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冷梅甜》第86章 回到十七岁

    董言和高睿婚后去了法国度蜜月，小两口倒是很甜蜜，结完婚之后反而比以前更腻歪了，整天腻在一起，董言更是辞去了所有的工作，下定决心在家里相夫教子。

    而慕雅呢！自从上次答应了邓祺的求婚，那家伙就好像等不及似的，慕雅在深圳工作，他却整天不分场合的打电话过来，而每次电话的内容也都是催着慕雅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见父母。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整天打电话，结果后来，邓祺竟然下达了一纸诏书，直接将慕雅给调了过来。

    许慕雅女士虽然表示很尴尬，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慕雅也只能拉着邓祺去老家见许成了。

    而去老家本就使慕雅为难，更何况是见许成呢！

    一直没说的是，慕雅在外上学包括上班的这将近十年的日子里，几乎很少回家。而这一切的原因也只是慕雅一直没放下当年对许成的心结。

    许成去年就从单位下岗了，下岗后，他一个人搬到老家，最近这几年，他一个人生活，身体一直不太好，上个月还上了医院，说是血压高。

    这还是慕雅以前的婶婶偷偷打电话过来说的呢！慕雅知道这件事后，忍不住有些感伤，毕竟，以前许成的身体可是和他的性格一样强悍呢！现在呢？母亲去世多年，慕雅又一直带着恨，恨了他这么多年，他一个老头子一个人在那间快拆的房子里过了许多年，慕雅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没有母亲整天不埋不怨的跟在身后照顾，也没有慕雅在身边惹他生气，他这几年会寂寞吗？

    慕雅曾不止一次的想像着独自生活的许成，他的头发花白，每天就只有他一个人吃饭、睡觉。再没人听他的唠叨，也没人和他斗嘴，他就这么一个人过了这几年，那又是怎样的一副凄凉。

    慕雅每每想到这里又怎能不心痛，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慕雅唯一的亲人了，在没有别人了。

    慕雅很少打电话给许成，更别提回家了，可每次和许成打电话，两人却没什么话题，只是少许的客套话，少许的嘘寒问暖。

    慕雅听的出来，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他的语气平缓了很多，甚至还会主动试探慕雅是否回家看看，但面对这样的请求，慕雅却不敢答应，因为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成，面对当年放弃母亲的亲生父亲。

    时光欠了慕雅一个完整的青春，她夺取了疼爱她的哥哥、宠爱她的母亲，还有和父亲之间该有的亲情，但还好，慕雅还有邓祺。

    踏着一月的冬雪，慕雅带着邓祺去了那个慕雅一直不愿意再踏入的伤心地，那个给了她全部伤痛的地方。

    十多年了，已经有十多年再没踏进这里了，慕雅顺着车窗看着四周既陌生又熟悉的街角，那是承载着慕雅全部的地方，一切都像放映机一样的冲进慕雅的脑海里，那是大徐家面馆，慕雅从小吃到大，没想到到现在还在开。

    那里，那是慕雅上过的小学，以前她总是站在校门口查迟到呢！学校旁边是张爷爷的雨伞店，以前就一直奇怪着，学校旁边为什么开一家雨伞店呢！不过那时候老爷子坚持，说他们家世代都是卖伞的，所以一直没把店改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也许早不在了，现在发展变化这么快，老爷子的店也变成了奶茶店，只剩以前的那个老杉树还长在门口，慕雅探着头，不想错过一处可以回忆的地方。

    “怎么样？这么多年没回来，是不是太亲切了。”邓祺开着车，街上人很多，要避开不少地方，而慕雅坐在副驾驶上，将车窗摇下来，趴在上面看着入神。

    一月的风真不是开玩笑的，邓祺腾出一只手来抓着慕雅的手。

    “慕雅，冷吗？”邓祺抓着慕雅冰冷的手问道。

    “不冷，没事。”慕雅将脑袋伸回来，把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哈气道。

    “你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啊！”邓祺忍了一路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但邓祺知道，慕雅这么多年没回来，一定和她父亲有关。

    “他······他和你一样，是个万事追求完美的人。”慕雅没想到邓祺会突然问到许成，略显尴尬道。

    “那我还挺欣赏你父亲的，最起码性格相似，沟通起来倒是不会困难。”邓祺一副乐天派的样子说道。

    “你倒是挺乐观，一点也不紧张啊！”慕雅见邓祺丝毫没有紧张感，暗暗在心里给他打鼓，毕竟父亲的性格不是谁都撑得住的。

    “那当然，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人我应付不来。”邓祺嘴角扯出一丝得意来，一个急转车，平稳而果断，就像他的做事风格一样。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慕雅半信半疑的点头道。

    当汽车穿过那条街道后，便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邓祺的车子在路上停了一会。

    这时候，几个穿着高中生从邓祺车前走过，慕雅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她们一高的校服，因为那件校服慕雅穿了两年，这么多年来，慕雅一直把它放在老家的柜子里舍不得扔，那是慕雅青春的一部分，无论是值得回忆的部分还是不愿意回忆的部分，总归是慕雅青春的一部分。

    “看着像高中生，哪个学校的，看着挺精神啊！”邓祺看着走过去的那几个学生似乎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那是一高的学生，我以前的学校。”慕雅轻声回应道。

    “哦！不过他们大男生的，怎么每人胸前别着一朵红梅花呢！”其实，邓祺从一开始就奇怪，刚刚走过去的男生，为什么每人胸前别着一朵红梅。

    “一月份了，一高每年都会在期末快来的时候，举办一次“赏梅节”，学校花园里有一大片红梅，这也算是一高的特色吧！”。

    记得慕雅上学那会，每次学校办裳梅节，甜薯都会偷偷带慕雅她们溜出去玩，因为赏梅节是对外开放的，那天人流量很大，很多学生都会趁乱混出去，那时候的慕雅也干过这样的事。

    “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邓祺似乎来了兴趣。

    “那天······我”，慕雅刚开口，邓祺便将车子重新启动了，邓祺应该没听到慕雅说的话，因为那时慕雅刚开口，就被旁边一辆车赶超了过去，噪声太大了。

    “什么素质。”邓祺光顾着埋怨前面那个超车的，似乎没听到慕雅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对于去裳梅节这件事，慕雅并不太想去，因为赏梅节半在慕雅以前的高中，一方面担心这是春节前，从远方回家的人很多，慕雅担心遇到熟人，另一方面，慕雅担心在那天会遇到那个慕雅最不愿见到的人。

    或许会遇见，或许会擦肩而过，亦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出现。

    但这些，谁又能说得准呢！

    遇见了便是孽缘，遇不见便是无缘。

    可，孽缘和无缘之间还存在着这些年无法理清的缘分在，不是吗？

    因为慕雅居住的老家没有停车场，再加上那条巷子车子又开不进去，所以邓祺将车子停在了路口，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这里依旧没变化，穷的像是平民窟，可温馨的却又像一家人，很多以前见到的小孩子都长大了，叫不出名字来了，还有一些新面孔，但却不陌生。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回到了远点，那个慕雅曾爱过恨过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看上去都已经旧的不行，前面靠近马路的门面房早已经没人了，只有巷子深处还零星的住着几户人家，而马路对面也早已拆掉重新盖过了，而这里，不过几个月要被拆除了，所以每间房上都用红漆写着大大的拆字。慕雅牵着邓祺的手向那道巷子深处走去，一步步的，那个小时候曾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也许这里在邓祺的眼里是新鲜、是好奇的，但对于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慕雅来说，这里的每一块地方、每一块突出的石块，每一道小凹起的小坑，慕雅就算闭着眼也知道。

    对于从小在国外长大的邓祺来说，他应该怎么也体会不出，慕雅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吧！

    慕雅走在以前走过无数次的路上，心中却不由得忐忑起来，说实话，要见到许成，慕雅可比邓祺要紧张多了，可是即使在无法面对，从巷口到家里的距离也就那几步，慕雅越走越近，心也越发不能平静，那座高耸的二楼小房就是慕雅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无论是何种心态，在慕雅看到那栋陪着慕雅长大的家后，心里还是被触动的，毕竟，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几十年不见，又怎么能没有感情呢！房子尚且如此，那人呢？

    此时，慕雅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心中一颤，脚步一顿，不由得愣在了那。

    “爸？”慕雅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沙哑的轻声说了句：“爸”后，眼泪却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

    曾今恨过他，可是现在顺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望去，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颗老槐下，是那么的苍老，那么的孤单，竟然让人忍不住心疼。

    “慕雅，慕雅。”邓祺见慕雅失了神，拍着慕雅肩膀问道。

    “爸”。许是这么多年来将这句话掩藏的太久了，这一刻，慕雅想叫出来。

    慕雅顺着许成的身影走去，身后跟着一头雾水的邓祺。

    这时，许成也迎了过去，远远看去，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发着光，路两边堆满了积雪。

    慕雅可能不知道，昨天接到她的电话时，他是怎样的激动，说要带男友回家时，又是怎样的老泪纵横。

    他身体不好，刚出院一个星期，这几天医生吩咐他在家多休息，可面对外面积雪的路，许成却非要把它铲出一条道来，只有天知道，许成真的变了很多。

    是路上太滑了，他的身子也不比以前了，走起路来又慢又缓，没了锐气的许成，就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其实，许成是可怜的，岁月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又带走他相伴一生的爱人，同时，又夺去了他强壮的身体，还失去了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女儿，你能说，这样的许成不可怜嘛！

    无论没见面时是多么的激动，但慕雅和许成一见面却依旧尴尬，许成走到慕雅身边的时候，只是尴尬的说了句：“回来啦。”

    而慕雅呢！刚刚憋在心里的那句：“爸”，依旧没叫出口。

    毕竟，慕雅和许成的自尊心都太强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慕雅和许成能成为父女的原因了。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