于墙,随后画手将之抠出其楞骨,却隐藏其形。

    如此手法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笔友羽,因为与画中藏碎片的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古羲听完我所述,眸色变得沉黑如水,只问:“你能把这幅画临摹下来吗?”我知道他是因为看不出这墙上的画,临摹不是问题,可是这里哪来画笔啊?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仅有的柜子和桌子抽屉里面都是空的,很有可能都被谢小琴给收走保存起来了。只见古羲转身走出了屋子,很快再回来时手上拔了一些水晶兰的花,“用这能画吗?”我定了定目光,浅笑着点头。

    既然笔友能用水印成画,我不过是要在他的基础上将画呈现,花汁成墨自然也可行。

    水晶兰与别的花不同,它没有茎叶,纯透明一点色素都没有。我即使将之挤得满手都是汁液,执笔于墙也形同于水一般,只不过它有一种水没有的光泽度。

    一旦我画起画来都很专注,所以当手上变干时就会伸手到旁边,然后古羲会递过来几朵花在我手中被揉烂成汁。不知道这样重复动作多少次,终于我将墙上那画给补全了。不用我提醒古羲就用手电光照于墙,到这时我才发现水晶兰的美。居然在光照之下,用它汁液所绘成的画像是带了荧光,莹莹欲艳却暗光浮沉,隐隐含着一丝诡异。

    古羲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画,不放过每一寸。紧接着他又提了个要求:“把你在城墙细孔里看到的场景都画出来,不用这般精细,只要大概就行,就用这里其余的墙作画布。”

    接下来我仿佛再次置身于场景,是那艘轮船上的一员,挥洒之间便是纷繁密布的人,唯有对那黑袍人多作描绘。看我发现手中画笔根本不能画出他气度的三分之一,像其形却无其神,怎么都没有那种霸气测漏君临天下之感。再到画船首之人,他的背影给人一种文儒气息,当他回首时我顿了顿,当他回首时为什么我刻画不出他来?

    有些东西像是被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无处搜找,明明曾见过他回头,当时还被他的样子给惊的我记起来了,身临其境之感就到这里终止,之后我就好像意识浑黑了去。再后来我做了个平静的梦,然后醒来在这里。

    回归到现实,一转头就见古羲站在三米开外处凝神盯着墙面看。而我环转四方,却发现这屋子里几乎所有的墙都被我画满了,光照到哪处哪处就荧光湛湛,然,一幅幅场景栩栩如生跃然墙上。即使没有色彩的渲染少了些恢宏气势,但已几乎将那场景刻画完整。

    等古羲缓缓走至我身旁时,目光都未从墙上移转,他指着中间问:“那个人的脸呢?”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是刚刚让我困愕并且从虚幻回归现实的船首之人处,我居然只画了他的身形轮廓,却独独少了人脸。我摇了摇头诚实答:“画不出来,对其它人我都能描绘于案,可唯独到他这没有了印象。”或者可以说,是遗忘了。还清楚记得站在城墙前这人回头时对我造成的某种冲击感十分强烈,甚至可能就是这种冲击导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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