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残阳《上》》26

    26

    十一

    在远离活动场子的荒芜地区，喧嚣归于沉寂。

    只有枯叶被扬起的沙沙，沙沙。单调而平和。

    两个男生暗色的背影在树丛背影中不显突兀，像是要融进了清冷月色里，如水的月光似乎将所有心事与心情悄悄泡胀。遥遥距离之外的火焰劈擦地灼灼燃烧，但是，分明与他们分隔两个世界。

    有个小小身影自人群中窜出，在几步外缘观望。女生缓缓歪过头，清墨的眼眸直直盯着两个大男人。矫情的形容，有那幺一点点英雄怀才不遇的错觉。低头踢踢小石子，被注视的大男人却是同时打个小冷颤。

    酝酿在脑袋里的问候，必须拿捏恰到好处的亲近。女生转转眼珠子，若无其事地用力摇晃左手的汽水，萌萌的酒窝染上一层算计和狡黠，她蹦跳着，脚步不见快，不多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

    「吶、给你们。」

    「干什幺、干什幺。」

    冰凉的铝罐触上好不容易捂热的脸颊，高逸琛顿时转身跳脚，高大身形狼狈地踉跄几步，他瞪着沿着平伸滑落的水珠，尹烟不厚道，嗤嗤地轻笑起来，暗自鄙视高逸琛的胆量。

    小高这个死要面子的大大大男人。

    抿着失守的唇角，很是克制地维持住笑容，不过眼里盛满的快意让人无法忽视，在夜里极是一闪一闪，亮若星辰。

    没心没肺。

    落在眼底的是女生调皮又故意的笑颜。夏阳瞇了瞇眼睛，不动声色地揉了微凉的鼻子，遮掩没有良心的宠溺，牺牲兄弟毫不手软。看见她的欢颜、她的酒窝，烦闷与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他是骄傲的，不愿意将喜怒牵繫于一个人，但是，莫非定律使然。越是推拒的情感，越是可能成为生命中的一根软肋，如果是可能让他难过的事，排除一切万难也要挡开。夏阳低眸歛眉，轻轻浅浅、重新整理呼吸。

    女生闪身一旁，笑意不减，有邀功意味。「夏阳的。」递过去无糖绿茶。

    眼看他挑眉，黑黑沉沉的眼底有着意外，逐渐让愉快的感动漫过，尹烟假意咳嗽，忽然就扭捏了，努力故作满不在乎地解释。「看我干幺、我记忆力很好的，第一週的了解度问答比赛你有说过。」

    无糖绿茶、黑咖啡、不爱甜点。

    迅速闪过关于他的小资讯，正好抬眼撞上他似笑非笑的探究视线，女生複杂的目光一颤，僵硬了动作，鞋底在地面擦出沉脆的声响。她赶紧移开凝视的落点，补救一点气势。

    她扯了嘴角，瞥了高逸琛。「我知道小高都喝美式咖啡呢。」

    「……」高逸琛无语了，掂量着手里的饮料。「妳明明记得！你明明说妳记得！妳还拿色素的气泡饮料给我，再来，明明是记得然后故意给我添堵，这种事就别说了啊……不是吗！」

    「我怕你没发现我的用心良苦。」

    「妳……妳可真是有仇必报，还是十年不晚的，我不就是让能者多劳吗！」

    「可是我好逸恶劳，等着让男友养，我好坐吃山空。」人各有志，再不济她能赖上大堂哥。

    「男朋友？没听妳说过有男朋友。」

    高逸琛音节上了八度，有损他沙哑磁性的嗓子，斜了眼偷偷瞄了隔壁的人，似乎没听见关键字，低头看着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