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30

    我边咳边瞪着近在身旁的那双鞋,怒上心头,想也没想伸手去推他。

    本来是想推开他那幸灾乐祸的掌,没料他竟被我推得直接坐倒在地,泪眼模糊中见他难得错愕的表情,估计他也没料到我会有此举动甚至将他推倒。

    我还在继续咳,不光是喉咙口呛得疼,连胸腔也在隐隐作痛,眼见他的掌又在伸来我又一次去推,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按在地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很快触及了我的脸。

    泪眼朦胧中只见他用手指轻拭我脸颊上的泪珠,似有不解地问:“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我最直接的回答是一口血吐在了他的手上!不是说笑,是真的有血吐了出来,当时只觉喉咙口发痒,随而一股腥甜冲上来,张口就喷血了。

    按住我手的掌倏而一紧,下一瞬我就被拖拽着撞进他怀中,只听到冷凉的语声近在耳旁:“童英,立刻定位开车过来!”

    奇迹般的,吐了那口血后我那咳嗽反而抑制住了,就是胸口很疼。这感觉相信许多人都会有,重感咳嗽最厉害时一阵撕心裂肺的那种痛。被他环在怀中想要挣脱,但吐血过后浑身无力,不过怒意未消:“把信还给我!”

    古羲却像没听到一般,也不看我,目光直盯在地上。

    这态度越加让人窝火,恨恨地加重音量重复:“古羲,请把信还给我!”他眼皮未抬丢给我一句:“在裤兜里自己拿。”

    下意识移转视线看向他左右两边裤兜,果然见右边那只露出信封的一角。

    我伸手抽出,却是空信封,又再去掏他裤兜里面,总算摸到了信纸。他就是随意折了两折塞进裤兜的,我一边将那十几张信纸折好塞进信封,一边偷偷看他神色。

    只有我自己清楚,恼羞成怒是因为那个秘密,从看到他拿着信在看时我的心跳就剧烈,直到这会也仍然没有平复。但看他好像心思并没在信上,也没在我身上,只微蹙着眉若有所思。顺了他的视线低头去看,见那块地上一小片鲜红,正是我吐的血。

    童英开车来时正见到古羲揽抱着我起身,走到车边古羲就对她吩咐:“把现场清理一下。”不是我错觉,童英平静的眼神里有道凉光一闪而过。

    回程的路上车内很沉寂,古羲自上车后就一直凝眉沉思着。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喉咙口一直在发痒,时有腥甜往上冲,都被我给克制住了。

    但在一处不平之地车子一个上抛下坠的震动后,我被颠簸着身体往前,那一口气息没压住,竟然又呕出一大口血来,将前座的白色椅背给喷洒的一片猩红。连续两番如此后,我有些不行了,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般开始发软。

    耳旁似听到急刹车的尖锐声音,但很快古羲就在轻叱:“停什么车?继续开!”

    “可是她”童英的话缩在了嘴边,松了脚下的刹车,又继续踩点油门行驶。

    身体被古羲揽到了他的腿上仰躺,无力地看着头顶上方那张讳莫如深的脸,我读不出他的情绪,这时也没多余的心力去猜测。

    只觉他用手指揩去我嘴角的血,俯身凑近到我的耳边轻问:“想要我救你吗?”

    感觉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诱惑,但若点头,就会陷入未知的深涯。所以即便如此,我仍道:“你只需要送我去医院就行。”恐怕我是摔出内出血了,必须要去医院看一下才行。

    但听他说:“医生救不了你的,也是我低估了那几个老太婆。倒没想区区一个小山上的盲婆居然还懂这些。”他在说话时,手指划到了我脖颈处,那儿有被胖妇梅九姑用匕首压出的伤口,而听他的话意似乎不是我之前所想的那般。

    禁不住问他:“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喉咙口一直很痒,胸口却剧痛?”

    确实如此,即使这样平躺着,也控不住气流在上涌,我怕再咳就又要吐血了。

    耳边悠悠缓缓低问:“血咒听说过吗?”

    我愣住,闻所未闻。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80坦白

    “梅九姑借刀引血对你暗施咒术,不见得立即要了你的命,但除非是破了禁,否则你会一口接一口地直到把血吐尽。”

    古羲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危言耸听,但我仍然难以相信这些可能会在书里出现的邪术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股子腥甜又在往上冲,我闭紧了嘴巴都难克制,却觉古羲的两指在我颈间某处就那么轻轻一按,那股猛蹿的力道像被打散了般,渐渐消去。

    此举令我不得不信了他的话,等缓过一口气后我问:“你能解此咒吗?”

    他凝了我一眼,反问:“你想我解吗?”

    那眼神虽然讳莫如深,但我却大约明白其中意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无辜掉下馅饼来,我求他解禁,必然得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

    我在迟疑,他也不催促,顿了几秒后道:“血为人之固体之本,旦破其气就破。看来几个老太婆不会跑太远,对你家那物还不死心呢。”

    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问:“你在说什么?”

    “无需对我遮遮掩掩,你家里那东西还引不起我兴趣。不过神龙有护,对与牛鬼蛇神打交道的盲婆而言,却是个不小的诱惑。”

    我的脸色再也控制不住变化,揪着他的衣服追问:“你是说她们还会去找我家人?”

    古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口中答:“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晓得梅老太婆已经瞧出七龙护主其实护的是你,而你母亲恐怕是因为与那物亲近沾染了些龙气。现在你元气大伤,七龙会暂时寻不到你气息,这时候你觉得老太婆们会怎么做呢?”

    怔凝两秒后我咬牙点头,“帮我解咒!”

    古羲笑了起来,眉眼舒缓,却反问:“凭什么?”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单独说话。”

    “停车。”他往身后椅背上轻靠,慵懒而令。童英立即停下了车,刚刚我们的对话想必她都听在耳朵里了,所以推门走了出去,留我们独处空间。

    我不想浪费时间,假若真如古羲所说的,那么这刻老妈一个人会很危险。所以单刀直入而问:“你想怎样?”他低眸敛看着我,指尖在我脖颈的伤口处轻轻摩挲着,低道:“要解你这血咒并不太简单,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筹码能值得我冒这险呢?”

    “之前我帮过你”

    “你也说了是之前,银货两讫,关系已经结束了。”

    说到这银货两讫我就无言反驳,那笔钱中间一度家中被砸时也被那群流氓给洗劫一空,后来警方录笔录时说会为我追讨至今都没消息。等于是坐实了我拿他四万块钱这件事。

    盯着那双黑幽的眼,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透他,但可以从他行为来分析现状。

    他在问我身上有什么筹码值得他为我解咒,往前追溯,他为什么会来常城?又为什么一路跟踪我到这顾山?当一些事剖开来看,隐在底下的东西就会若隐若现。

    心已有所然,与他对峙我本身没有筹码,即使家中有个赝品的“七星麒麟”,也诚如他所言对他引不起兴趣,那唯一能吸引他注意的就只有我。那么我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是值得他这般重视的呢?答案已经很明显。

    最终我叹了口气,道出那个秘密:“我有你那幅青铜刻画的一些线索。”

    不显山,不露水,嘴角微扬轻轻一笑。这就是古羲一瞬间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赌对了。

    不清楚是怎么泄漏被他看穿的,但这是我唯一想到他会追来常城的可能。

    他像似不经意地提议:“说说看。”

    我默了一瞬,垂了眼睫不看他,“答案就在你刚看的几封信里面。”

    “是吗?”

    听这反问的语调没半分讶异,让我怀疑他刚在窥看信时就可能已经发现了端倪,这也是我在发现他拿走信并不问自看时所惊忧的。

    不过至此,惊忧已是多余,我已向他坦白。虽然涉及自己的**,但既然曾参与过他的那个青铜方器刻画修复,有其它的线索却选择隐瞒,总还是有些理亏的。

    以为古羲会追问信件的事,却没想他瞥了眼我后淡道:“回去再说。”

    童英重回车上行驶,三个人彻底陷入沉默。但是古羲的手指由始至终都压在我喉咙口的某个位置,以致于我再没吐一口血。

    车子开回了市区并停在一家私人诊所门前,我不由蹙眉,既然仍需要动用到医源,还不如去正规医院。这样的门诊有很多是黑门诊,医生的医术都不高明。

    没料车子停下后,就童英下了车,古羲揽着我在后座动都没动。几分钟后童英出来了,手上还拎了一包东西,不用问也肯定是药物。当古羲就在车内用消毒液洗净手并举起一根针管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开口已是语声不稳:“那是什么?”

    “局部麻醉针。”

    “用用来作什么?”

    他勾起唇角,“自然是替你注射了,难道还是我用?”

    我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勉强追问:“你有医师资格吗?”

    古羲直接闭口不答,用消毒酒精棉花在我脖子的经脉处擦了擦,那凉意沁入皮肤底层,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眼看针管的针头就要刺进来,他却顿住似笑非笑地道:“这么害怕?要不就不用了吧。”

    我立即点头:“好好,不用了。”

    但是他却道:“那等下我割开你喉咙放血的时候可别喊疼呀。”

    我的脸白了,割割开喉咙?还没等我从惊愕中回转过神,突的脖上一疼,针刺了进来,眼睁睁看着那一管子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了体内,随而连同我的心也变凉了。

    麻醉药效来得很快,不到五分钟我整个脸部就都发麻没知觉了,慢慢连胸口处的疼也感觉不到了。想要尝试弯曲手指,但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也难完成。

    古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低敛了眉眼道:“人的身体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大脑来掌控的,你现在胸口以上被局部麻醉,脑神经自然也进入麻醉状态。”

    说话间他将我平放在后座上,双脚弯曲弓起,两手搁在身旁。

    这样一来,他的人就得在前后座椅的中间蹲着,以他的身形显得十分之挤。但那无损他行动,刚刚童英进去门诊内居然不光带出了针筒、麻醉剂这些,连手术刀都有。

    也不知道是否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达到极限,当刀割破我皮层时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不是那种剧痛,但也有种钝痛的感觉。明显感受到有血液在顺着脖颈而流,而古羲则不做任何措施仅仅只看着,这一刻我会觉得后悔相信了他,恐怕今天这条命是在劫难逃了。

    没有死在梅姑的算计中,却要死在这个庸医的手上。

    应该是失血过多,渐渐的我的意识模糊了,看古羲也是有了重影。

    但,仅仅就如此而已。因为他推开车门走下了车,是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人的思维很奇妙,在困境中总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悲观。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知觉也渐渐回到了身体,死自然是不可能会了,倒是浑身乏力。刚刚被古羲割开喉咙不是幻觉,因为知觉一回来,痛意就抵达至神经了。本能地抬手触了下,一块纱布已经贴在那。

    视角所能看到的车窗外不见古羲踪影,喉咙口被割了一刀,想要回转头是不可能的了,但微微侧过脸还是行的。只见一块染血的纱布被丢掷在车后座的地上,似乎血迹并不太多,可我当时明明感觉血从喉咙口冒出来并流动不止。难道是被麻醉了后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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