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02 结束与开端

    02 结束与开端

    火焰沖天！

    沖天的火并没有让沐羽曦冰冷的面容稍稍融化，反而更加的冷峻。

    那是血！以及焦肉的味道！

    「肺癌末期……」管家的话彷彿还在耳旁，迴荡着，如擂鼓一般撞击着她的耳膜。

    向来冷静的眸里，浮上了一抹慌乱。

    五岁那年，她和同伴被丢到组织里最为凶险的死亡森林之中，在里头开始了生死存亡的试炼，没有食物，没有水，各种兇猛野兽环伺，稍不注意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片无垠的森林之中！

    六岁那年，她一人独自在布满奇虫毒物的密室内，要学会何种毒虫哪个部位有毒，哪个部位可食，辨别各种毒物爬虫的特徵特性，被叮咬了会有什幺反应，更必须学习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为自己解毒。

    八岁那年，她开始接触各种枪枝弹药，学习如何改造精进各式武器，不仅仅是现代化的枪枝，就连古时候的刀剑也要学习，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是否会有手无寸铁面对敌人的时候，必须要善用环境里的任何资源！

    九岁那年，她吸收各种知识，无论是古人留下的智慧亦或是现代积攒的精华，她都如海绵一般的吸收，学习同时也是她最大的乐趣，过目不忘更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捧着书本，她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疯狂学习！

    十二岁那年，她接手了组织里的第一个任务，她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双手染上了满满的血，而她，自那刻起，深刻的熟悉了这样的铁锈味。

    一次次的试炼，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她把自己当作利刃，狠狠的用磨刀石将自己磨的锋利无情，只为父亲的讚赏。只是，每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她几乎从未见过那个男人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她一直以为父亲对她无心，只是当作组织里的人员在培养着，原本对父亲带有着的期盼一丝丝的消逝，直到十五岁的那一天，她濒临死亡时，被组织里的密医从阎罗王那里给拉回来后，她在术后的併发症里依稀看见父亲在她身边守着，布满厚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冷汗，包覆着与他相比小的多的手，摩娑着为了照顾她毫无休息而长出鬍渣的脸庞。

    从那之后，她时常有意无意的在出任务时让自己受些伤，或大或小，每晚在房内休息时她都静悄悄地等着父亲来探望她，在自幼以来的训练，她向来浅眠，有着不亚于父亲的敏锐观察力，每每父亲探望她时，她都假装熟睡，等到父亲摸了摸她的头，为她将身上的棉被盖好离去之后，她才睁开眼暗暗窃喜着。

    而她想，父亲也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但也没点破，否则以她的身手，鲜少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她知道，父亲没有责怪她在任务中失手，这样无声的纵容，她才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知道，父亲其实是爱着她的。

    「父亲！」

    当她看见那个男人心口上中的那一枪，她的心脏不由得狠狠紧缩了一下。

    火海包围住书房中的男人，女子毫无惧色的大步走进，蹙紧的眉流露出关心之色。

    「父亲，你说话。」女子抱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冰冷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那具身躯还是温热的，却不是体温，而是在炙热的环境下升高温度的。

    来晚了一步吗？

    连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离开了，是吗？

    是吗？

    「父亲。」女子紧紧的抱着男人，几乎从未流过泪的她，如今眼眶更是乾涩。

    泪，流不出。

    她还记得，十八岁生日那天……

    「干什幺？」男人皱眉看着她。

    沐羽曦抱着一床棉被，站在男人的房门口，「父亲，我睡不着。」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生日还剩下最后的三十分钟。

    在那之前，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

    她向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亲也是，有记忆以来，他们父女俩从未过过生日。

    她向来有着一个习惯，就是在睡前静静思考着她先前做过的所有事情，好的坏的，血腥的暴虐的，都会细细回忆，想得累了，才会入眠。

    蓦地，她想起了自从十五岁那回的起死回生，她做的各种小动作，就为了引起父亲的关爱，冷漠的脸庞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脑中闪过一道想法，于是，她站在了父亲的房门口。

    「睡不着？那就去做些训练，累了就睡得着了。」男子淡淡开口道。

    「不，今天不想做训练。」沐羽曦定定站着，接着一点草稿也不打的说：「父亲，我怕黑，能和你一起睡吗？」

    「怕黑？」手上拿着的钢笔差点应声断裂，壮烈牺牲它的这一生。男子从书本中缓缓抬起头，眼睛盯着她，像是在思考些什幺，最后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让出了空间给沐羽曦，「过来。」

    然后，她躺在父亲的床上，直到当时她才知道原来父亲的味道是如此的令她眷恋，冷硬的气息加上书香，说实话，的的确确让她多了许多未曾有过的安全感。

    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吗？她想是的。

    那晚，她睡得格外的香甜，也格外的沉，沉到她不知道父亲在后来放下书本，揽她在怀，轻拍着她的背，亲吻了她的额头。

    ……

    父亲，你就这样走了，以后我出任务受伤时谁还来房里看着我，守在我身旁，为我盖好棉被，轻吻我的额？

    父亲，你还没抱抱我呢，你就要走了吗？

    父亲，我还没能好好孝顺你呢。

    父亲，别走，好吗？

    她在心底吶喊着，张了口，连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被她抱在怀的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夜风，吹过。

    轻轻的一声叹息，向谁？

    「陈方……」为了去除掉于你们而言这幺大的威胁，不惜代价要毁了组织吗？你这个傻子，如果真的有威胁，你们早就不存在了呢。

    陈方，你太自作聪明了呢。

    陈家。

    血流成河！

    真的是河，血河！

    每一个死人，胸口都中了一枪，咽喉被匕首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如瀑涌出。

    「陈方，该你了。」扣下了板机，沐羽曦歪着头，笑靥如花，却让人不禁连打寒颤。

    「爸爸，救我！」女孩的哭声凄厉，低头看见一颗头颅面目狰狞的正盯着她，尖叫出声。

    「真吵，还是闭嘴吧。」移动了手上的枪枝，準心瞄準了女孩的心脏。

    「碰！」「不──」

    「妳……妳这个魔鬼！」中年男子双目充血，瞪眼望着沐羽曦。

    「爸爸……」女孩的哭声依旧，身上没有任何弹孔。

    「哀呀，原来没子弹了，难怪呢。」沐羽曦惊讶道，随手将枪枝丢向一边，抽出了一把匕首。

    「殇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不要强迫一个孩子看这样的画面！妳这样算什幺君子！」陈方单手撑地，支撑着身体。

    「君子？笑话，我是杀手，我为什幺要当君子？陈方，快死了，脑袋也跟着糊涂了？」走向前蹲下，刀尖挑起陈方的下巴，「一个孩子看这样的画面又怎幺样了？同样是失去父亲，她受不了我就受的了吗！？」紫瞳闪过一道血芒，匕首自咽喉穿过了男子的下巴。

    「陈方，你觉得组织的威胁太大我可以理解，你灭了组织我也无所谓，可你千错万错，不该杀了我父亲！」语落，她一刀切下男人的颈项，一颗头颅噗哧一声掉在血泊之中。

    「爸爸、呜……」女孩哭得泪涕横肆，看见沐羽曦转身定眼望着她时，又尖叫了一声。

    「魔女……妳，妳不要过来！」女孩手脚并用的退后，直到背脊贴上冰冷的墙壁。

    「框啷」一声，沐羽曦将匕首丢在地上，静静地走向女孩。

    「怕吗？妳知道刚才妳说的魔女，家里也是这样的呢，一把火，烧了所有，魔女什幺都没有了呢。」伸手轻轻抚着女孩的脸颊，沐羽曦喃喃道。

    女孩怔怔的看着沐羽曦，顿时忘了流泪，「为、为什幺？」

    沐羽曦望着小女孩，只是轻声道：「孩子，乖，闭上眼睛。」

    彷彿有着魔力一般，女孩依言闭上了眼。

    沐羽曦张开口，吐出舌头，惊奇的是她的舌头上竟有着一根银针，穿过舌头表面的肉，静静的平躺在那之中。而她瞇起眼，凝气将银针射入女孩的额心！

    女孩依旧是闭着眼，不过已没有了声息。

    沐羽曦起身，走出了这栋房子。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沐羽曦伫立于塔顶，在大楼灯光的照耀下，血红的夜行衣更像是一把火，点亮了黑夜。

    一股熟悉的温暖环抱住自己，沐羽曦面部的冰冷线条柔和了下来。

    「你来了。」安心地靠在对方怀中，感受着他给的温暖。

    「我来了。」腰间上的手收紧，男子贪恋的嗅着女子的髮香。

    「墨，我……」沐羽曦将手搭上男子的，轻声说道。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单宇墨轻笑，让沐羽曦转过身来面对他。

    「曦，妳就是我的心脏。」他缓缓提起手，将手中匕首底在她的胸口。

    恍若没感受到任何威胁，沐羽曦摘下银製面具，另一手则是摘下了单宇墨的，随手一丢，只是让匕首抵在他俩之间，手掌抚着他的脸庞，想要将这张脸的轮廓深深的记在心中。

    蓦地，沐羽曦双手环绕单宇墨的颈项，丝毫不畏惧心口上的危险，那怕只要再靠近一些自己就会死亡。而她却踮起脚尖稳上他的唇瓣，不在意匕首已没入她的心脏。

    单宇墨微瞠眸，因为这是沐羽曦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加深了吻，汲取她口中的芳津，温柔如水。

    沐羽曦勾着单宇墨颈项的双手倏地收紧，使对方因重心不稳向她倒去，而单宇墨紧抱着她，一黑一红的身影自高塔落下──

    「墨离，莫离！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心脏，因为我若不跳，你就得死！」她在他耳旁呢喃着，话里有不容拒绝的霸道。

    语气里有着始终束缚他俩的恨意，有他们在终于明白彼此心意最终仍无法改变世代仇恨对立的悲伤。两张面具，两颗心，好不容易靠近了，却被生生分离！

    冰冷如她，无情的话音中，蕴含着太深太深的感情。

    背负太多仇恨的两人，相拥殒落。

    夜，还长。

    冷风吹过，向谁的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一切开端，始于结束之后。

    后话

    唔，终于要穿越了，连我都跟着兴奋起来了！！(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