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血液供应不上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老茶树让他短暂的像个人一样的残喘,却也在此刻足以要了他的命。这大概会成为他以后经常能回忆起的噩梦之一,当然前提是他还能活着。
蔺言已经被这突发的状况吓的瓜子都掉了,现在的朱厌给他的感觉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他并不知道这种生物上古时候的凶名。也好在从小朱厌没有接触太多战事,因此他性情中的暴虐很少显现出来。然而,只要一旦沾染上一点,就无法控制。
“朱厌,你别真的杀了他啊,人命,也是一条人命啊啊啊啊——”
朱厌闻言神色清醒了些,他使劲咬了一下舌尖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这才将将松手。陈肆的呼吸勉强顺畅起来,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不时发出咳嗽声,显然是还没缓过来。
“以后啊,这招子要放亮点。该在哪耍横,不该在哪耍横,心里要一定有数。”
要说朱厌跟在冉雍身边多年,把冉雍的脾性也学了二三分。虽然刚刚差点要了陈肆的命,但是事后想想陈肆那副嘴脸,还是选择把陈肆往死里呛声折腾。
陈肆双目赤红的看着他,只是这种情绪又不得不被他压下。如今双方实力上的悬殊让他生了忌惮,再也不敢小觑。他本以为不过他们不过是有些本事的生意人,怎么也不会真的罔顾性命。
尤其是在他如今和常人几乎无异的状况下,难道他挣扎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有在杀人的错觉吗?!
更何况他受到龙脉的滋养,千百年有几个人能受到这等福分。要知道被龙脉滋养不仅仅是延迟腐烂,在龙脉周围经常会发生异象,其中一种便是草木顽石常会被滋养出人形,更何况他本就是人类。长期被埋在龙脉处,他的筋骨已被锤炼重塑。按照冉雍的说法,再过百十年重新活过来有大造化也未可知。
换成人话来说就是,从段位来看明明受过龙脉滋养的他也是有点逼格的。然而有逼格的陈肆,我们的小可怜说打就打了,一点都不犹豫。如果不被蔺言阻止说不定脑袋就掉这了。
陈肆现在只觉得所谓的贵客都他么是玩笑话。摸摸脖子上的淤青,他心有余悸的坐在椅子上,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所以现在,我们大概能坐下来继续谈了。”
竹桌的伤痕已经不见,云纹盘端端正正的摆在上面,冉雍闲适的坐在竹椅上,只是看向陈肆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客气。
陈肆坐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如同在砂纸上划过,就连刚刚跋扈的态度也松动了:“老板如果实在是不想做这一单,我也不好为难。只是我实在不懂,老板为什么说这东西不干净。”
不知山上依旧被水汽环绕,云层厚实的不肯散去。外面还在下着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蜿蜒的雨水集结成溪从木门上流下。屋里的温度有点冷,门外的风越来越大,如果有人能路过这里,定然会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但是此时屋内人的视线全都被那只云纹盘吸引住了。
冉雍把云纹盘放在手里。它乍然像是被灼了一下一般,拼命想要从他手中想要逃离。而冉雍手快一步,握住云纹盘的盘身,让它寸步难移。云纹盘不安分的在他手里左右扭动,如同一个活物。大约到最后见实在是逃不过,它身上的雕刻的云纹才开始分散着慢慢移动,盘中的线条不断游移拼凑。
最后竟组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人眼。
而此刻门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让人根本难以行走。只是让人惊奇的都不是这些。在人界自然是看不到身在夹缝处的不知山的,但是在这种水汽朦胧的时候,偶尔有机缘的却可以窥得其中一角。
人界有行人路过。撑伞而行却见远处山上有一处小小的店铺,要说距离这么远,却能看得这么清晰实在是不应该。但是那人却真真切切的看到,门上龙首衔环,周围土色猩红。而门前,有一个小孩子咬着手指,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人想要凝神再细看,却发现山上被水汽笼罩的更盛,刚刚的店铺已经看不清楚。
大概是看错了吧。那人撑着伞急急忙忙的继续走,脸上的疑惑很快被回家的念头占据了。这种天气如果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说来也怪,不知山门口蹲着的那个孩子,不光朱厌没有察觉,就连冉雍也没有发现。
云纹盘中那只花纹奇特组合的人眼,如果不是蔺言知道这个云纹盘先前是个什么样子,真的会以为它原本盘子上就应该是这样蛰伏着一只红色人眼。
那只人眼居于云纹盘的中央。因为云纹盘通体黑漆,所以它也就没有眼白,左右看看也并不立体,看上去就只是云纹被重新排列成了人眼的形状。
这下不光陈肆感觉这事奇了,就连朱厌也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变成这样?”
冉雍把云纹盘放下,他手指摩擦着盘身边缘,明明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但是偏偏他做出来就分外带有暗示的挑逗性,可惜当事人却不自知。
“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要说一般的古件,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改朝换代,没点怨气灵气也不正常,只要设法打散或者送走就是。可是这个不一样,它的气息很古怪,不同于咒术,也不像是死后极深的怨气,更不是有所小成的灵气。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收它,因为根本无从下手。”
他说完把手从云纹盘上收回,又恢复了一贯散漫的样子。而陈肆眉头紧皱,双手交握成拳:“这么说,看来确实是没办法了。”
眼看两下就要达成一致,蔺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就在他刚刚放松下来,却看到那个云纹盘的颜色不断加深。盘中央的那只红色眼睛像是如生活了一般,它在盘中静静看着蔺言。
然后轻轻的、眨了眨。
蔺言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一懵,但是他再看那云纹盘时,却已经没了任何异状。蔺言心擂如鼓,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冉雍,见冉雍没什么反应他的心又渐渐定了下来。是啊,如果连冉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他也不必这么慌张。
可是还没等蔺言想完,一阵倦意朝他涌来。似乎有个很细微的声音对他说:“很累了,乖乖睡一觉吧。”
他想摇头,不行啊,还有客人在这,他怎么能睡过去呢?
但是那个声音马上就更加轻柔的在他脑袋里响起:“不要紧的,就只是一会,冉雍不会怪你的。”
蔺言现在脑袋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摇旗斗争,白色的小人在他耳边打滚说不能睡,黑色的小人在他耳边说没关系。他们越说声音越大最终一言不合打在一起!
咿,能动手就别好好说话了。
然而动手的两个小人丝毫不顾及他原本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帮他拿个主意。蔺言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低着。他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仿佛重新回到了胎儿时代。身体被和煦的阳光抚摸着一扫阴冷潮湿,脑袋也可以放空到不用想任何事。
“睡吧,好好的休息一会。”
那个声音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他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彻底没了意识。
睡过去的蔺言丝毫没意识到,在不知山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有多么奇怪。他只觉得身体好像漂浮在云层上,整个人都是极其放松的。山上乍然炸起的落雷映白了蔺言的脸,而那只红色的人眼居然在逐渐变淡。
朱厌看到睡的很沉的蔺言,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老板,蔺言睡着了,这么冷的天睡在这会不会感冒啊?”
冉雍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再看看那只云纹盘上逐渐变淡的红色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冉雍证实心里的想法,朱厌已经把手缩了回来:“咿,老板,蔺言的脸好冰啊,是不是已经感冒了?”
朱厌又摸摸他的手,现在就连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低下身子趴在蔺言的胸口,本该有心跳声的,可是现在就像一潭死水。
朱厌嘴角嗫嚅着,就连他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没有……心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朱厌山海经中记载:身似猿猴,白头红脚,一旦出现就会天下大乱发生战争。
所以说我们的朱厌真的是猴子请来的救兵!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话说云纹盘,云盘,盘。总觉得我联想到了什么呢!我这么正直,一定是我的错觉!
☆、第九章
明明蔺言已经没有心跳,可是他还有轻微的呼吸,脸色也不难看。看上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睡着了。
陈肆看了一眼那只云纹盘,现在他算是明白冉雍为什么不收了。这东西何止是不干净,简直就是邪性!虽说陈肆已经死了多年,按理说不该怕这些了。但是他本生在旧时,对这些还是很信奉的。他双手合着拜了拜,一想到这东西曾经贴身放过就觉得心有余悸。
而当他们都为蔺言担心的时候,蔺言依旧以为自己只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着。梦里有个咬着手指的小孩子看着他,是他睡了很久吗。
蔺言揉揉有些发疼的脑袋站起身来,这里不像是不知山的地界。有溪水有农田,有暖热的细风吹得人生倦,再远处便是一处坡地,上面种了不少桃树。
那个小孩子见他醒了,往前挪了几下:“大哥哥你怎么睡在这?”
蔺言见他憨态可掬、一脸天真的样子,不由得把声音放轻:“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了。或许是冉……是我老板有事所以凭空把我放在这了吧。”
蔺言不知为何刻意回避了冉雍的名字,或许是他觉得在外想要尽量避免给冉雍惹麻烦。又或许用老板这个称呼更方便面前这个小孩子去理解。
蔺言说完再次打量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如今他虽然有点意外但是还能保持镇定。毕竟他曾经也是一睁眼就在荒郊野外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也在这,是迷路了吗?”
那个小孩子笑着露出一颗白色的小乳牙:“我叫小西,和妈妈走散了。”
如今他们在路边,一条柏油马路穿过。路的两边都是农田,这里看上去,反而像是他熟悉的人界。那么在这有小孩子走丢也就不奇怪了。宽阔的柏油马路一眼望不到头,也没有汽车、行人路过。蔺言看看小西,小西咬着手指看着前方:“大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蔺言唇角抿着叹了口气,好歹看上去是在人界,总该会有办法的。他拉起小西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只要能遇上顺风车,他们就能得救了。
而不知山此时朱厌已经急的满头大汗:“都怪你拿来这么要命的东西,不然会变成这样吗,啊?!”
陈肆被朱厌一顿数落,要说这事他也不知道啊,他明明看着这个云纹盘最珍贵所以才带来的。怎么能预料到发生这种事呢?但是说到底还是和他扯不清,因此便是心里委屈生气他也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他可不想再被朱厌掐着脖子鬼门关上走一遭。
冉雍看了看桌上的盘子,再看看蔺言。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只是还不能完全确定。冉雍走到蔺言身边半蹲下,从朱厌手里接过他。
冉雍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伸手脱下他的外套,一颗颗解开他衬衫上的衣扣。
朱厌无意识的张大嘴啊了一声。陈肆倒是见怪不怪,在他们那个时候男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么光天化日的倒是少了些。
冉雍听到朱厌的声音就明白他又想歪了,斜扫一眼就让小怂包收回‘老大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这么禽兽’的心思,马上转变成了‘老大你快好好查探一下,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你这么怂,你们族里生杀决断气吞山河的长老们知道……吗?
冉雍动作很轻,解了一半露出蔺言锁骨。蔺言毫无意识,眉眼舒展,一脸任君采撷的样子简。朱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种时候,不发生点嘿嘿嘿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这个场景,然而他们老板一脸正经的把人转了一下,盯着蔺言的背部。
毫无情趣!暴殄天物!朱厌就差咬上小手绢。
然而他还没咬完小手绢,就眼尖的发现了蔺言的背部若隐若现着一缕红痕。平心而论蔺言是肤色偏白的那种人,所以这红色在他背上也就格外的显眼。那红痕逐渐变得深些,此刻隐隐可以看出,正是一只红色人眼的形状,和那云纹盘上的一只如出一辙。只不过那只云纹盘上的略小些,而这只略大些罢了。
可是等朱厌回头再看云纹盘上那只想要比对一下,却发现云纹盘上那只,竟然在逐渐变淡,在短短数分钟内,人眼的上眼睑的部分已经几乎不可见。
冉雍在蔺言的背上伸手细致的摩擦着,长时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蔺言的体温更低了。然而下一秒冉雍摸到了一根线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比起线来,这东西的韧性好多了。他一边扯牢那根线,一边紧盯着蔺言背部的红色人眼。那只红色人眼被他扯牢线后像是停止了颜色上的加深,冉雍趁机将线斩断。
蔺言拉着小西的手在柏油路上走着,忽然觉得肩膀猛地一痛,那种感觉好像有什么重物猛击了他一下。他瑟缩一下想要捂住肩膀,可是那痛楚又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又恢复如初,让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最近的在不知山上见过的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太多,他太累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路边,小西倒退几步回来看着他,“大哥哥,我们要在这休息下吗?”
蔺言笑着伸手抱起他:“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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