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12 心底的柔软

    12 心底的柔软

    「哧……」一簇火苗熄灭,沐羽曦呼出一口气,额际留下一滴汗,闭眸凝神,再次投入于火灵力的练习。

    「哧……」相同的声音传进耳里,她微皱眉,又失败了。

    她在练习施放灵力时,几乎所有属性的基础施展都能维持一个时辰,就连难以控制的光明与黑暗也能支撑半个时辰,就只有火属性,连坚持一刻钟都没有办法。

    虽然水属性灵力可以随意收放,水柱已能施放到一个喷泉的大小,可她宁愿不要有太过突出的能力,而是每一个属性都能够稳定施放。

    进步得快也许是件好事,但脚踏实地慢慢前进才是王道。根基如果没有打好,一切都只是枉然。

    沐羽曦正打算继续练习时,却被阻止。

    「今天练习得够多了,再多便适得其反。」苍绝歛下眼,看不清在想些什幺。

    「……」顿了顿,吞回了她还可以这句话,改口对不远处的柳儿道:「柳儿,将我的筝搬来。」

    苍绝看着眼前的女孩就这幺听他的话改变主意,不禁陷入思绪。

    和同年龄的孩子比起来,就算是有天赋的,她也超越了水準,甚至是水属性灵力的施放,也达到了五重七阶的境界。要知道,五重是一个分水岭,寻常人达到五重几乎是二十岁以后,在七重以后则是要有契机才有可能突破,女孩却没有任何阻碍的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唯独火属性灵力算是一般般,与那些有天赋的孩子们持平。

    但她似乎对于这并不满意,甚至还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对于火属性灵力的练习坚持每天至少两个时辰以上,其余属性每天练习一个时辰,水属性灵力反而没有每天都练习。

    她似乎也不需要睡眠一般,每天丑时入眠,卯时便醒转,天还未亮便锻鍊体魄到巳时才享用早膳,接着便开始练习灵力施放,练得累了便弹筝作画,晚膳草草吃了洗澡后便坐在屋顶,也不知是在做什幺,直到上床时间才睡觉。

    更奇特的是,一般人都是晚膳吃的尤为丰盛,她却是早膳。一个六岁孩儿能吃下七尺男儿一顿饭的量,着实惊人,但晚膳通常却只是一盘菜、一碗清汤、清粥便饱了,反差大的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沐羽曦抚着弦,回忆着当初听见那首曲子的旋律,比对了一下小手与弦的距离,判断能够练习之后,深呼吸一口气……

    由高至低的流畅乐音倾洩而出,拥有华丽技巧且富有感情,甚至令他感同身受……

    在最初的王的斗争,血流成河,最后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一步登向那王座,在月光下孤寂的独自哀鸣,为身上沾满手足、为手上浸染的朋友的鲜血。

    属于王的战争,从来都不只有人类这个种族丑陋不堪,甚至有时再怎幺温和的族群的阴险狡诈更胜人类一筹。

    「柳儿,筝撤走,将晚膳端来吧。」

    清冷的声音拉回了苍绝的思绪,原本因为疲惫而使沐羽曦的脸色潮红,在弹筝平静了心情后早已退去不少,不过仍旧可见,扑簌簌的甚是可爱。

    「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怎幺,可是有什幺事想与我说的?」喝着粥,夹了一口菜放入口里,她对苍绝问道。

    「我只是觉得妳并不如一般孩子。」

    闻言,沐羽曦一顿,搁下了碗筷,「如果我说,我是一缕来自远方的孤魂,并不属于此地,原本该死亡的我阴错阳差的附上了这躯壳上,你可信?」

    言罢,轻笑了声,「听来也是狗血,你不相信也是正常,便当我胡言乱语吧。」

    「……」像是在思索些什幺,苍绝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尔后见她没有打算继续用膳后,猛地将她抱上屋顶上,迎风而立,高大的身躯掩住了她的视线,也遮挡了秋里微凉的夜风。

    「没有什幺事情是可信与不可信的,说出实话,代表妳对我的信任;即便是谎话,兴许妳也是言不由衷,如此而已。」背对着她的人仰望星空,又道:「认识一个人并不是只看表面,相信一个人并不是只透过那人口里所言,而是看那人的眼里是否有着真诚。」

    「虽然妳有些冷漠,但在我看来,妳的眼眸底下尽是一片清澈。」

    沐羽曦忽然笑了,轻轻巧巧地张开双臂,用力地拥住眼前的红衣男子!

    「干什幺?」被她熊抱的某只狼浑身僵硬,想甩脱却又没有动作。

    「我睡不着。」

    「那便去练习火灵力的施放。」

    「不,我累了,今日已练习了三个时辰。」她闷声道,嘴角的笑意却可疑的越扩越大,「我怕黑,义兄──」

    对于女孩突如其来的撒娇,尤其那句义兄后面可能还附带着一颗可疑的爱心,苍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沐羽曦,话却哽在喉头发不出声来。那张对他毫无防备的笑容,似乎让他的冷硬的心瞬间柔软了。

    一双摄人心魂的银眸盯着沐羽曦,而她抬头仰望,见一血色新月如烙印般的在那只狼的额上,一身泛着银白月光的毛出现在眼前,而那张血盆大嘴豪不客气的叼起了她甩进一个毛茸茸的所在──肚子。

    那只狼懒懒地趴在屋顶上,对于女孩探出一颗头好奇的戳戳自己的狼爪,拔拔银白的毛完全採取无视的状态。只是伸出了另一只狼爪把那不安分的小手给拨掉,瞇起眼就打起呼噜,不予理会。

    沐羽曦枕着巨大的狼爪,摸摸比例,猜测着这只狼大概有五、六倍大型犬的体格,待在那柔软的肚皮上,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在迷濛中打着瞌睡的她想起了一件事,自小她就独自一人睡在偌大房内,而她的床上除了被子以外空无一物,连个女孩子最喜爱的绒毛娃娃都没有。曾经她觉得那样的东西都是累赘,睡觉就睡觉,抱着娃娃哪里好睡?不过如今碰着了苍绝那身雪毛,她似乎能够理解为什幺孩子的床头总是放着几个娃娃了。

    摸起来还满有手感的,抱起来也很舒服。也许,她……

    会试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学着撒娇,学着依赖……

    苍绝瞇着的眼微微睁开,看着怀里的女孩半晌,挪了挪自己的身躯,见女孩的身子完全被自己的毛髮覆盖,确保不会因吹着冷风而着凉后,银眸缓缓闭上。

    高傲如他,身为血月银狼的王,竟与一个人类,还是个女娃签订平等契约,甚至现出原形让她依偎着他入眠。这要是传了出去,可得笑掉族里多少子民们的大牙?

    不过,他不悔。

    曾经他也许对因黑纹三心蛇的压迫下与这个孩子签订契约而心生不满,而如今,他不悔。

    在为奸人所掳昏迷,尔后清醒以狠辣手段制裁并收服了一个杀手组织的楼主纳为己用;在他救回了她,却见这个女孩一丁点儿也不畏惧他的模样;在女孩意欲进入异兽森林,锻鍊自己的坚决;在茶馆为一陌生男孩的求助时,表露出的冷情,还有……

    如前几日那般对算计自己的人的狡诘,偶尔在抚摸早已进入沉睡修练的那蛇环时流露出的温柔……

    「莫弃,如我家人。」

    「也许是第一眼见到你时的雏鸟心态,你对我而言是格外亲切的,就如亲人那般。」

    「……试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学着撒娇,学着依赖……」

    那句呓语,他听见了。

    「父亲,别走……」

    怀中的女孩无意识喃喃念着,苍绝忽地想起当初的女孩埋首痛哭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是一缕来自远方的孤魂,并不属于此地,原本该死亡的我阴错阳差的附上了这躯壳上,你可信?」

    不久前女孩的自白彷彿还迴荡在他的耳边。

    「妳可知,相信陌生人要看的不只是那人的表面与眼底的真诚与否,而相信亲人却不需任何理由?」

    苍绝轻声说道,而怀中的人儿似是听到了那般,嘴角竟微微上扬。

    他凝视着那几不可见的笑容,于是,心里的某一方城墙似乎塌陷,这个女孩住了进去。

    「如若妳一生能够无虑,那幺我亦愿伴妳一世,但望妳无忧展笑,长安无恙。」

    夜空下,一娃一狼在屋顶上相偎而眠,空中的一弯新月与银狼的额上血月相互映照,群星闪烁。

    那一霎,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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