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若能为光》第16章 k 王者的羁绊 02

    ——拥有，即意味着失去。哪怕此刻紧握这象征命运的黄金权杖，我依然，只能无力的看着你的消失……

    盖然性奇点，将微观世界的偶然与宏观世界的必然的物理法则加以扭曲形成的“盖然性偏转”，在奇点处，所有定律以及可预见性都将失效。被命运所选中,同时支配着命运的领导者所具有的资质与能力,于一九四五年在德国首次得到其定义和计量方式,并且得以形成理论，其名为——威斯曼理论。

    1945年3月，德累斯顿。

    今年的春天意外的来的很晚，余冬的寒意迟迟未散，六角的雪花一片一片于高空中纷扬而下，将这片位于战火边缘的土地染上一层美丽的洁白。

    一身绿色军装的中尉站在千夜身旁，白嫩的小手握着毛笔行云流水般书写着潇洒优美的行书。“昨夜嘉雪至，纷纷万物俱染白，今朝赏景时。”国常路不觉念了出来，这是日本的17字俳句，她怎么会做的。“嗯，大概，本来就会的吧，我也不知道呢。”感受到中尉的疑问，千夜低垂着头说道，自己和大家不一样，是一个没有回忆的人呢。

    听着小家伙焉焉的语气，中尉修长的大手在千夜毛茸茸的脑袋上温柔揉了揉，“没关系，夜很厉害。不像我虽然是日本人却也笨的不会写这种优雅的东西呢。”听到对方一本正经的安慰，千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熟练的扑进中尉的怀里，不同于其他军官身上难闻的汗味，千夜很喜欢中尉身上那种清爽的味道，很干净也很温暖，就像尼酱的怀抱一样。啊咧，尼酱，尼酱是谁……

    感受到夜的失神，中尉紧张的叫了她几声，“诶，抱歉，中尉说了什么吗？”感受到千夜的注视，国常路微微脸红的将手里的小物事递了过去，是一只雕刻而成的金色小兔子，从那惟妙惟肖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欢喜的接过小兔子，千夜脸上露出孩子一般开心的微笑，黑色的眸子里像闪耀的初阳般熠熠生辉。看到千夜眼里的喜爱，年轻的中尉也放下了不安的心，看来克罗蒂亚说得没错，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果然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不止是这样，它还是只会说话的兔子。你可以问它很多问题。”“真的吗？”千夜惊奇的说着，盯着手中的小兔子一脸兴奋的问道，“那么，早上好，兔子先生。”“早上好，夜。”一道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兔子身体里传来，诶，真的可以说话呢，但是，这个声音好耳熟。

    “国常路在日本是阴阳世家，所以我在兔子身上加了一些简单的阴阳术，没有吓到你吧。”中尉看着千夜皱着的眉头连忙解释到。“啊，里面是中尉的声音呢。”千夜突然了悟的将右拳拍在左掌上，配合的点点头，“不过，这样夜很好，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和中尉说话呢，晚上也可以抱着中尉一起睡觉呢，好幸福～”听着千夜开心的话语，国常路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那是从心底洋溢而出的名为幸福的喜悦。

    不经意间看到窗外纷飞的白雪，国常路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暗淡下来，黑色的眼睛里是浓郁的深沉与哀伤。这场漫长的战事也已经走到了尾声，这份小小的温暖会不会也不知何时就会消失不见。

    突然而来的温暖让他回神，两只小小的手臂抱住他的脖颈，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中尉的话，已经很努力了呢。战争会升起新生的希望，也会带来无尽的死亡。如果难以接受的话，那就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吧，一个和平而美丽的世界，能给所有人带来幸福和快乐。是中尉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的，我这么相信着。”听着千夜安慰又深沉的话语，国常路大觉在心里问着自己，一个和平美丽的世界，这不正是自己和威斯曼姐弟最初研究德累斯顿石板的愿望吗，竟然还需要一个小孩子来提醒自己，真是迷惘了呢。中尉抱起小小的千夜，看着窗外早已停止的飞雪，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斗志：“嗯，命运什么的，一直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威斯曼，你确定不要撤走吗，这里极有可能是盟军下一次预计空袭的城市之一。”黑发的中尉一脸凝重的问道。这片宁静的土地也要染上战火了，作为军人保护平民是他的责任，可眼前固执的银发科学家显然不为所动。“呐，中尉，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已经找到唤醒石板的方法了，这次一定会成功的。”看着友人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国常路大觉也只能选择妥协，不过，心里总有些不安。或许人生就是这么无常，一个看似小小的选择，背后却可能是至亲之人的生命。

    依旧纷纷扬扬的飘雪，依旧是万物染白的美景，如果，除了那街上的残垣断壁，满目废墟。气喘吁吁的中尉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斜插在地面上的德累斯顿石板，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白银巨剑，还有，躺在威斯曼怀里早已失去生机的克罗蒂亚……摘下头上的军帽，国常路大觉步履沉重的走到了威斯曼身旁。昨天还生气勃勃的银发少年此刻却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死死抱住怀里的人，“……中尉，姐姐，姐姐她……”看着威斯曼像孩子一般无声痛苦的哭泣，一向以责任为重的军人也愧疚地低下头颅，他们曾经说过要一起研究这未知的力量为人类带来幸福，可现在却早已物是人非。中尉伸手抚上银发青年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威斯曼，放下她吧，克罗蒂亚……已经走了。”

    寂静的飘雪中，石板旁边的废墟里突然传来了千夜微弱的声音：“…抱歉，威斯曼，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克罗蒂亚才会回来的，是我，害死了她……”

    原来因为中尉内心里的不安，所以在昨晚就已经安排克罗蒂亚和千夜以及大部分研究人员先行撤出了，只留下少数几人来进行最后的实验。而在路上听到千夜无意间说出实验室有可能遭遇空袭的消息后，克罗蒂亚因为担心弟弟安全就悄悄折返回来了，最后为了保护威斯曼而被炸弹所伤。

    威斯曼抬起头看着眼前狼狈的黑发小女孩，心里却是一种浓浓的哀伤和疲惫，如今的惨剧，他该去怨恨谁，敌军、石板、千夜、还是他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别人，真正害死姐姐的人，是他自己啊。

    当日空袭的部队和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就算国常路大觉故意遮掩消息不让两人看到，结果最后还是泄露了出去。原来几天前盟军无意间截获了一封德方的密文，而里面记载的就是千夜离奇诡异的出现以及令人震撼的智慧，为了确保战争的最后胜利避免节外生枝，盟军就临时将目标改为了千夜所在的城市——德累斯顿。

    在那场空袭中死伤的人不至克罗蒂亚一个，留下的六人中一死三伤，数以百计的德累斯顿居民在此次事故中离开人世。鲜血，废墟，断肢，哭泣，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真实的战争，即使早已见惯死亡的中尉也陷入哀思之中。不畏惧死亡，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战争。

    “对不起，中尉，是我害了大家。”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夕阳里低着头安静地对他说着。

    眼尖的看到千夜手腕上的暗红，中尉一把抓过她的左臂拉开袖子，只见一道丑陋的疤痕狰狞地划过了大半条白嫩的手臂，翻转出来的模糊血肉纵使国常路这个军人见了也感到心惊。“胡闹，受伤了不知道去包扎一下吗，带着伤口乱跑你是不怕疼吗。”瞬间黑脸的中尉一边责骂着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姑娘，一边轻轻抱起千夜向医疗队飞奔而去。看这样子肯定是在追克罗蒂亚的时候摔伤的吧，而且说不定衣服下面还有别的伤口，笨蛋，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威斯曼。

    在中尉怀里的千夜只是一脸温和的微笑，“没关系哦，这点小伤跟大家相比已经很轻了，大概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想起怀里人此刻被众人怨恨和指责的困境，国常路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不得不接受来自命运降临的苦难。

    熟练又轻柔的包扎好千夜手臂上自己小腿上几个狰狞的伤口，国常路这才放下心来。在包扎时这个孩子没有哭闹一声，小傻瓜，不会疼吗？“不疼哦，就算疼的话哭也没有用吧，不仅无法减少一分痛楚，还会让中尉分心呢。”12岁的孩子似是知道中尉的疑问一脸认真的回答着。

    跳下椅子走到高大的窗户前，外面金色的夕阳一如以往映照在落雪大地上，在天空中折射出美丽的光晕。千夜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眨着一双可爱的猫眼向俊美的黑发军官说道，“呐，中尉，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呢，还有威斯曼的宽容和放纵，和你们一起渡过的这四个月，我啊，真的很开心，很满足呢。”看着千夜恢复往常的元气和调皮，国常路却觉得心里一阵惶恐，就像，这是最后的永别一样。大手抚上她的小脑袋，中尉安慰着自己不要多想。但是他似乎忘了，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呢……

    “啊——死…死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模糊的夜幕下白雪飘落，落在黏稠的血液里融化消失。地上凌乱的黑色哥特裙格外眼熟染上鲜红的白册子被紧紧的抱在怀里，金色的兔子孤单地掉落在身旁，血泊里闭上双眼的小身影显得那么的宁静又安详……

    1945年5月

    德国柏林郊区

    远处印着“天空帝国”的飞艇在一旁静静等候着，沥血般的残阳下一黑一绿两个身影相对而视。

    那个曾经可爱又调皮的孩子最后还是离去了，在那个飘有白雪的夜晚，撞上了实验室里的隐藏间谍，为了保护那唯一一次成功的数据被杀害。小小的身体化为透明的光辉消散而去，嘛，这样也好，说不定是回到石板里面了呢，千夜，她…肯定没有死对吧。

    “你要逃避吗，威斯曼？”

    “中尉，…我已经无法再回到大地上了。”

    “…她，没有怪过你。同样，你也没有理由责怪她。”

    “啊，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中尉。”因为，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来的，就是初始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呢。

    “我们还会再见的，在大地上，三人一起。我相信她一定还快乐的活在某处。”因为，她忘记把小兔子带走了。

    高空的寒风吹乱了青年及肩的银发，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广袤土地，压抑住满怀的悲伤和不舍，“永别了，中尉了。”还有，夜，对不起，我们再来一起捉弄中尉吧，这一次，我来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