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分节阅读34

    她扁扁嘴:“我从没见你出手过,才误判了。”

    我摇摇头:“过去的嫦娥,就不会误判。因为她总是细心敏锐,审慎精明。我原以为这是她的天性,就像矜持清冷,隐忍淡定也是她的天性。可是元神重生的过程中,嫦儿性情大异,变得心思单纯,敏感脆弱,直来直往,随心所欲。这般前后判若两人,要说天性,哪一种才是她的天性?”

    她喃喃地重复我的话:“哪一种才是她的天性?”

    “这本是个不必要的问题。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曾经为我牺牲,为我隐忍的是你,如今跟我撒娇使气,任性胡来的也是你。我已经想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是没有背负,随心所欲的嫦儿。我怎会不喜欢这样的嫦儿?”

    她慢慢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颜,马上得寸进尺:“那我刚才对你做的事,你也喜欢吗?”

    我眨眨眼:“这个问题,嫦儿还是等下问自己罢。”说时趁其不备,把她拦腰横抱,大步走向卧房。她愣了一愣,随即娇羞满面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将嘴巴往前一送,咬住她的唇,缠吻在一处。边吻边走,边走边剥,到了床榻间,她已是赤条条一只银鱼儿,由我处置。……

    鱼不离水,万年如是,亿年如是。

    ☆、外篇 判官和帝君(终)

    青帝领天兵来到妖界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个,而是自己的得力门生,亲自任命的妖界总管,句余上仙。

    句余跟着她有多少个万年了,她已记不大清。和尧光一起,常被称作她门上一对儿金童玉女,自小是个文弱沉静的少年书生样,比起尧光的调皮捣蛋,还更惹人怜爱些。

    青帝信任他,所以五千多年前,把妖族交给了他。

    如今呢?妖族闹事造反,他竟打起头阵。怎不叫青帝又震惊又愤怒?

    此时两军对峙。妖兵围绕羿山为核心,坚壁固守八方。羿山此地,一川平原,一座孤山,无险可守,无势可依,当然不是个造反起事的好地点。但是众妖没得可选,因为封在羿山的九阳之力,是他们此战的唯一胜算。眼下在羿山之顶,崔珺正在借助金乌羽施行密法,以破除四方帝君施下的九阳封印,并行号令九阳。

    这是完全摆在面上,让人一眼看穿的企图。如此行事,真不像小判官风格。以她对崔珺的了解,青帝推想崔珺只怕还藏有后招,埋着伏笔。但眼前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倘任由崔珺完成密法,九阳为她所用,稍有不慎将再酿人间浩劫。更何况青帝对于九阳警戒尤甚,因为九阳已成了其女青霖的宿劫。必须阻止密法的进行,但众妖守在羿山里里外外,包围得密不透风,为今之计,只有强攻而已。

    青帝与众将定下战略,一声令下,仙将天兵列阵,初时集中兵力,以点攻面,但妖兵素质俨然,内部阵型不断变换,彼此支援迅捷有序,并不能如设想般实现快速突破。再者后援的天兵不断集结赶来,在数量上很快占据优势,因而改采以八方围歼战术。到了这时,在分散于东、西、南、北、左上、右下、左前、右后八个方向的漫长战线上,两军士兵以身临敌,短兵相接,惨烈厮杀,妖兵们无不慨然赴死,天兵们个个前仆后继。双方死亡急邃樊升,踏着尸横遍野,天兵不断前进,但妖兵决不后退,只因死伤过巨,防守范围不断缩小。

    在两军交火的战线前端,青帝身披胄甲,手执银枪擘雷,睥睨横扫的姿态,竟是熟稔之极。原来她本就是个身先士卒的主帅,奋勇杀敌的将军。在天地之初远古蛮荒的时代,她曾是众神中最好勇斗狠,凶戾嗜杀的那个。也是为此,暴烈孤高的炎帝引为脾性相投,独与她交游。说来天上并无战神,只因她这个为玉帝一统三界立下赫赫战功的昔日战神,后来却成了最没脾气的,以致年深岁久,被安上了“仁”的名号,殊为讽刺。这样前后两极的转变,曾经颇令众神瞠目,唯东华帝君一针见血,“百炼刚化作绕指柔,可见爱情才是三界最强力量啊。”当年驯服了青帝的那名女子,却早已消逝在亿万年漫漫时光里,就连那段不完美的初恋记忆,也沉没于神识之海,久已不去打捞了。

    闲话休提。这时青帝一路横扫妖兵,杀至句余近前,敛去了怒意,沉痛道:“崔珺对本君衔怨,而逆行妄为,阿余,你为何造本君的反?”

    句余在妖兵护卫之下,且战且退,同时扬声答道:“不是句余要反,是我君与玉帝,逼妖族造反。臣早已奏禀君上,妖界褊狭一隅,灵源日见匮乏,不敷妖族之用,导致内斗不断,纷争加剧,每况愈下。”

    周围不断攻上来的敌兵,皆抵不过青帝一枪雷殛之力,尽数倒在她脚下。她犹有余裕,沉默了半晌道:“……本君记得答覆过你,此事我会想法子。”

    句余顿足道:“自微臣奏报,过了百余年才等到君上答覆。自臣收到君上答覆,至今又过了六百多年,期间臣一再上奏催问,又屡次到西岛求见,可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不是臣不愿等,实在是妖族已等不下去了。”

    青帝回想了一番,将前事勾勒出个大概形貌来。千余年前,她目送小判官回冥界之后,自己回了西岛,闭了关。再出是五百年后,霖儿元神新生。句余的奏书应是在那时批复。此后跟玉帝提了此事,她的意思是把妖族放出来,凡间本有许多洞天福地,由他们去自觅家园。玉帝却仍记挂妖族祸乱人间的前罪,所以并不同意。这样争来争去,便没了下文。她处理完霖儿转世飞升之事,却又回西岛闭了关,再出是五百年后的蟠桃盛会。此时她大概已忘了妖族之事。不久后小判官对霖儿出手,她寸步不离守着霖儿养魂百年,别事皆不留心。是以妖界的突生变乱,才让她措手不及。如此看来,她是有几分责任。

    她语气缓和下来:“阿余,本君给你们一个回头的机会。就此休战,本君既往不咎,并且许你们一个交待。”

    句余慷慨陈词:“事已至死,岂有回头之理?微臣明白,君上夹在玉帝和妖族之间,难以周全。微臣不愿见君上为难,所以决心和众妖一起,生存的权利,自己来争。”

    青帝抛开了颜面,于战场上提出和议,却遭到断然拒绝,登时脸色一变,手上□□转守为攻,携着怒意,瞬间破开句余身前护卫,句余虽然实力不差,但缺乏临战经验,为青帝迅疾攻势缭乱了眼,惊慌了心,转眼间失了应对,被她银枪抵喉,为此分神一刹,即被她咒术缚了身,叹了一句:“歪理。”

    青帝带着受缚的句余,穿越了妖兵包围,径返天军阵营。

    随手把他往地上一丢,冷冷道:“崔珺有什么隐藏手段,说罢。”

    句余极力保持着镇定:“有了九阳,还需要别的手段?”

    青帝将战局看在眼里,在天军不惜代价的强攻之下,妖族死伤近半,防守范围已经缩小到了羿山山腰。这已算很快了,可还不够快。她将眸光一敛,“她能否得到九阳,还在未定之数。”

    句余定心笃神,继而决然道:“君上在想,倘若自己拥有过去的实力,便能独自穿越众妖的防守到达山顶,阻止崔珺破坏封印。可惜现在根基未复,修为大损的君上做不到。以眼下天兵推进的速度,就更来不及了。所以崔珺一定会得到九阳,除非身为太阴之精的青霖少主,在最后一刻与九阳同归于尽。难道君上宁愿少主为消弥九阳而牺牲?”

    这段话似刀子一般,句句戳在青帝的心上,亦句句昭示了句余的背叛。伤痛转为怒火攻心,将雷霆万钧,尽纳一掌,对句余劈顶落下。句余登时惨嚎起来,冷汗涔涔面如死灰。他只觉体内雷霆之力,击碎了五脏六腑,四肢百脉,继而却不消散,而附在残躯之上,每一寸骨肉皆反复承受电击雷殛,直欲粉身碎骨,求个痛快一死而不得。

    “无耻。”青帝一掌击出,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令她愤怒的,是句余的背叛?还是促成了这场背叛的崔珺,再一次成功地刺痛了她?一个小小判官,哪来天大的胆子,敢与她纠缠不休,针锋相对?岂非就仗着她的一点愧疚,一点旧情?所谓旧情,亦不过受那血咒影响,不得不做些泄欲之事,岂是当真用了情?倘只为一张脸便用了情,才是可笑!若非阎君好事,她又岂会一时脱了口,再提那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结果阎罗混帐,故意给那小判官,安上这一张脸。但她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把人错认。

    青帝沉浸于思绪之中,蓦地被一声咔嚓巨响惊醒。战场下的羿山突然自底部裂开,划出一道巨大的悬崖,直通地底。九阳封印已破。

    她看着青霖和尧光先后跃下悬崖,颓然一叹:“霖儿,是为娘无能,终究阻止不了你的劫数。”虽然心中明了,霖儿此劫起于嫦娥,亦将终于嫦娥,此为天命,岂是自己能够左右?

    崔珺虽然破坏了九阳封印,但青霖的出现,使九阳不能为其所用。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对妖族士气的巨大打击,妖军已显溃散之兆。围绕崔珺的防守壁垒,也开始出现裂缝。

    察此时机,青帝明知可能有诈,却毫不犹豫地孤身闯入敌后。她一路踏着妖兵的尸体攻上来,接近山顶时,众妖已不敢撄其锋芒,个个绕道避走。最终到达山顶时,眼前竟只剩一个崔珺,众妖皆四散而去了。青帝狐疑地想,妖族就这么对待小判官么?一旦无可利用,马上弃若敝屣。

    “阿玄,你来了。”崔珺仿佛丝毫不觉面前有甚危险,只一副好整以暇,久候多时的模样。

    “本君来迟了。”青帝心怀戒备,面上只作漫不经心。

    “不迟不早,刚刚好。”崔珺摇头,勾唇一笑。

    “看来你的目标不是九阳。”青帝作出直觉的判断,却难免现出几分茫然。不是九阳,会是什么?

    “我的目标是你,你的心。”晶亮的眸子觑着青帝,认真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青帝好似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捧场地扬声一笑。接着微一敛神,右手探入胸腔,再拿出时,手上握着一颗包裹在七彩华光中、犹自跳动不已的血肉之心。转头瞧着崔珺,语气也是认真正经的:“这是本君的心,你可有本事来取?”

    “不是这一颗。”

    “你道本君有几颗心?”

    “七颗——喜、怒、哀、惧、爱、恶、欲。”

    “那是凡人。本君只有一颗——逍遥心。”把那一团跳动的血肉,化入风中,消散无痕。

    “阿玄装模作样起来,真惹人厌。”嘴上这么说,分明又噙着笑,眼神黏着在青帝身上,表情是津津有味。

    今日的小判官不大对劲,太从容了些,也太直白了些,就像——就像又回到那东海小岛上,在飘摇的海风中,她依着我的肩,咬着我的耳朵,低低絮语,毫无顾忌——青帝失神一瞬,随即自哂一笑:“想来本君今日又落入了你的算计。”

    “此话怎讲?”故作一问,毫不掩饰得意神色。

    “本君不知你算的是什么,单看你这般情态,便知是自己输了。”青帝叹了一声,其实又并不感到遗憾或者懊恼。

    崔珺本来是把握十足的,可是眼下又不大确信了。她再怎么运筹算计,可也始终算不透,青帝的心。她唯一在意的,青帝的心。

    “阿玄怎么看待妖族?——你的名义上的子民,实际上的仇敌。”好似没头没尾,突然发此一问。

    “旧友孑遗罢了。”答得云淡风轻。

    “所以阿玄对他们无爱也无恨,视之微末如同草芥,转身即忘,随手抛弃。”语气中不觉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青帝愣了一愣,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也就点头道:“可不是么。”

    这段问答落在崔珺心中,不知怎的,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在这半日里,妖族揭竿而起,门生反戈相向,女儿生死在劫,这一切都不能叫你愤怒么?你到了我面前,不讨伐,不出手,只跟我不咸不淡,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我只当你忌惮我有后招,要来探我口风,可你如此轻易便承认自己输了,分明对最后结果满不在乎。

    是你演技太好,还是你本就是个太上忘情的逍遥上神,管什么骨肉生死,一族责任,门生背叛,尊严扫地,这一切你压根就不在乎,就像当年对我一般,皆不过视同草芥,随手抛弃。

    可笑啊可笑,我得不到你的爱,拼尽了所有,竟也得不到你的恨,只因你原本无爱也无恨,无情也无心。只是我自己执著迷惘,不拼到头破血流,一无所有,又怎肯认清现实?

    “是我输了。”她说出口,字字泣血,心如死灰。

    仿佛在回应崔珺这一句话,身后高耸的天慈山,轰然一声,瞬间崩塌。众妖士气大振,且战且退,迅速逃往人间,而天兵囿于天规,未得命令之下,追到了人间边界便不敢继续前进。

    众将皆待青帝命令,是时青帝大手一挥:“整军回天。”任由妖族十万众,尽数逃至人间。

    “你不逃么?”转头对崔珺,负手收兵,分明任其去留。

    崔珺苦涩地摇摇头,你果然对一切压根不在乎。

    “那就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青帝的视线落在原来天慈山所在,如今已经空空荡荡,再分隔不出人间妖界。

    崔珺往山下走几步,弯腰拨拨拣拣,找到一块石子,一用力揉碎在掌中,送到跟过来的青帝面前。

    青帝瞧了几眼,又伸手捏起一撮,“女娲土?”

    女娲土是女娲造人所用之土,它的特性一是凝聚灵气,二是运转灵气。只有这样的土造成的肉身,才能承受灵魂。

    崔珺点点头,“从整个战场,延伸到天慈山的山基,地下遍埋了女娲土。”

    从而使战场上死去的妖兵和天兵的灵力并不消散,而是受到此土牵引,全部进入天慈山深处,战斗伤亡带来的灵气不断积聚在天慈山基部,直到天慈山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崩塌。

    “此计不错。地下有这样动静,我本该有所察觉。”青帝若有所思道。

    “战场上混乱动荡,其实不易察知。”崔珺很自然地接口。

    “女娲土是一种稀有矿藏,只散存于如今冥界最深处,你如何挖出这么多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青帝仍旧不能理解,崔珺做这些事的动机。

    “总算起来也就花了三百年,十万个日夜。”崔珺掐指一算,自己莫名感到一阵好笑。当初不知哪里来的坚持,做这等吃力傻事。

    “你费尽心力,又为的什么?”青帝不免问出了口。

    “说到底,就是为了气一气你,也为了能跟你见这一面,说这些话。”崔珺已经心灰意冷,也就答得随意坦然。

    “你的目的已达到了。”青帝面无表情,语气冷淡,“要逃,便是现在。”

    崔珺闻言愣了一愣,原本死灰般的脸上又现出活泛的生气,摇摇头,勾唇一笑:“我不是阿玄,就喜欢逃。”其实你是恨我的,这一切你并非不在意。可你却要放我一马,是出于愧疚吗?

    “好。”青帝不再多言,把崔珺交由天兵押解,天军整顿完毕,也就开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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