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相见,旧事何因
宝儿进了楼梯掏出火石与火镰打火,待火绒冒着青烟便就着壁上登台轻轻一吹,登时那梯口就亮了起来,拿起壁上的火把,宝儿继续下行,至底则见一石门,宝儿用力退石门,石门自中而转,宝儿顺势进内,又合上石门。
石室内灯火通明,显然是已有人先到一步。
来人身着黑色劲装,披散的乌发只在脑后挽了个髻,戴着一面烫金面具遮住脸,只露了唇眼,依稀可见唇上那疤痕,似是刀伤。
宝儿入得密室,见了男子,欣喜一扑。
“阿疾哥哥!”
唤作阿疾的男子稳稳接住宝儿,心下也是一热。
若问这阿疾是何人且从头看。
亲热了一阵,阿疾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宝儿。
“哥哥可打探清楚了?”
阿疾一听宝儿先是问了这话,略带委屈地说道:“哥哥为宝儿走南奔北,好容易回来了宝儿也不关心关心,只一味问那等闲人,哥哥真是好生伤心。”
宝儿心知阿疾只是做秀,也不揭穿,安慰道:“哥哥先说了,宝儿再给哥哥奖励。”
阿疾听了这话才说道:“既如此,那哥哥便告诉你,那小和尚自离了兖州一路向西行,又是治病救人,又是化缘讲道,倒是得了个‘桃花和尚’的称号,一路上也是安稳,无甚大灾,如今已到了凉州,似是要呆上一阵子。”
宝儿听得乾元一路安康心下稍定,便有了心思听听阿疾天南地北地胡扯,间或问了几个志怪故事,二人也是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是夕阳渐落。
宝儿虽想在这宅里住下,却不想回去晚了卞氏又说教,便告别阿疾,匆匆离去。阿疾自宝儿走后不久也出了密室离去。
在院内打坐的乾元睁开眼又缓缓闭上。
那阿疾出了宅子一路向东待到了一处陵墓才停下。
阿疾跪在陵前,给陵墓主人上了柱香又呆了片刻才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再看那陵墓所刻,赫然是曹张氏子鱼之墓,曹张氏子鱼乃是曹嵩嫡妻,曹操嫡母是也,那墓旁又有一座小些的墓碑,上述:曹德之墓。
原来这儿便是初平四年小寺亡魂的曹家嫡妻与嫡子的墓所。要说那阿疾是何人,又与曹府何系,却要从那深深夜色说起。
那日夜里,曹德闻得一阵刀剑交锋声便自睡梦中惊醒,待提剑外出一看,那陶谦派来护送的张闿竟是与自家护卫厮杀起来,言语间得知竟是见财起意,劫财杀人,曹德顿时目眦欲裂,挥剑杀去。那贼人见了曹德勇猛无敌竟是连扑四人上前,将曹德团团围住,一阵乱砍,曹德腹背受敌,刚杀了几个又扑上来数个,寡不敌众,待贼人乘其不备在他背上拉开个大口子,便渐渐卸了气,又一贼人拦面一刀,竟是自脸面至胸膛拉开道血口,曹德连退数步,以剑撑地才不至倒地。眼里煞红满是鲜血,雨又不住地下,整个人狼狈不堪。那贼人乘胜追击,砍了上来,曹德抵挡不住,被贼人一脚踹倒,瘫伏于地。贼人又上了几刀见曹德已无声息便杀向他人。
曹德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是得救,身上伤口已是包扎起来,脸上也是敷了草药蒙上纱布了。
不久,一小童进得门来,见了曹德醒来便呼来长辈。一玄衣男子进门,剑眉朗目蓄着三寸胡须,容色间可见哀戚。
“公子莫动,可有哪儿不适?”
男子按住曹德不让他起身,免得拉扯了伤口。
“谢过丈人搭救,某还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
“再是要紧的事儿也得养好身子才行,公子受伤颇重,不可轻易动弹。”
曹德欲再起奈何浑身乏力,又抵不过男子力气,这才作罢,只心里仍担心家小,便问道:“丈人可知外头是何光景?”
男子见曹德不再挣扎叹了口气,道:“诶,如今外头已是灾祸连连,那镇东将军曹操因家小被徐州牧陶谦所害而起兵讨伐,我等也是一路逃命至此,我家侄儿数日前在山间遇见了身负重伤的公子,便与人一道将公子抬了回来,不知公子缘何至此?”
曹德急道:“不知曹家可是尽皆亡魂?”
男子心下诧异,猜此公子怕是与曹家有旧,便道:“倒是如此听得。”
曹德闻言如五雷轰顶,身子一下软了下去。男子见状急忙探其鼻息,气息尚存,便也安心,交代童子照顾曹德,便径自离去。
曹德再次醒来已是晚间,这会儿身边换了个少年,约摸十四上下,一条白绦带束发于顶,身披素缟麻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端得是好相貌。彼时,少年正捧书夜读,听得曹德醒来便来探他额温,舒了口气问道:“公子可是渴了?”
曹德微微摇头。
少年又道:“还未介绍过,我复姓诸葛名亮,日间见过的乃是叔父诸葛玄,家弟诸葛均,不知公子高姓,哪里人士,为何受此重伤?”
曹德在琅琊时听过诸葛玄的名号,知他乃是荆州牧刘表署吏,领豫章太守,为人颇有些学识,乃是元帝时期光禄大夫诸葛丰之后,因此肃穆整言,道:“某乃曹氏疾也,日前蒙难幸得先生施救,某在此多谢,只是某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告辞,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诸葛亮眉头微皱,言道:“公子伤未痊愈,只怕尚未寻得家人便又复发了。”
曹德坚持道:“某非为己身,只为寻家妹。”
诸葛亮道:“那寺中人尽皆亡于贼人之手,便是如公子这般命大的也是得葬身于火场,令妹怕是……”
曹德道:“宝儿定然无事!”
诸葛亮见曹德坚持便道:“罢了,罢了,公子若执意如此,我便替公子跑一趟吧,这儿离那处不远,晚上便可回来。”
说着,诸葛亮出了门去。
曹德躺在床上恼恨地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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