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风月》有关风月分节阅读29

    江绍尴尬地清咳了两声,手指松松地搭在桌脚,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那个,我是看,你总,总不好好吃饭”

    江绍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惊人的温度,而顾安也不自在,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些天给自己送饭的就是江绍,但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在这里能做这件事的除了江绍也不会有其他人,把食物放在窗台上只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谢谢……”,轻声道。

    “那,那我走了,以后,以后你别总凑合”

    顾安局促地,“知道了……”

    江绍转身欲走,却在收手时不小心碰倒了杯子,只听“砰呲!”一声响,顾安新买的杯子瞬间碎成碎片,着急地叫了声“少爷!”,然后无理智地蹲下身想要捡起碎片,江绍赶紧弯腰阻止顾安,却不小心先划伤了自己。

    “少爷!”,顾安惊呼出声,看到江绍左手手心里大概两厘米的伤口,着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受伤的江绍倒很镇定,看着顾安手足无措的样子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觉得可爱,哭笑不得地提醒他,“现在你应该去拿扫帚把碎片扫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陪我去医务室”

    “啊,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去拿扫帚,江绍无可奈何地想,是不是应该先扶自己坐下?遇到个傻傻的顾安,只能自己直起身坐在椅子上,看顾安拿着扫帚小心翼翼地扫干净了哪怕米粒大小的碎片,又急急忙忙地倒进垃圾桶,飞奔回来。

    看到江绍手心血渗得更多,又见他可怜兮兮地抬头对自己喊“疼——”,顾安局促地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江绍实在不忍心再逗他,搂过他的肩膀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走吧,去医务室”

    医生做好了一大堆处理,因为是夏天,所以不易包扎,只用棉布垫着绑了两圈,被叮嘱不能碰水不能用力再挣开伤口。

    江绍的第一反应是,“那洗澡怎么办?顾安,以后要麻烦你了”

    顾安愣愣地,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很尴尬,所以站在那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但江绍好像没想听到答案,因为他用的原本就不是祈使句,而是一句命令。

    从手被划伤那一刻看到顾安紧张的表情,江绍就觉得这手伤得真值,终于算是有机会有借口和顾安说上两句话。堂堂的江大少爷竟然到了要靠受伤才能和别人说上话,放到之前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于是,一个学期没有出现过的画面再次回到了生活里,明明右手还是好好的,但江绍硬是把自己列入了伤残者名单里,就连脱鞋都会特意用左手,然后痛得哼哼两声,顾安没办法只能蹲下身子忿恨地帮他解开鞋带。

    明明平时从来不吃苹果的他,受伤后偏要顾安一天削好几个苹果给他,明明杂志放在桌子上也能读,偏觉得角度不对让顾安替他支着,明明矿泉水一只手就能打开,偏要用左手握着水瓶装作很疼的模样嚷着顾安给他打开。

    好吧,这些顾安都忍了,大不了减少点练习画画的时间,但直到江绍要求他帮自己洗澡时,顾安终于黑了脸。

    “少爷……不要再闹了……”

    江绍皱着眉头,“我要你帮我洗个澡很过分吗?”

    其实并不过分,毕竟手受了伤,碰了水会很糟糕,但这句话从江绍嘴里说出来,就让顾安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我的手是因为谁才伤的,整天傻乎乎的,杯子碎了竟然拿手去捡”

    顾安低了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江绍咄咄逼人,“说句对不起我的手就能痊愈吗?说句对不起我就能自己洗澡了吗?!”

    咬了牙,一副纠结的模样,一张脸快皱成花芯,终于还是剁了脚紧握了拳头,“那少爷,我帮您洗澡”

    “不洗了!回家再说!”,又耍上了小脾气,噌噌噌用一只手就爬-上-了-床,明明平时都喊着疼让顾安扶他上去的。

    顾安站在床下手足无措,却没有再劝一句,毕竟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意在浴室那样的地方面对脱-得-光-溜-溜的江绍。那晚的记忆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压-抑了许久的羞-耻感又一次在心底陡然放大,充斥着他喘不过气来。

    太糟糕的记忆,让顾安面对江绍时无时无刻不处于不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又要出门啦

    提前二十分钟更新么么哒

    29章……遭殃,其实很清水啊!我无辜脸!

    看评论吧,亲们!

    ☆、第二十九章

    后来的一个星期里,江绍就真的坚持没有洗过一次澡,江绍越犟这口气,顾安就越愧疚,炎热的夏天里即便不走不运动哪怕坐着都会出汗,江绍却固执地没再提过一句洗澡,反而忍不住的时候就自己到外面打了水在盆里随便洗了头发,也没叫顾安帮过一次忙。

    顾安又不好意思主动请他去洗澡,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愧疚,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后回家。

    踏进家门的第一步,江绍就烦躁地扔了御宅屋,一会觉得桌布不好看,一会觉得地毯不顺眼,幸亏江岩江夫人都不在,佣人们也算习惯了江大少爷的喜怒无常,只有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小心了些。

    匆匆上了楼放水,一只手迅速地脱-了-衣服就要整个人泡进去,然后听到顾安在浴室门口惊呼,“少爷!”,然后冲过来阻止他连着左手泡进浴盆的行为。

    忿恨地甩手,“你不是不管我吗?出去!”

    顾安咬了牙,拿了旁边的毛巾关上了浴室的门,“少爷言重了……”

    江绍一动没动,语气依旧很恶劣,“我叫你出去!”

    “少爷……”,顾安抿了抿唇,用刚拿上来的保鲜膜细心地把伤口缠好,幸亏江绍没有表示异议,不然他真的拿江绍一点办法都没有。

    把保鲜膜放在一边,又听到江绍带着怒意的驱赶,“好了,你该做的做完了,出去”

    顾安站在那里挽着袖子没动。

    眼见着江绍夺过他手里的毛巾,随便沾了水在身上胡-乱擦了擦便迅速地站起身子围上浴巾,用力把毛巾扔进浴盆溅起很高的水花打到顾安的身上,然后擦过顾安的肩膀走进了屋子。

    顾安没在乎。

    没在乎江绍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小脾气,没在乎被打湿的衣裳,也没在乎江绍对他嫌弃冷淡的眼神,重新从旁边拿了厚大的毛巾走进屋,披在江绍的身上,默默地把空调的18度调高了些。

    “出去,我要换衣服”

    顾安“听话”地没出去,反而拿了江绍平时最喜欢的家居服侍立一旁。

    江绍斜眼看他,“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听不到……”,顾安也耍上了小脾气。

    江绍烦闷地擦了头发,夺过顾安手里的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

    其实不该是这个样子,很担心顾安的身体状况,这个傻子从来都不知道善待自己,再瘦下去非得生病不可,可是在脑海里练习过百遍千遍温柔的话语,都在看到顾安隐-忍讨厌的表情时瞬间粉碎。

    表情不对,语气不对,说出的话也不对,可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从前好像脾气也不好,但顾安不是这样的,他会小心,紧张,甚至是无措,而不是现在这样,用五官和全身告诉自己他的厌恶。

    “少爷……再擦擦头发吧……”,和往常一样的声音,江绍一般会乖乖地坐在床边任宽大的毛巾扣在头上,感受隔着毛巾熟悉的触-感,但……

    “不用了”,冷冷地拒绝,似是要完全无视顾安,江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顾安提着一颗心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毛巾,看着江绍一步步走出房间,一口气吸上去怎么也没呼出来,憋-闷到窒息的压-抑。

    晚上,江岩江夫人根本就没回家,只打了电话来吩咐顾全带着行李晚上八点赶去机场,似乎有急事的模样。

    后来江绍才接到电话,貌似是美国分公司那边出了点资金周转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需要在那儿待上一个月左右,具体问题江绍也没有多问,只知道这个“美妙”的假期里,除了保姆司机外,又剩下他和顾安两个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安帮顾全把行李抬上车,缓缓道,“路上小心,到了别忘记给我打个电话”

    顾全拍拍顾安的肩膀,“你还担心我?你和少爷两个人在家,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你自己,瞧你这几个月瘦的,都没人形了”

    顾安还是怕顾全唠叨的,“知道了,放心吧,不用担心我,爸你快走吧,一会赶不上飞机了”

    有点催促的意思,顾全笑着骂了句“臭小子!”,就坐上车扬长而去。

    在昏黄的傍晚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刚走进家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砰”的一声响,赶紧跑了过去,看到江绍面无表情的脸……和鲜血淋漓的右手。

    吃了一惊,忙抓住江绍的手腕问,“这是怎么了?”

    江绍镇定地指指热水壶,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他,“我就想喝口热水,不知怎的杯子就炸了,这杯子怎么这么不结实”

    顾安看看热水壶,地上的玻璃碎片,还有,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水,也猜出了一大半,肯定是某人用刚倒过冰水的玻璃杯去接热水,不爆炸就怪了,还埋怨杯子不结实?

    “冷热水交替,杯子一定会炸啊”,左右看了看江绍的伤口,似乎不浅,流的血比下午还要多,二话不说拉着江绍就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就飞奔到医院。

    在医院缝了三四针,消毒包扎一步到位,再有下午刚受过的小伤口,江绍就此彻底成了他梦寐以求的残疾人士。

    回到家,江绍一声不吭,只是嘴唇有些发白,但固执地不想表现出懦弱,甚至用虚-弱的手指头费力地脱鞋换衣服,偶尔倒吸一口冷气,让站在旁边的顾安伸手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异常尴尬。

    用两只手的手腕夹起被子一角掀开,钻进去坐好了才发现忘记拿遥控器,眼神往床头一瞥,顾安立即意会把遥控器放到他腿上。

    江绍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悠悠问,“你在这儿,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顾安一怔,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听到江绍轻蔑一笑,“害怕就出去!”

    ……顾安没动,江绍又斜着看他一眼,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两只受伤的双手上,随即明白,冷笑道,“你是觉得我动不了你?”

    “没,没有”,顾安赶紧矢口否认,眼看着江绍不顾手心的伤口倏然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搂-过他的脖子狠劲一翻身,顾安直觉天旋地转,剧烈的动作让他眼前一黑,待回过神时已经被江绍压在床上。

    “少爷!”,顾安惊呼,确实庆幸江绍的手受了伤,哪怕再有歹-心也做不成歹-事,却忘了胳膊依然有力,甚至强-劲到推不开他。

    两条腿也被牢牢压-住,顾安躲闪着试图推开江绍,像那晚一样的耻-辱难-堪,无力地挣-扎着,整张脸憋到通红,手上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口中一声一声叫着,“少爷——!江绍!”,似乎这样就能唤回江绍最后一点理智,但最后还是四肢牢牢地被制-住,动弹不得。

    居高临下,顾安看到江绍在一瞬闪过的讥笑,然后在他突然靠近时紧闭上眼偏过了头。

    仿佛空气凝结了一样,顾安久久也没有等到江绍下一步的行动,忍不住悄悄睁眼,却见江绍停在距离他五厘米的地方,在他睁眼偷看时勾起一抹嘲……不,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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