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一对很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噙着暖意的时候像极了她的哥哥。
那时的笙歌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天生的两样东西无端相像,她曾设想过无数种被迫跟他分手的可能,有家庭反对,有性格不合,却没想过隔得竟然是血缘,真是可笑极了。
一个“爱”字哽在顾如年的喉间怎么都开不了口,无论如何狡辩,他都抹不去刻意接近她的事实,他垂眸:“我很抱歉。”
预料之中的答案,微微说她在乎,她说对了,但是此刻开始,她不会在乎了。
“那微微呢?你爱她吗?”
顾如年抿唇不答,笙歌心底却从来没有这么明朗过。
她轻轻扯下他手里那叠厚厚的纸,她父亲妥当到连机票都替她买好了。
“替我转告顾荣,我会如他所愿,再也……”
话没说完,手里的纸被人抽走,容瑾信手翻了翻,嗤笑道:“顾笙歌,你就这么好打发?”
他挑眉看着她,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身前,凉薄的唇角噙着抹刺目的嘲讽。
笙歌咬着唇,有些难堪。
容瑾眉心一蹙,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做什么的时候,手已经搭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顾笙歌错愕地看向他:“容先生?”
他眼底的异样一闪即逝,收手看向顾如年之时,目光已是一片寒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青城真正姓顾的只有顾笙歌一个,拿着原本就是顾家的东西来打发她……”
他手一扬,转让书连同机票一起委落在地:“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容先生,这是我最后的家当。”笙歌俯身打算去捡那一叠纸。
此举让容瑾黑了脸色,他拉住她:“顾笙歌,面对我的时候你不是很有骨气吗?”
笙歌脊背一僵。
顾如年却掩饰不住得意:“先生,看来你的麻烦找得不对。”
“是吗?”容瑾放开笙歌,掏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动作说不出的随意:“向来能让我找麻烦的只有穷凶恶极的罪犯,还是说……你也是?”
☆、37037章 我,没有选择
顾如年嘴角的笑意僵住,他讪讪道:“自然不是,我若是罪犯,直接去警局就是,哪敢劳烦容少大驾?”
容瑾双眸危险地眯起,刚才一句先生,现在却是直呼容少了,这其间的意寓不言而喻。
他扯了扯唇角,不紧不慢道:“希望如此。”
顾如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顾笙歌一眼后,转身离去。
“他不爱你。”容瑾盯着顾笙歌的脊背,幽幽道。
“我知道。”笙歌俯身捡起地上的机票,凝视着上面的目的地。
法国巴黎,这个她曾经心心念念要去的城市。
她攥紧卡纸,微微阖眸:“容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但是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不了你了。因为,我马上要离开青城了。”
“你似乎特别怕我?”头顶,容瑾声音里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怕他?
笙歌一怔,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帮了她,所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敞开了心扉:“不是怕,是觉得不应该靠近。”
笙歌很少如此坦诚,容瑾眼底有诧异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掩藏。
“即使明白我能帮你很多?”
“这世上没有嗟来之食,要想得到更多势必要放弃更多。而我,没有选择。”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笙歌咬唇,看了眼地上的股权转让书,终究没有去捡,她起身看着他认真道:“佛语有云:有的时候,糊涂不失为一件好事。”
容瑾没有回答,骄阳下,他的额头微微沁着汗,轮廓清晰俊朗,深邃的五官淬了光,格外地好看。
笙歌有瞬间愣神。
他倏地把目光移向她,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尴尬地别来眼时,却听见头顶男人低低的笑声。
暗哑的嗓音,就算是笑也是很好听的。
“顾笙歌,五年的异国他乡终究还是把你的棱角磨平了。”
笙歌心里浮上怪异的感觉,她扭头看向他:“莫非你以前认识我?”
容瑾眯眸,笑意晦深莫测:“我还是那句话,你会来找我的。”
笙歌被他笑得有些不舒服,不想跟他打哑谜:“但愿永远不会。”
她告别容瑾,先行上楼,心里异样的感觉却怎么都下不去。
一只手把散落在地的转让书捡了起来,商博翻了几页后疑惑道:“容少,这根本就不是顾荣转让的股份!”
容瑾抿唇:“你知道,但是顾笙歌并不知道。”
商博有些诧异,看来顾如年对顾笙歌并非无情,可刚才又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感情这东西,太复杂!
“那我们就这么让她走吗?老爷子那边……”
容瑾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一眼:“放心,她走不掉!除非……”
☆、38038章 没有署名的快递
除非她不是顾笙歌。
容瑾抬脚往笙歌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这几天要出差。”
“可是您没有行程安排啊。”商博讶异地叫了一句。
前方的男人没有回答,甚至脚步都不曾停顿半分。
笙歌浑身疲倦地把身子埋进沙发里,房子已经让沈纾去退了,现在只要收拾一下行李,她就可以离开,而这次的离开就再也没有归期。
她有些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也只是徒劳,她知道,只要她走了,狄清泽就能复职,而沈纾也才不会有事。
手机震了震,是远洋电话。
笙歌握着电话,直到它响了两遍,才犹豫地接起。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青城的下午,巴尔的摩已是凌晨。
“歌儿,是我。”年轻却又熟悉的嗓音,但绝对不是导师的。
“祁大哥,怎么是你?”笙歌有些诧异。
“青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给你定了机票,三天后,机场见。”
他包容的语气,让笙歌心压压地疼,她哑声道:“祁大哥,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但这次的确是你太唐突了。”那头软了语气,对笙歌他向来说不了狠话。
“我要的只是顾家。”
“歌儿,顾家就像一面已经破碎的镜子,想要复原只是徒劳无功。”电话那端叹了口气:“青城这几天会下小雨,出门的时候小心点,还有记得带个帽子。”
笙歌有偏头疼的毛病,可她没想到对方记得这么清楚。
心窝子顿时一暖,她笑道:“祁大哥,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哥哥了,很唠叨,不过听着还不错。”
耳边愉悦地笑声传来:“午安!”
“晚安!”
笙歌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她不是悲天悯人的人,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她就不会再犹豫。
收到一本旧书的时候,她的手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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