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在寂寞离逝之后，泪还在》第十章 轨迹

    第十章 轨迹

    十二月十六日的今天，气温持续骤降寒意垄罩，操场被热络气氛点燃，成为寒冬里唯一的热源。

    比赛选手陆续上场预备，在各自跑道上转动手腕挪动脚掌暖身着，竞赛项目来到两千公尺接力赛跑，考验着团队默契，枪声鸣响选手蓄势待发奔腾着，金色接力棒在豔阳之下，边缘微微折射金色光芒，一棒一棒接续传递下去，虽然是寒冬但汗水仍不停至鬓角沿流，滴落场中成为无数小点。

    逼近午休时分比赛暂时告一段落，只有少数个人竞赛仍旧接续下去，我和小佳到处晃晃，园游会上的摊贩显得更加忙碌，某些班级为了拉览客人光顾，莫不使出浑身解数。

    现场显得热闹滚滚却也意外吵杂，前方的班级拿着大声公高分贝喊叫以期希望更多人注意，与此相隔三个位置的班级，则是聪明的使出美男计，那个被拱出参予色诱计画的男孩显得有些不耐烦外加不认同。

    「为什幺我要做这种事啊？就只是卖个东西有必要这样吗？」那位男孩烦躁地对着他朋友吼着，他是个清秀好看的男孩，白白净净的肤色有着一点都不输给女生的滑嫩肤质，耳畔打了几个耳洞，耳环在太阳底下刺眼闪着光，吸引着附近少女的目光，凭这色相难怪会被朋友陷害。

    「这也是为了班级好，你就牺牲一点色相又不会少一块肉」站在他身旁的高个子学弟试图说服他。

    「计画是你提出的，你不会自己比照办理喔！」

    「我也希望啊！不过你的姿色比较符合大众口味，而且我已经名草有主了，我这样女朋友会吃醋啦！你不是没看过她发飙，我怕我真的那幺做之后就再也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所以你是最佳人选了」

    「你可以叫别人啊！不然叫阿仁也行，他不是很闲」

    「什幺？你要叫阿仁去？我有没有听错？他长得那幺像大猩猩不要吓跑人就好了，还希望他能够招揽客人，别望了啦！他这样会被告妨害风化还是性骚扰啦！」那位似乎叫阿仁的男孩从摊贩冲过来给了他一拳，他们便胡闹的拳打脚踢，并没有真的打起来纯粹只是朋友间的瞎闹。

    之后他的那群损友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怂恿着。

    「对啊！余祖恩你长那幺帅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或许还可以乘这个机会交到女朋友。」

    「你替我们班级赚钱，功德一件欸，我想做善事还没那个机会欸！」

    「你帮我们班这一次，或许功德就圆满了，我们也会好好感谢你，我们这群兄弟会永记你的恩赐，不会让你的牺牲白白浪费得」

    那位男孩在飙了一句髒话后便无奈地说：「我怎幺会有你们这群损友啊！」

    「这是机缘这是命你逃不了得！」

    之后我们启步背离那里，离去前我往后朝他们瞥了一眼，看到名为余祖恩的男孩被那群蜂涌而至的损友架着走，虽然他挣扎着却无法彻底逃脱，看见此景我嘴角莫名上扬着，所谓物以类聚怨不得谁。

    青春里有些疯狂，成了长大眼中的荒唐，热血沸腾的青春大小事，在多年后被朋友们一来一往侃侃而谈着，勇气总在年少无知时发挥的淋漓尽致，走过那些年岁之后，青春成了最深刻的纪念并在眼中熠熠生辉着，于是连同泪珠也沾染了那段绚烂，在眼角闪烁钻石光泽般的泪光。

    看见此景，我不由得想起了萧禹杰与他那群篮球社家伙们打闹的情景，虽然有时他们玩得太过火，让人无法理解他们脑袋装些什幺，净作使人无法理解的幼稚举动，但是看着那样的他们，却有些羡慕他们不造作的真实，毕竟做自己有时也是需要一份无惧勇气，才能将外界看法一併抛诸脑后。

    在校园随意游走一圈后，太阳在正头顶，穿着大衣外套的我觉得有些闷热。

    「妳看那群学弟！」往小佳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见一位男孩被人群团团包围，从中我便认出其中一位学弟是刚才怂恿人之一，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唇角还窃笑着，往前走进几步。

    看板上用着歪七扭八的潦草字体写着：

    1买五送一

    2买十根香肠能够与大蟀哥拥抱

    3 买二十根香肠能够与大蟀哥拥抱+签名照

    4 买三十根香肠与大蟀哥约会一天

    眼见生意上门，其中一位男孩便好客的询问，「学妹！妳要买多少，五支喔！妳确定不要再买多一点，买十支能够得到蟀哥拥抱欸，机会实在难得」学妹腼腆笑着婉拒。

    「学妹妳笑起来很好看欸，有没有男朋友啊？学长我……」那名男孩痞痞的笑。

    「不要乱把妹啦！光头」

    「你骂谁光头阿！大鼻孔」

    「谁回应我就是说谁啊！还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是鼻孔大，是因为鼻子挺造成视觉上的错觉，你要不要去看眼科」一言不合的他们又胡乱的来一顿拳脚相向。

    烤炉前烤香肠的另一位男孩犹若自身事外低着头，忙碌得始终抬不起头但还是客气询问下一位客人：「妳要多少？」直到学妹说出数量他才惊喜的拾起头，抬头的瞬间嘴角因为惊吓不自觉微微颤抖，太阳光线都被她全然遮住，她毫不迟疑地说：「当然要三十根，我要买下学长的一整天」

    「胖……妞，不对大学妹！妳说要买下三十根」很快地他敬业的再度确认着。

    「当然，三十根就买下学长的一整天很划算，今天我要定了他」正在烤香肠的学弟转而向后面的人喊「这笔大笔得！你们两个很闲是不是，还不快来帮我烤香肠」

    「学长你们慢慢来就好，我等下再来拿，只是我现在可以先领走他了吗？」她指了指还毫不知情，名为余祖恩的男孩。

    「尽……量」学弟们惊愕地看着他们的朋友被蛮力掳走。

    眼前形成对比，女方甜滋滋勾着男方的手以甜腻的口吻说：「学长，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约会？」男方则是发出凄哀的惨叫声，不停向沿路的人呼喊救命。

    「余祖恩记得今晚不要玩得太过火，不然我不知道怎幺向伯母交代」幸灾乐祸的话语来自他一群「好」友。

    择友不慎几个大字登时浮现脑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来到五点钟，夕阳斜下却散射出耀眼橘橙色炫目光芒，或许因为快逼近傍晚，气温又悄然骤降几度，空气中盘旋着飞舞中的冰寒粒子，为此景况带来了一丝雾寒的迷濛，夹杂在其中的人们像极了天使，周身被温柔光束团团包围散放柔光。

    从司令台广播器宣布得奖班级名次，被宣布得奖的班级欢欣鼓舞之余，不忘派出代表上台领奖，站在第一名位置的男孩高高伫立着，虽然挂着笑但不难看出他此刻有多紧张且显得稍些腼腆，似乎不太习惯成为全场焦点，直到老师将奖牌挂在他脖子上他才真正露出愉悦神情。

    原先在穹空高飞的鸟儿，也赶在夜晚来临急忙归巢，凝视一道道飞影从顶上划过。

    像是被透彻净空过后的空教室，走廊外只剩我和小佳的人影，走廊尽处几盏照明灯微弱发着明光，或许因为如此有种宛若走进时光隧道的错觉。

    小家从口袋拿出的东西发出清脆声响，她一脸贼嘻嘻回望着我，我知道当小佳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算计什幺，「妳也知道之前我专管教室钥匙，所以偶然有天兴起，我拿教室钥匙去备份，真没想到有这一天，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开就是了？」小佳看着手中那串金色钥匙说：「现在该你派上用场了，请用你的魔力打开紧闭的魔法之门吧！」

    钥匙对準钥匙口转动几下便发出声响，我和小佳小小雀跃着，没想到一支生鏽钥匙真的开起教室门板了。

    我打开锁紧的窗户好让室内空气流通，纯白窗帘随夜风翻飞，因此触发心中的滔天巨浪，涛涛浪声成了心头千言万语。

    落日余晖照进教室每处角落，窗户外的另一片天空染上纁黄云霞。

    不算整齐的课桌椅依稀划分出行列，黑板有着明显擦拭过的痕迹，上头附着七彩笔灰，密室中隐微夹杂着飞舞尘埃，伸手触及着玻璃窗，指印也因此遗留于上头。

    随手拉开的椅脚发出与地板的相触的摩擦声，我感性得连这声音都深深怀念，我当学生都没这幺感触过，坐在已不属于我们的木椅上，和小佳不约而同凝眸窗外光景，夕曛照拂自成漆黑教室中唯一光源，将我们的身影拖曳的好长。

    突然想问你，身处相异的世界，我与你还有机会观望同一片彩霞吗？

    随后黑板传来写字的声响，小佳不知何时站在黑板涂涂画画了起来，我走向前停在她身旁，也拿起板沟的一只白色粉笔涂鸦了起来。

    「不对！这里应该要这样」小佳拾起板擦轻轻擦拭。

    我清了清喉咙，伪装出班导低沉嗓音说：「萧佳同学，叫妳认真上课不认真上课，倒是很会在黑板乱涂鸦，我怎幺看妳写数学考卷都没那幺投入，如果妳能将这份精神投入到念书本身，老师相信你的成绩会突飞猛进得！所以放下妳手中的板擦，很好！」

    听话放下手中板擦的小佳说：「可是老师，人家不是常说没有交不会得学生，只有不会教得老师，老师您是否有深思过教法有问题？」

    「妳还敢顶嘴」之后我便竖起手指在小佳额头弹了一记。

    她抚着被我弹过的地方说道：「还好妳弹得没有班导痛，不过妳学得好像，根本就是班导会讲得话啊！看来班导退隐江山不怕没传人了！」之后我又在她额头弹了一记。

    看着眼前诺大黑板我们俩的杰作，我和小佳笑开了。

    灰色砖面静静搁着几许枯黄树叶，叶脉上有夏日的轨迹，只是在秋天来临之际人们才有机会将它拾及瞧个仔细，残存于枝梢的几片枯黄等到寒冬才飞落，而后发觉冬天来了，忘了夏天才刚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