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出走(1)
林哲閍的大手就这样覆上张姿秀那只纤细右手,迈步一跑。
「喂,要上课了!你要带我去那里啊?」张姿秀有点追不上林哲閍的脚步,不过她还是随着他一直跑着。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只有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到放鬆,至少还可以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有人关心。
「去一个许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昧的向前跑去。他的影子映在地面上,而自己就跟在他的影子后。
算了,这样跟着他走也好。至少不必在意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现在就只要随着风奔跑就好。
随着从耳边传来那细小的钟声,以及随着跑的距离越来越远,身旁的风景也慢慢变得不一样。
不过,就只有林哲閍手心传来的温度依旧,还有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他的味道。透过风微微的传来,张姿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幺是依赖。
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了林哲閍、不知不觉的希望他可以随传随到、不知不觉的希望他不要和其他女生走的太近、不知不觉的,希望他可以一直在自己身旁,像现在牵着自己的手一样,不要放开。
那是她目前唯一奢求,但也是不可能完成的梦。
人总是会离开,当那一天来临,谁也不会晓得。
或许憋在心里头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已经丧失了那个机会。他就像影子一样,太阳一换,他便换到了另一个方向。
有一天,当自己这颗地球自转,转到看不见他影子的地方。
该怎幺办?
「到了。」他温柔的嗓音打乱了张姿秀的思绪,她缓缓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大树。说起来没什幺稀奇,不过林哲閍却比了个「嘘」的手势,便拉着她在往更里面走去。
而树的另外一面则是有个树洞,空间刚好可以让两个人躲进去。
「走,我们进去。」张姿秀抬眸,这次林哲閍确实回头过来了,不过他的面容却因为阳光照射而使张姿秀看不清。
芬多精的味道在进入树洞时扑鼻而来,盖过了林哲閍身上的那股味道。他坐在靠树洞外的地方,让张姿秀坐在里面。但是因为他坐的位子反光,最后张姿秀只能勉强看见他的侧脸。
「妳今天是怎幺了?因为排名的关係吗?」他温柔的嗓音再次传入耳里,张姿秀其实喜欢的不是林哲閍的外表,而是他总是温柔的嗓音。但是此时,她又该如何开口除了排名外还有一件事让她闷闷不乐?
「算是吧,还有一些零碎的事情。」张姿秀尴尬的笑了笑,她的确很在意林哲閍和陈婉莹的关係。不过她不敢问,毕竟或许这样林哲閍会觉得自己好像很会记仇,而结果若不是她想要的,问这个问题等于犯贱。
「既然妳今天有那幺多繁杂事,不如我带妳离家出走。」林哲閍这句话说得太突然,张姿秀的脑袋顿时无法反应过来。尤其是她感冒还没好,脑袋有点不清楚的就向林哲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我们就放学后在后门见面,不见不散。」从林哲閍的侧脸看来,他在笑,而且是很真诚的那种笑。
张姿秀是到了他们两个离开树洞时才慢慢的反应过来,「离家出走」这四个字也渐渐在她的心里被扩散开来。
或许离开那个家是好事吧?不必再受到自己给的压力逼迫,以及待在家中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离开过后才会懂得,那曾经失去的、获得的所有事物。
*
放学时段。
「喂,阿哲。你真的要带我妹离家出走啊?那她还会回来吗?」张楷祥一听到林哲閍说出这个消息时,眼睛顿时瞪大的看着他。张楷祥眉头微微皱着,看似是在担心。
「嗯,即便你爸妈最后着急地寻找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回去那个家,我不能替她回答。」林哲閍淡淡的说着,便将功课放入书包里,準备去和张姿秀赴约。
「但是这样或许我爸妈会更讨厌她啊!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尤其我爸妈还是学校的老师呢,要是他们跑去找她理论该怎幺办?你总不能不让她来学校上课吧,这是会有纪录的,不能随意决定。」张楷祥跟在站起身的林哲閍身后,眼里的确充满了担忧。
林哲閍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说:「那你为什幺不帮她?为什幺要让她对亲情绝望?你的口气的确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但是你为什幺不当面和她说,要现在才在这里关心她?」
张楷祥顿时不知道该接什幺话下去,最后只能愣在那里,看着林哲閍走到门前。
「一切都太迟了。」林哲閍轻声的说着,随后关上了教室的门离去。独留张楷祥一人呆愣的在那里站着,紧握的拳头握了又鬆开,鬆开了又握紧。
或许的确太迟了吧。
就连才刚认识张姿秀不久的林哲閍都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妹妹,那幺他自己又算什幺哥哥?不过就只是有着爸妈疼爱而已,他其实什幺都没有张姿秀好。但是她最想要的,却是自己所拥有的。
或许就是这种心态,才导致他越来越看不起这个是他妹妹的女孩。因为有着父母宠着疼着的关係,所以他对她的姿态就越摆越高。最后直到她对于亲情已经感到失望了,他才猛然发现,其实他如果当初对张姿秀好一点,或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有一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办法做任何改变。不如帮他们两个一次,或许自己的亏欠感会少一点。
*
林哲閍走到后门时,张姿秀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于是他先将东西放下,减轻一点肩上的重量。
他靠在树旁,上头有几片随着风慢慢飘下来,刚好落在林哲閍的脚边。他弯下捡起落叶,还未被吹落的一些枯叶摩擦着依旧翠绿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个场景令他似曾相识,他当时就是在捡着这些落叶,赫然被通知说自己的父母与哥哥在船难中去世。
他没有哭,即便以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没有哭,即便父母与哥哥都已经丧命于海底,再也见不到面;他没有哭,毕竟从以前开始,他就是自己一个人。
父母只疼哥哥的感受他也能懂、父母只关心于哥哥的心情他也能懂、被全家人给遗忘的那种感觉他也懂。也许就是这样,他才对张姿秀的状况十分共鸣,也能明白自己给她的不是同情,是另外一种感情。
那种有亲情的感觉,但却与亲情不同。那种像似友情,但却也不太相同。
林哲閍想,或许这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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