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逆惨白的脸,尘九说:“少主是为了帮景婕妤故意伤了自己。”
莫逆摇头:“他是华蓥,哥哥曾经在乎的人。”莫逆不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莫辰楠和尘九的脸色都结了冰霜。
青黎爬上莫辰楠的床,怀了他的孩子,莫辰楠都能不顾青乌的面子追杀青黎,更别说华蓥这枚棋子。
莫逆抽气:“哥哥!对不起。”
屋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丑叔一脚踹开房门,怀里抱着的阿景已经染红丑叔胸前的白衣服。跟在他身边来梅桡宫的还有黄奕几人。黄奕最熟悉梅桡宫的地形。
阿景是万斯恒给过莫辰楠的消息,这个小孩儿什么都查不到,就如同他梅桡宫也查不出华蓥与万影澈之间的关系。
独烈国有个仁凝帝在乎的汶王府,丑叔又成了竡素宫的宫主,莫辰楠或许见过丑叔,但那不会有交集,那时的丑叔,没有沦落到如今的局面。
阿景昏昏沉沉地呢喃:“阿叔快去救阿澈……阿叔快去救阿澈……”哭得稀里哗啦:“阿叔,阿景好痛……阿景痛,阿澈一定也痛……阿叔快去救阿澈……”
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伤害一个孩子!
阿景的声音里全是疼痛,说话都在吐血,泪水和血水混为一团。
丑叔抱着阿景,不敢动分毫力气,怕再次弄疼了阿景,“莫辰楠,华蓥在何处?!”既然都查过华蓥,丑叔开门见山。
莫辰楠却不知即便尘九伤了华蓥,丑叔抱着个小孩不更应该先救下孩子?!孩子身上还有邪魔之气。
尘九:“原是汶王爷,梅桡宫没有华蓥,倒有个伤害少主的女人,就不知汶王爷说的是哪个!”
丑叔盯着尘九的脸,死气沉沉。
看着眼前被血染的人,再是定力极好的莫辰楠都震惊不已,更别说丑叔看到万影澈倒在血泊里,几乎失了心,就如同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在那个噩梦里过了多年!
黄奕看着浑身血的万影澈,才看到正是当时自己掠去竡素宫的女人,当初因为这件事,他还记得宫主漠然的眼神。
阿景的心都在发颤。
万影澈看着抱着阿景的丑叔,剧痛和尘九的话都没让他哭,可是,看到阿景和他一样的伤,他哇得落下了泪,虚弱的叫了一声:“阿叔……阿景……我没事……”脸上却是淡淡的笑,他很幸福,不管自己在哪里,受了多重的伤,阿叔和阿景都会来救他。
万影澈等了万斯恒一生,到死都没换来皇叔的解救。作为华蓥,他又陷入了莫辰楠的温柔,到头来只是欺骗和利用。
“阿叔……我有点儿疼……”豆大的泪珠流下来,说一句话,血就吐出来一口,稍微一动,更是剧痛。
可是他却说有点儿疼,明明已经疼得撕心裂肺,骨头碎裂的痛!
黄奕看着丑叔极其地安静,他已经不敢喘息。
“阿澈。”丑叔温柔地呼唤着地上的万影澈。他不敢碰,因为万影澈说他疼。
莫辰楠是无情却不是冷血,他看着万影澈的伤,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伤落在莫逆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疯癫复仇!但丑叔很安静,只是看着万影澈。这也是莫辰楠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的万影澈,用一双亮晶晶的眼,温柔地看着丑叔,好像那里便是他的全世界。
万影澈:“阿叔,我好痛……阿澈好痛……阿澈痛了,阿景也会痛……”无声流泪。
丑叔悲痛的眼神留在万影澈脸上,这句话,阿景也说过,阿景说:“阿叔,阿景痛……阿景痛,阿澈也痛……”
原来,阿景这个魔性入体的孩子都愿意为了万影澈立下契约,而梅桡宫这群人,却因为万影澈伤了莫逆,就要将人打得半死!
丑叔的腿很痛,他想起那个魔鬼折磨他时的面孔!
万影澈看着丑叔身旁的莫辰楠,只有恨意:“莫辰楠,华蓥是你的棋子,没了利用价值,华蓥就该死?!华蓥只想要个答案,难道当初的温柔都是骗局?!”吐出一滩血。
黄奕捏紧拳头大呼:“别再说了!小主子!”当初丑叔说过,万影澈今后便是竡素宫的小主子。万影澈吐出的血让他心寒。
万影澈:“莫辰楠,我为十三皇子报仇,所以万斯恒是我的敌人;如今,我是为华蓥不值、后悔,他曾经那么相信你!而你,也是华蓥的敌人!咳咳咳咳咳!”万影澈几乎要把心肺咳出来!
莫辰楠当初为了利益,毁了华蓥这步棋。他为了骗华蓥的信任,不惜牺牲色相,假意真心相付。他后悔吗?不会。这是他的选择,若非如此,他不会一步步成为梅桡宫的宫主、成为一个辗转在两国间的皇商。
对,他没有动心!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有了弱点,那是万劫不复!他莫辰楠不爱任何人!有一个在乎的弟弟就够了!他答应过母亲,要保护弟弟!所以谁也阻止不了他的野心!
可是,听到万影澈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莫辰楠也会感觉到心疼。
不,那不是心痛!不是!他是个杀手!是个无坚不摧的江湖中人!他没有心痛!除了莫逆,谁也不能让他上心!
莫辰楠至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
万影澈朝丑叔和阿景伸出手,他说:“阿叔……阿景……我想回家……”
别离后重逢的人,再也抓不住。
从此之后,便是敌人。
竡素宫的人撤离,莫辰楠盯着万影澈留下的一摊鲜血,想起万影澈那抹笑,还说:“我想回家……”
是啊,家!若不是为了报仇,莫辰楠不会一步步活到今天!就为了有一天能够报仇!他不会因任何人止步不前!
谁也不会知道,过了今日的莫辰楠,便会将万影澈忘得一干二净,因为莫辰楠自己废除了自己的记忆,将对万影澈的所有情感与记忆忘了一干二净!
传闻江湖上有一味药,名曰:跫暗,服下这味药,用二层的功力消化入全身经脉才能真正起到忘却的作用!
尘九看着莫辰楠对自己做的事,唇齿剧颤。他不清楚,如今的选择该对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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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凝帝得知丑叔与万影澈回了汶王府,便悄悄乔装去汶王府,结果被拒之门外。
一连好几日都会派宫里的人去汶王府探望,无果而返,日复一日。
东宫里的那群女人都气得呕血,对外称景婕妤生病回府修养,安周公主心切一并留在汶王府照料景婕妤。对于仁凝帝偷偷出府看望的事,让东宫的女人们对景婕妤的恨又上了一层。
万影澈躺在榻上没法动弹,说:“阿叔,去见见吧,仁凝帝都亲自来了。”
丑叔摇头:“见他作甚?见了你也好不了。”
万影澈无奈:“阿叔,陛下降尊来找你……”
丑叔打断他的话:“阿澈,乖乖休息。大人间的事,你就别参与了。”
万影澈:“…………”
安周公主的伤好得很快,因为万影澈受伤是自己引发,所以她留在汶王府照顾起万影澈。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万影澈是被打得裂筋断骨。
阿景的伤是受了万影澈的殃及,医师诊断不出毛病,阿景只说:“阿澈好的那天,阿景自然就好了。”
安周公主不知道契约,感叹:“阿景好在乎妹妹啊。”
万影澈看着安周发呆的模样,忍住摸摸她的头,这个动作从前的万影澈会做,如今的华蓥不该。安周眷恋的也只是皇兄对他的包容。
错过春天的年节后的一日。
养伤的期间,汶王府进了个不速之客。
万影澈喊了几声安周却没人回应,阿景躺在他身旁,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眼里泛红。万影澈并不知道,他这些日子伤没好,阿景都没有趁他睡觉时吸取他的jing液掩盖身上的魔气,眼瞳里的红浮现。
阿景害怕来的人。
丑叔入宫,今日不在府上,若不是来找安周公主,目的就只有万影澈一人。
万影澈闭眼再睁开,就看到悬在自己头顶的逍王爷的脸和勾魂眼,臂弯里的阿景把头埋进被子里,抱得更紧了。阿景为何怕逍王爷?
逍王爷感受到阿景身上传来的不稳定的邪气,眼眸黑了黑,还是笑眯眯看着万影澈:“只是半月不见就生疏了啊,小蓥儿。”
万影澈警觉地盯着逍王爷。
逍王爷苦笑:“小蓥儿,若是本王欲夺走这小娃娃,你是拦不住的。放心,本王不会对小娃娃下手。”末了,不忘调侃万影澈一句:“若是小蓥儿愿意让本王动,本王也可以考虑。”笑得人畜无害。
万影澈丝毫不知道,自己这躺在床上的模样,青丝披散,容颜柔弱,活生生给人欺负的,逍王爷自然不会放过吃豆腐的好机会,在万影澈脸上亲了一口。
阿景在被窝里拉近万影澈的手,也一口咬在万影澈手上当磨牙使。
这小鬼,就算讨厌逍王爷,也不能咬我啊。万影澈轻轻碰了碰阿景。
万影澈:“衣冠禽兽。”
逍王爷:“本王就当是夸赞好了。”
“…………”万影澈说:“王爷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斗嘴皮子?”
逍王爷:“不不不,本王来看看,莫辰楠下手却是重,害得我家小蓥儿现在还没好。”
提到莫辰楠,万影澈眸中苦痛,“逍王爷,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请便吧,我要休息了。”
逍王爷无视万影澈的冷脸,说:“不想知道安周公主去了哪儿?”
万影澈:“公主有她自己的自由,只要没出事,在哪儿都是好的。”
逍王爷:“哎,小蓥儿对为夫就是冷漠。安周公主去梅桡宫了。”
万影澈不相信。
逍王爷:“那丫头可没你想的简单,她还关心着梅桡宫哪位被你伤了腿的姑娘。啊,换句话说,就是青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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