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中修版)》我已经是条废龙了(中修版)分节阅读15

    ……这和他被别人卖有什么关系?岑眠无辜地想着,不知怎么就不那么怕了。

    看到大腿拉着自己跑的方向,越发确定大腿也没看到小卖部,还是说大腿这也能迷路了呢。

    斗胆地拉回贺少钰往小卖部跑,任由大腿在自己身边用古刀档去横冲直撞的血水,岑眠还扁扁嘴小声地解释:“……蜚才没我聪明,他还走不出人家的阵法呢。”言语之下完全不察觉自己把“蜚”划出了“敌人”之列。

    贺少钰看着岑眠比之前变化巨大的表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人家很熟。”

    “我,我今早才梦到他了,在梦里他还……”愈发靠近小卖部,漫天窜动的血线比来路更加密集,岑眠回头已经看不见校园里的风景,只见满目殷红,差点又迎面而来的一根血线被糊一脸血。

    “你说什……”贺少钰一刀挡开那道血线,这次却没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将它弹开。血线像是有实感一样,粘腻弹性地沿着古刀缠绕而上,切而不断。

    没有听到大腿接下来的话语,岑眠的视线从血线缠上古刀便已断片似的漆黑,手腕却能感觉到大腿的手还紧紧拽着他,像是铁箍一般松也松不开。

    “咕噜——咕噜——”像是漏水的气泡声,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呼吸的声音,也像是……溺水时耳边的声响,四面八方皆是。

    “啊,呜……”岑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下一秒他已经仿佛置身于看不见底的水中,和梦里的感觉吻合无差,只除了,失去氧气的窒息感和耳道被真切的水充斥的隆隆声。

    ……马蛋!他的人类化形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冰冷刺骨的水围绕而来,水压压迫着肺里的空气,岑眠憋不住张了嘴,所剩无几的氧气从他嘴里化作几个泡泡——

    “咕噜——咕噜——”

    刺骨的水沿着他张开的嘴刺进肺里,岑眠张开眼睛,水冰冷刺痛地刺进来,却不像想象中的污浊——

    整个水底像是透明渐变却深不见底的蓝宝石,一片一片像是红色羽毛一样的生物连接成线,在水里如同霍霍攒动的霞光,构成刚才击落他和大腿的层层血线,闪烁着,滚动着,叫嚣着。一根缠着一根,找不出源头,滚动着涌过来,带起水压起伏,不停地朝他们靠近。

    ……大腿,对,大腿和他一起掉下来的!他去哪了!

    仿佛回应岑眠的紧张无措,岑眠脚下缠满的一堆密集红羽里,古刀的刀鞘野蛮地颤抖着,逆着水流愣是把岑眠托举上去。

    ……不会的,大腿怎么会在里面,岑眠嘴里“咕噜”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圆眼睛不顾疼痛地睁大,里面满是无措和恐惧,不可控制的可怖爬满了他的心,比对死亡的恐惧更甚——

    缚仙索,那是一条缚仙索。

    攒动着的红羽随着水波露出缝隙,里面俨然是一根长长的、看不到源头的银白绳索,上面是熟悉的山神威压。而缚仙索之下,贺少钰俊美无匹的面容依稀可见,手里还紧握着古刀用力,脸上却是岑眠从未见到过的虚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虚弱”这个词汇形容贺少钰。在他眼里,对方一直是强大得无所不能的。可是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脚下,甚至都没有对他愚蠢的行径暴躁地吼一句。

    “咕噜噜——咕噜——”一丝空气也感觉不到,真空的水压里,脸色青紫的岑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左手使劲地扯动着右手的抑制器。

    “啪——嗒——”锁扣松开的声音,那个岑眠曾经最宝贝的抑制器就这么被他生生扯断了。

    抑制器顺着水流脱出岑眠手腕,渐渐沉入了深渊。

    随着抑制器的脱离,还有异样水流的刺激,小白龙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长出银白的龙鳞,细长的缀着一簇青色毛发的白尾巴冒出来,最后一只脑袋上长着小珊瑚的小白龙从岑眠原来的衣服堆里钻出来。

    重获新生的岑眠习惯着用鳃呼吸的感觉,多少年了没有这么做了,上一次他这个模样还是他被捡到以前吧。

    灵活的长尾巴调整着方向,他的身子只有几个月的豹子大,却正好方便了他钻进那些层层叠叠血线的缝隙。

    游进了最后一层血线,岑眠看到了贺少钰被缚仙索困得死死的身体,脸上已经是自己刚才一样青紫的神色。

    小白龙黑碌碌的竖瞳泛起水汽,无奈血线比之前的要坚韧许多,仿佛有生命一般抵触他,小小肉肉的龙爪子像是感觉不到痛,拼了命似的用力,愣是没有留下一道痕迹,反而他的龙鳞和指甲都被掀翻了好几个。

    ……为什么他是个废柴。为什么大腿要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废柴。小白龙看着贺少钰仿佛死去一般的脸色,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滚出一颗一颗泪珠。

    失去指甲的龙爪上,龙血随着诡异的水波四散,闻到味道的血线们仿佛感知到了猎物,争前恐后地涌上来,要把两人团团围住。

    大胆的血线更是枉顾岑眠之前的努力,一根一根地往岑眠和贺少钰身上缠。仿佛要将猎物拆吃入肚消化个干净。

    ……不准你们碰他!小白龙不知道哪来的孤勇,小小的龙身和长尾巴死命地缠住贺少钰,涌着血的龙爪子奋力地拍开那些纠缠上来的血线,似乎这样就会真的脱险一样。

    看着那些贪婪的奇怪生物做出“嗅”“闻”“喝”这样人类才有的动作,全都为了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

    抓住脑海里闪过的这四个字,仿佛受到什么启发,小白龙吃力地腾出还有半截指甲的小龙爪,在自己胳膊的动脉上狠下心划开,以平生未有的速度在龙血喷涌之前,把伤口喂进了贺少钰嘴里。

    “咕噜——咕噜——”

    已近脱力的小白龙听着跟着自己脉搏搏动的血液声,身子勉强地巴着贺少钰,扛着身后锲而不舍、变本加厉的攻击,视线渐渐模糊,乏力的眼皮慢慢垂下,把涣散的竖瞳遮住。

    小白龙想着,他不是废柴,也不是缩头乌龟。

    ——————

    ovo小白龙勇救大腿儿,一次发完啦

    (辣鸡作者完全没有今天是七夕的自觉啊!!真的忘掉了没有写糖,实在是太惭愧了!送你们小白龙原形限时抚摸劵030鱼仔仔们七夕快乐啦爱你们

    十四章 游女与蜚

    “不能让小白龙下去!”迟迟赶来贺少清长眸深沉,脸上难得没有了笑意,身上也是少有的狼狈。

    “说的哪门子话?他们两个下去都大半小时了。”薛凉在树上捏着法诀,尾巴不满地垂下一条来骚动树下贺少清的脸,看到对方不似玩笑的神色,皱起如画的眉,一跃而下:“莫非那个女人真是别的幺蛾子?”

    “要是幺蛾子就好了。”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冷意的笑,把资料递给薛凉,上面列举了同一个女人的身份证,全都是到了四五十年左右变换一次,资料不同,容貌却并无二致。显然有人篡改了政府数据库,刻意掩盖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二,三,四……这身份证都要集全了建国以来的所有模板了吧?”薛凉皱着眉,想到若只是如此,贺少清不会如此紧张,猜测道:“不会还有建国前的吧?”

    “嗯,这女人比我们四个加起来活得都长。”贺少清长眸冷冷地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思考着怎么把自家弟弟和岑眠带回来。

    “这可能吗?”薛凉俊美的脸上满是质疑。他们四个,除却岑眠是龙族的新生儿,三个都是洪荒诸族的直系后代。他自问在族中年长,羽族更加是不死不灭的永生一族。加起来比他们都活得长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可是如今已经是末法时代,怎么会有神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信神的存在,薛凉只用“东西”指代对方。

    贺少清翻过一页资料,上面是一幅上古时期遗留的涂鸦拓印:“绝代佳人,你应该知道吧。”

    “你在开玩笑?绝代佳人不是指人类吗。”薛凉美眸睨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不仅美丽惊艳,而且因为无法孕育后代,当真成了“绝代佳人”。如果那位“老板娘”是如此,那么她专挑女孩作案的动机倒是有了。只是人类,能从上古洪荒,活到今天?他是不信的。

    “你看这条线,画的该是她或者她的直系亲属。洪荒时期曾有一位鲛人迎娶过夜行游女,他们的后代在此记载,也算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绝代佳人,传说她嫁给了山神族的其中一位。”贺少清娓娓道来,语气却比得上潭水刺骨。

    “你的意思是,小白龙和贺大少在下面面对一位洪荒诸族的后代,还很可能,她有山神族的能力?你别逗我啊。”薛凉回校以来积压的隐忧迸发,俊脸上是贺少清没见过的慌神。他不能失去岑眠,不只是师兄的职责。岑眠于他而言,还象征着他和顾云止的最后一丝羁绊。

    “不要担心,你要相信他们,我们还在这给他们想办法呢。”贺少清长臂一捞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长眸盯着无垠的水,泛起冰冷的杀意。

    * * *

    在水底的小白龙对岸上的对话一无所知,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水底了。

    感觉已经许久不见的阳光浅浅地折射在他身边的水下森林,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光彩,长长的道路一直延伸至未知的光明,与刚才的深水景致截然不同。

    四周是高大的木本植物,丛生的枝节柔软,随着蔚蓝潜水微微摆动,唯有眼前的路是开阔平坦的。无可选择,岑眠沿路而行,每走一步,肉嘟嘟的龙脚丫都踩着珊珊可爱的小珊瑚,弄得小白龙痒痒的。四周随着水波浮动的贝壳、小鱼和水母,愣是让小白龙害怕不起来。

    ……他这是上了西方神所说的“天堂”吗?大腿呢,大腿怎么办。岑眠第一时间想起昏过去前最后一件事,看着自己爪子上深深的伤痕,仍然觉得后怕。

    ……那么多血,大腿应该能呼吸了吧,嗯,既然没有一起来,大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想到自己回不去了,身处异境的小白龙心里有些不具名的难过情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小块。

    “啪!”一块红海星不知从哪冒出来,软踏踏地趴在小白龙脸上,几乎要把他的脸罩住。

    小白龙用爪子把海星小心地掀下来,胖嘟嘟的海星“啾”地一下趴在他伤痕累累的小龙爪上,柔柔的光辉散发出来,上面的伤痕一点一点地痊愈。

    岑眠看着那月白的光芒,只觉得熟悉,他见过这光芒太多次了。对,东珠!在张天师手上的东珠和老板娘胸前的东珠,均是这般散发着仿似月华的柔光。

    像是感知到小白龙思绪的变化,海星的光辉愈加强盛,光晕愈来愈大,将小白龙整个笼罩其中,直到最后把整个海底森林笼罩得只剩一片白色,然后周遭便似全息投影一般,开始映出走马灯般的片段。没有声音,只如默片播放——

    一开始是上古洪荒,凤凰于飞,灵蛇舞动,众神降生,黑发白袍的山神正迎娶一位穿着红色羽衣的女子。

    ……老板娘居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岑眠心里渐渐认清楚,原来老板娘和蜚并非同一个人。

    山神和红衣女子举案齐眉,松萝共倚,女子时而化为鲛人与山神在南海之畔嬉戏,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时而化为红羽神鸟,与山神巡视群山子民。

    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地动星移,他们依旧成双成对,世代守山,不时弹琴吹笙,宴客请朋。

    接下来的记忆仿佛被电流干扰一般,“滋滋——”地响个不停,四周全是让人目眩的黑白噪点和要刺穿耳膜的噪音,小白龙憋不住惊恐地捂眼睛,最后不得已只能用肉爪子捂着耳朵,死死闭着眼,直到感觉眼皮子外面有了其他色彩,才睁开——

    画面变得黑暗阴郁起来,一片阴森的氛围格外熟悉。远远还能看到民国花园的尖顶,看起来还是刚建好的模样。

    ……这是他最后发现鬼车的那个湖!岑眠看着那新鲜建好的尖顶,那里如今已经成了钟楼,这时应该是二三十年前初建之时罢。

    画面里面孔和煦的山神此刻神色狰狞,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最后红衣女子化身为鲛人,向来自由的鲛人成为了笼中之鸟,在湖中游来游去挣扎起一湖水波,却似乎被禁锢在池内,不得移动半分。

    岑眠看见女子弓着背,抱着尾鳍,肝肠寸断的模样惹人心里一痛。皎皎月色下,那一滴眼泪从那双美眸落下,变成了一颗东珠,被女子一甩尾,抛到了岸上,再不去看山神绝情的背影。

    ……原来他给张天师的东珠,也是属于老板娘的。难怪连光泽都如此相像。

    出乎意料,下一秒画面变成了山海大学的水库,那会还只是个宽阔的自然水潭,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

    山神抱着神志不清的老板娘,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即便看不清五官,岑眠也被那阴险毒辣的气息所慑,不由得打战。

    水库四周结界的痕迹很新,山神似乎要把老板娘禁锢在水库之中,又怕她不经意解开禁制,将她的尾鳍齐根切断,殷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水库。

    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恨,老板娘眼眶里流出眼泪,化为一池珍珠;浑身羽毛一片片随着血漫天掉落,如同泣血一般,成为了她的武器。

    “阿涂” 他又听到了那个如清泉淙淙流过的声音,这是整个默片唯一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四周渐渐恢复流光溢彩的水波,童话般的浅海风光一点一点地真实起来。阳光回归琉璃般的海水,水下森林现出身形,那条长长的道路已经所剩无几。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