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3

    尽管气氛低迷而沉重,注意力也无法不被那棵大树给吸引。它的树冠呈广伞形,分杈较低,枝桠很多,而旁侧引伸出来的枝桠很粗壮,树皮浅灰黄色。心头暗暗乍舌:这棵树莫不会是黄花梨树吧?这么大一棵,得值多少钱啊?

    “快点!”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我的臆想,转首看那长发女人以轻蔑的眼光看着我。没有作声跟了过去,当绕过那棵疑似黄花梨的大树后,正中一盏耸高的花式灯将四下照得敞亮,也让那座带着复古气息的房屋赫然入眼。

    印象中,大多数别墅与私人宅地都是欧式建筑,而眼前这座:碧瓦朱甍,飞檐反宇,幽金大门敞开着。这还不止,就在门前十几米远处,有一条不知从何处引水的小溪,溪上一座拱形木桥。

    明月高悬当空,天上一个,溪水中碧波荡漾里还有一个。

    典型的江南别居风格,却无形中又透着大气。它的大气在于,用材。

    我有留意到,正前方那扇幽静的门是用金丝楠木做的,素白的墙上悬着的灯盏也非普通的壁灯,而是古典灯座烛台。

    房屋的右侧辟了个小型停车场,目之所及处,已经飘到好几辆豪车静静地停放在那。

    诚然,这栋房子带给我的冲击远不止这。在迈入门内后,当庭一副山水画,裱在玻璃框内悬挂于墙。若是不懂画的旁人,只觉此画气势恢宏。但我专业于美术五载,若连这点眼识都没,也当真是在混日子了。

    那是张大千的《松山仙境图》!

    苍松百尺如虬龙,风送涛声隐□只,若道暗泉无白练,峰巅返照夕阳红。

    “看棵大树发呆,看幅画也要发愣,小家子土气!”鄙夷的话再次钻入我耳朵,我侧转头看了眼她,走近一步故作谦逊地问:“请问你知道门外那棵树是什么树吗?这幅画又是什么年代的?我看着好像很名贵啊。”

    她被我问得一怔,回首看了看门外,依稀的树影仍能从门堂看到,过了片刻她撇撇嘴回道:“对树没研究,但肯定是你们这种人没见过的。至于这画,至少也得是唐代吧。”

    我点头,一脸欣喜地说:“确实,黄花梨树我哪里能看得到呢,张大千的画作也是难能一见,真的是沾光了。”

    女人的脸因为刷了厚厚的一层粉也看不出有没变颜色,倒是那眼中的羞恼很明显。即便她不懂黄花梨树,但张大千是否唐代人不可能不知道。

    她咬了咬牙跺脚而走,我朝着那愤然的背影莞尔而笑。

    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偶尔回报是当然。

    一镂空红木屏风后,曲径通幽,一条长长的廊道,与室外同样的烛台灯盏悬于两侧,昏黄而柔和,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踩在上面无声。可不知道是否是对陌生环境的敏感,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窥视,可长廊里除了我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在走,根本不见有其他人。

    女人在一扇雕花红木门前停下,门内隐约传来语声,她回首朝我看来,嘴角划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心头一凛,直觉门内必然有什么在等着我。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6狼窟

    门被推开,我下意识眸光划转触及门内,顿生走错空间之感。原本以为屋内的风格会延续刚刚一路过来的古风缭绕,可没想竟变成了欧式的跃层式风格。

    首先入目是一盏华光异彩的水晶吊灯从中空垂落于下,像一道道流水在倾泻般。弧旋吊顶,赋予古典美感的暗紫色窗帘与地毯相互辉映,浅白色弧形靠背长沙发前此时围聚了一群男男女女,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原木楼梯在右侧蜿蜒而上,因为是开放式跃层,所以能看到二楼的原木围栏以及依稀的小厅装饰。

    即便此处用材都极其精致,但与刚一路走来给我的感觉很是突兀,说句不好听的,这欧式装潢有些流于俗套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主人要的就是这种雅俗共赏的感觉。

    “咦?小婷回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发现了我们开口提醒大家,于是多道目光射掠而来。

    其中有一道我微眯了下眼,面色未动。

    心中恍然而悟,这个局是为我而设!

    我的眼力似乎向来都很准,哪怕之前刚进岗哨时看到昏暗里依稀的身影与站在路边回望过来模糊的脸,也还是没有认错。看过来的目光里有着意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处遇上我。

    旁的一声冷笑,打断了那道打量的目光,我也划转视线看向那处。

    簇拥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黑色a字裙的女人格外亮眼,不光是她满身的珠光宝气,主要还是她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头顶,尖细的下巴,化了烟熏妆,衬得那双丹凤眼尤为锐利,加上此刻毫不掩饰轻蔑的目光,即使妆容再精致,也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只听她挑起嘴角问:“常愿,两年没见还好吗?”

    我凝定她两秒,浅笑:“林声,好久不见。”

    彼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刻意接近,伪善的笑容背后藏了别样心思,当一朝得志后淋漓肆意的笑,与现在这般的刻薄如出一辙。

    两年未见,林声,你还是没有变。

    她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嗤笑出了声。然后她身旁的人,包括引我进门的那个“小婷”也都跟着嗤嗤笑起来,他们的眼中带着优越感的轻视。

    余光中的那人,眉宇轻蹙在了一起,倒是没有随流而嘲笑。

    我不予与这些人多作纠缠,抬起手中的手机问:“我的朋友祝可呢?”

    林声似笑非笑地开口:“谁来告诉我们的常愿小姐,她那位姓祝的朋友在哪?”她话落小婷就接过了话头:“不知道哪里来没眼识的女人,敢偷偷藏在我家阿姐的后备车箱混进来,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她能进得来的吗?”

    我听得心头一沉,祝可的性子我很清楚,平日里对谁都是和和气气,根本不可能与人为恶,更不可能会与林声这类人起矛盾纠纷。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声她们故意找茬,然后把人给关在后车厢里给带到了这里,并拿了她的手机把我诱过来。

    说不是阴谋,谁信?

    可明知这是一场即将对我恶意的阴谋,我也只能迎头而上,因为祝可在他们手里。

    没有让太多情绪表露于脸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方问:“你们想怎样?”

    或者,林声,你想怎样?

    噗哧一声,林声假装失笑了道:“常愿,瞧你那表情,同学一场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不过就是喊你来玩个游戏罢了。”

    “什么游戏?”我不动声色地问。

    林声脸上的笑意加浓,轻吐两字:“拼图。”

    我心头一震,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向那个人。曾经与我几乎成为闺蜜的林声,当然清楚拼图于我的意义。

    “我让一个人与你比千片拼图,看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规定最长时长为一小时。赢了,就让你带走你的朋友,输了”林声故意顿住笑看着我。

    而我只平静看着她,并未去接她的话茬。她也不恼,无论是此时的气场还是形势,她都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在觉得凌迟我的神经差不多时,缓缓幽幽道:“输了就陪这里的帅哥们玩一夜吧。”

    “哇哦!”“oh,声姐真好。”此起彼伏的男人嘘声,一双双兴奋发光且不怀好意的眼都往我身上溜。即便我在他们眼中被轻蔑,也不枉男人天生的狼性。

    或许今晚,我走进的是一个狼窟。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7多久时间?

    但随着我沉凝的面色,淡漠的眼神,周遭轻浮者都渐渐消了声。

    盯着林声的眼,我问:“可以开始了吗?”看到那双丹凤眼里一闪而过阴狠,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视线划转,“peter,该你出场了。”

    我看着那道身影缓缓从人群里走出,黑色的剪裁一流的西装、白色衬衣打底,同色系的西装裤,刷亮的黑皮鞋,完全一副精英打扮。

    有些事,在走进这里时我就预料到了,所以这刻心底只有果然如此四个字。

    视线再次交汇的瞬间,从彼此的眼神里都只看到漠然,就像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未相识。

    在林声的击掌下,众人让开了位置,一张欧式白色长木桌上散乱了两堆拼图色块。我与他分站在长木桌的两头,桌面不见有图样,这是要盲拼?

    果然,林声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并挽住了他的胳膊,故作娇柔软语地道:“对q大美术系的研究生来说,盲拼千片拼图才能显出真本事,对吗?常愿。”

    小婷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一句:“不过就是区区一个q大在读研究生,peter可是美国斯坦福的海归。”林声笑:“别这么说,我和peter刚刚回国,不想太高调。”说完就转首与身旁的他眉眼相递。

    有人掐表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玩过拼图的人都知道,在每一片图块的反面会有字母,只要按照这个字母归类就可将拼图完整,不过,这也是个繁琐的工程。必须要在杂乱一堆的色块里先将相同字母整理归类,再将各种不同形状给对应拼到板块上。这是一副千片拼图,对普通人而言,从整理好到完成少则三五个小时,多则一两天都可能。

    所以规则是一小时,对拼图人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是玩拼图的行家。

    事实上,不是因为他,我根本不会接触拼图。

    知道他有他的一套专门记忆法则,那时候就是以超强记忆力和高智商被美国斯坦福录取的,当然,其中也有他的“人脉”关系。在一开始他就手速极快地将所有色块都翻转到字母这一面,然后全神贯注盯着它们上下扫描。我知道他是在记忆这些字母的排列顺序,并且可能会省下归类的时间直接开始拼图。

    与他比记忆,我稳输,所以没有依照他的方法来拼,而是不紧不慢地翻转色块到正面。

    身后有几道目光露出疑惑,显然对我反其道而行的行径感到不解,不知谁发出了嗤笑道:“小妹妹,不如我帮你换一副小朋友玩的喜洋洋拼图吧。那个你只要对照原图看看正面就行了。”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小婷更是讽刺道:“阿姐,她根本就不会玩,连最基本的拼图玩法都不懂。”

    中途对面也飘来目光,看我这种杂乱无章的做法后露出意味深长而自信的笑。他定然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对着满桌的拼图只会打瞌睡。

    在二十分钟后peter开始动手拼了,这时候我面前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完全没有固定的形状出来。可就在他动手的瞬间,我手上速度突然加快。周遭的噪杂与语声渐渐隔离于我的世界之外,满目都是各种各样色块的颜色与形状。

    随着拼图越来越完整,我的神经就越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快。等到按上最后一个色块时,轻嘘一口气,原来是梵高的名画——星月夜。

    “多久时间?”我问。

    一片静寂。

    仿佛时间静止一样,周围的人都保持着原来事先的动作一动不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桌上我拼完的那副拼图,好像此时这副拼图有一种漩涡魔力似的让人的眼睛一旦看进去了就收不回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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