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直以为阿顾说的那个天河,肯定不是自己理解中的那个天河。但事实证明楚天对我大中华神话传说的认知是没有错的。
阿顾领着一身下水道味儿的楚天往西边腾云而去,拨开层层云雾,停在一处云头,指着下面说:“喏,就这儿。”
楚天探头一看,只见下方万千星辰汇聚成流,璀璨闪烁。一道长流向着远方汇涌而去,漫漫看不到尽头。但是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道指引,指引着极乐的路。
天河,银河,星河。
它好有好多名字,它悬挂在九天之上,几千几万年。
楚天自认跟着阿顾已经见识过了很多牛逼哄哄的玩意儿,可是当他看到下方银练时,依旧震惊无比,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就是银河!”楚天惊呼。
阿顾按下云头,把没见过世面的楚天同学扯到星流边儿,“对呀,就它。银河,天河随便你怎么叫。你要想把身上的味儿洗干净,非它不可了。”
楚天好奇心满满,蹲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捞了一把。只觉捞了满手沁凉云雾,一手星尘。一想自己能在这里头洗个澡,他瞬间激动得不行。
看他跃跃欲试,阿顾利索地开始泼冷水:“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昂昂?”沉浸在美景之中的楚天很迷茫。
阿顾也蹲下来,拨弄着银河里的流星,“因为掉下去了,你可能就上不来了。”
银河里的星星翻了一个小小的波浪,流动之间星光闪动,十分美丽。可是阿顾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吓人,楚天成功再次懵逼。
阿顾哈哈一笑,说道:“它虽然叫天河,却不是流水而成,里头流动的全是星星。不管是谁掉下去了,抬头见天看到的不是水上之景,而是万千万世的星辰。被星辰之光迷惑,又哪里知道往哪个方向能浮起来呢?”
“另外,你晓得万水之归是在哪儿吧?”
“额,不知道。”
楚天的神话知识停留在牛郎织女和白娘子传奇,以及剧版西游记。稍微偏门一点儿的,他就不知道了。于是他老实地摇了摇头。
“是在归墟。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属众水汇流之处。”
阿顾科普道:“上界之中任何一条河你掉进去了,再怎么找不见,我都能到归墟里把你拎出来,只要你那时候还活着。可唯独这银河,不行。”
因为银河不是由水组成的,千万年来它就这样静静流淌着,似乎从来泛滥过。但也没有人知道,它最终流向何处。
银河看上去并不宽广,踮起脚来便隐隐能看到对岸。可就是这样一条无底无归之河,围绕着九天上界,将天上人间隔成了不相往来的两个地方。
或许它并不是单纯的星河而已,而是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边疆。
“……所以,当初牛郎怎么样都不能跨过这里,把织女带回去么?”楚天忽然问。
虽然这些传说在他看来依旧是传说,可他已经成了神仙了不是吗?曾有幸觑见封神榜,给天地之初的第一棵树挠过痒,现在还在抬头已经看不见的银河旁边听着阿顾同学冷不丁的恫吓。
阿顾哈哈一笑,又在银河里头捞了两把,“是啊,别看银河不及脚脖子浅,任谁都游不过来的。”
既然已经问了,好奇宝宝楚天便觉得不如趁机多问一点,现在可是打听八卦真实性的好时候,怎么也要把握机会啊!更何况这些八卦可不是谁都知道的
“听说银河是王母娘娘拔下头上金钗,刷一划,给划出来的。这真的还是假的呀?”
“当然是假的啦,就为了不让人追过来,手笔也太大了吧,小西可没有这么狠,”阿顾摇了摇手,给自己的好朋友辟谣正名,“她虽然曾经掌管天下女仙,但织女是天帝的女儿。捉私奔的女儿回家,可轮不到她来管。”
“噢噢,”楚天恍然大悟,又不解:“那怎么就传成是王母娘娘了呢?”
“嘿,这就怪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想当然了。觉着王母娘娘,就应该配玉皇大帝。这不找事儿吗?”阿顾白了楚天一眼,连着全人类一起鄙视,“为这事儿,小西到现在都不待见他。流言害死人,都是你们的错!”
“……”楚天觉得自己好冤,明明自己也是不实传说的受害者好么。
“反正吧,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的,”阿顾继续科八普卦,细细道来,“棒打鸳鸯现场诶!我和小西当时就躲在后头瞅两眼。结果呢,因为真神显圣这实在太刺激了,地上所有人全都跑出来围观了。然后,小西的模样吧,又有点儿招眼。到最后就变成了她拆散一对好夫妻,背了上千年的黑锅。”
“至于银河嘛,当然不是小西划拉出来的。不过是天帝见牛郎追在后头,有心叫他知道仙凡有别,便拨开云雾把银河露出来,想叫他知难而退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楚天点着头,表示八卦真精彩,“那……据说他们的真情感动天地,有喜鹊搭桥,一年相会可是真的?”
“假的!”阿顾一言不合就打破人类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你来这儿那么久了,你看到这河岸边有喜鹊毛了吗?今天就是七夕……”
楚天:“……”
果然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结局的,楚天表示好难过。
看他一脸悲伤,阿顾很好心地安慰他:“你也不要这个表情。好几千年了,若这俩有缘,大概在某一世白首到老吧。虽然是先上车后补票,但月老那儿好歹也挂了个名。”
“某一世?”
“对啊,”阿顾摊摊手,毫不留情地透露了真结局,“织女私自下界沾染了下方浊气,回来后没多久就因为浊气污染神力亡故了。至于牛郎嘛,他又不是神仙,岁数到了自然投胎去了。你不用太在意的。”
楚天:“……”
更难过更在意了好么!
“那,那他们的小孩儿呢?我记得故事里说他们养育了一双儿女呀。”
阿顾一笑,转头看着远方,只不答。
看她表情,楚天心里有些发凉。牛郎织女的故事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或许只是一个故事。但当他成了仙,却又好似不是一个故事了。淹没在口耳相传里,那神话故事中不容细细推敲的细节,叫人不敢深想。
“喂,我说……你还洗不洗啊,真的很臭诶!”
楚天的呆愣被这一句嫌弃打断,一转头看到阿顾捏着鼻子站得老远。他一口老血涌上心头,嗷嗷直叫:“我也想洗啊,可你不是说下去了就上不来吗!”
“嗷!你原来还想在天河里面裸泳啊!”阿顾也嗷嗷叫起来,“你是变态吗!”
我特么还是跳进去,淹死自己一了百了算了!
楚天在吐血身亡之前这样想着。
最后楚天当然没有真跳下去。
他回到住处翻出来一个桶,来回打了十几趟银河里的星辰,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星尘浴。泡进桶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流出类似于一种黑色油脂一把的东西,浸染在星尘中,弄脏一桶亮星。
幸好没有直接蹦下银河,否则这么漂亮的星流被自己弄脏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楚天挫着自己的皮,很有环保意识地感慨着。
等他洗完了澡,这一大桶星尘已经彻底灰暗了。他不知如何处理,只好咚咚去敲阿顾的门。
阿顾一脸不耐烦地开门,见是他,又调侃起来:“哟,是你啊,洗完了啊?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皮肤吹弹柔嫩有光泽啊。”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桶里的星星怎么处理,”楚天木着脸说,“他们好像都黑了……”
“……黑了?”阿顾一皱眉,“带我去看看。”
卧槽,这姑娘要去看我的洗澡水?楚天有点反应不过来,继而有点不好意思。
阿顾本来都已经踏出房门了。一个瞥眼看他楚天一脸奇怪表情,一个兜头巴掌就呼了过来:“卧槽,老娘好心帮你去处理污染源,你个破坏环境的元凶还敢当我是变态!打不死你!”
“嗷嗷嗷!我没有!”楚天抱头鼠窜,哇哇直叫,“带你去,带你去!别打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阿顾一路追打着楚天,在把楚天打死之前,二人到了楚天房里。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可跟在她身后的楚天依旧一副鼻子失灵的模样。
来到房内,阿顾往那澡盆子里一瞧。只见原本慢桶的星光璀璨,此时已经黑成一桶烂臭的污泥,叫人见了直犯恶心。
自己洗过的洗澡水变成了淤泥,那自己身上得有多脏啊。楚天脸色也不好,心中不停吐槽幽地的环境脏乱差,应该被贴条封起来!这样肯定拿不到文明城市啊!
“行了,别看了,”阿顾挥挥手,直接下了这桶星星的死亡通知书,“已经死透了,这要是原木原样倒回去,整条银河都能臭了。
“那应该怎么办?”总不能放在这儿吧。
阿顾看了楚天一眼,从袖子口袋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口默默念了几声。只见那桶里的死星搅动了几番,汇成一道细流钻进了瓶子里。
将瓶口盖好,阿顾说:“这个我来处理,你把这个木桶拿出去烧了。记住,要烧到连渣子都不剩。”
楚天心中一凛。
要烧到连渣都不剩,那就只有用三昧真火来烧。阿顾是怎么知道自己会用三昧真火的。而自己在幽地里又沾上了什么东西,竟是要如驱邪一般来对付?
“把那瓶子收好,走出楚天的房间,阿顾又转身嘱咐:“这两日,你若再去散仙都就不要抄什么近道了。幽地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的死气是会认人的。不想死在里头,就别乱走。可不要小看神仙死后,身化的怨恨之气啊。”
“抱歉,劳动你了,”楚天有些愧疚,连忙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乱走了。”
“嗯,”阿顾点点头,难得没有怼他,预备离开。
“那……你,要怎么处理这些死星?”楚天问。
阿顾看他一眼,道:“你沾染的是幽地的死气,自然是要到死气最重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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