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病》富贵病分节阅读62

    自从上次叶季辰成亲的时候,绮罗知道花月跟朱景禹走得很近之后,很少再听到她的事。不管她是报复也好,有别的心思也罢,绮罗都不想管。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的心机就深不可测。不过能惊动月三娘来找自己,想必不是什么小事,恐怕跟那纸卖身契有关。

    “她怎么了?”绮罗淡淡地问道。

    月三娘叹了口气:“要说这事我还真没想到。下个月太后娘娘大寿,宫里的舞蹈队跟我们舞乐坊合排了一出舞,花月是领舞的。昨日姑娘们到宫里头去排练,那花月好像是被六皇子给看上了。她要我来问你,怎么才肯把卖身契给她。”

    果然是这件事。

    赵霄如今在宫里宫外都可谓炙手可热,私下养一两个歌姬舞姬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皇室里头的关系那么复杂,哪个皇子身边不是一群女人围着,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绮罗倒不是为沈莹操心,她只是怕日后沈莹会招来麻烦。

    她把顾虑和月三娘说了一下,月三娘应道:“我知道你担心。只是这小蹄子一门心思攀高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六皇子看中她。依我看倒不如卖她个人情,就把卖身契给她算了。她以后在六皇子那里过得好与坏,跟咱们也没有关系了。”

    绮罗想了想,起身走到博古架上,从左边抽出一个红色的漆木盒子,取出里头沈莹的卖身契交给月三娘:“你拿去给她吧。最好能换些什么,不要口头的,要她用笔写下来,或许日后有用。以后你也少与她往来,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月三娘把卖身契仔细收好:“我晓得了。听说叶家那边喜添麟儿,不过我这段时日太忙了,抽不开身。如果你去看他们的话,记得帮我随一份礼,多少算点心意。”说着她掏出一个钱袋,放在绮罗的面前。

    “三娘,我替叶舅舅他们谢谢你了。”绮罗由衷地说道。平心而论,月三娘跟陈家珍只有几面之缘,却肯在大婚的时候过去帮忙,现在又给孩子随礼,应该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前世她整日大门不出的,不爱交际,只顾着家里,基本没有什么朋友。没想到重活一次,难得地也有了几个知交。

    绮罗让宁溪仍旧送月三娘从后门出去,自己又拿起绣绷在绣。她最近试着描了几个花样,先做几条出来,过年的时候送给府里的女眷。嘉康郡主的已经绣好了,绛紫色的菱形暗纹绢布,上面绣着大朵的红色重瓣海棠。现在在绣的,是给罗氏的亮黄色万寿菊。菊花的花瓣多,绣起来费神,重在形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快到晚饭的时候,林勋还没有回来。

    嘉康在富荣苑里坐立难安,去陵王那里的人回来禀报,陵王不在府邸中,连世子都不在。她还知道绮罗出门去了竹里馆,不禁对寇妈妈抱怨:“你说那朱氏心还真是大,勋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还有心思出门?”

    “夫人毕竟年纪小,心里装不下事。”寇妈妈安慰道。

    嘉康板着脸说:“找机会我得给她立立规矩,都这种时候了,也不知道过来一起想想办法。她父亲总归还是个侍郎吧?真是半点用都没有,难怪皇兄都不看重朱家。”

    寇妈妈只能陪着笑,这话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回应。这时候,丫环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喜道:“郡主,侯爷回来了!是郭大人亲自送回来的!”

    嘉康一喜,连忙站起来,扶着寇妈妈就往外走:“快,我们过去看看。”

    绮罗先得了消息,透墨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她这里的。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妆容,几乎是小跑到浩澜堂,在门口顺了顺气,才走进去。

    林勋正在跟郭孝严说话。郭孝严看见绮罗,很是高兴,招手道:“皎皎,来!快让舅舅瞧瞧。”

    绮罗走到郭孝严面前行礼,眼睛却往林勋那里看了一眼。林勋正低头喝茶,没有看她。他的脸色并无半分异样,只是略有些疲惫,下巴上的胡茬子又像杂草一样疯长。她喜欢那些细细密密的胡茬,吻她的时候,痒痒的。

    郭孝严上下打量她:“皎皎,在侯府过得还好吗?那日舅舅来喝喜酒,也不方便跟你说话。”

    绮罗点了点头,笑道:“侯府上下都对我很好,舅舅放心。这次侯爷的事情,多亏舅舅了。”

    郭孝严摆了摆手,看着林勋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爷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事?倒是侍卫亲军步军司的那些个家伙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当初打西夏的时候,他们怯战,军功被我们得了。就想趁着这次,煞煞侯爷的威风呢。”

    郭孝严虽只三两句交代了事情,可是绮罗知道,背后远比这些复杂得多,恐怕常人难以想象。林勋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不该再给他添堵。

    林勋终于开口道:“天色晚了,殿帅不若就留在府中用晚膳?”

    “不了不了,我那小孙女还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郭孝严笑着说。他跟孟氏不一样,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反而因为家里的女孩子少,格外地疼爱珠珠。

    林勋让于坤送郭孝严出去,自己也往外走。绮罗看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正不知如何开口,这个时候刚好嘉康郡主赶到,拉着林勋看个没完,仔细问个不停,好像母子俩许久未曾见面一样。

    林勋说道:“母亲,我一夜没睡,先去梳洗休息一下。”

    “好,你去吧。”嘉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见林勋走了,绮罗还呆站在原地,不禁斥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伺候侯爷!”绮罗这才反应过来,朝嘉康行了个礼,追出去了。

    林勋走得很快,绮罗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追,她一边追一边喊:“侯爷,等等妾身!”林勋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走得更快了。绮罗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心中着急,脚崴了下,“哎哟”地痛叫出声。

    她低头查看,用手揉着脚踝,一个黑影压了过来。

    “有没有伤到?”他一开口,就是生硬的语气。

    绮罗抬头看林勋,林勋也正皱眉看着她。她鼻子一酸,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我真的很担心你。昨夜我都没有睡着。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勋没有说话,双手垂放在身侧,低头看着她如墨般的长发,还有优美的颈线。她不过三言两语地示弱,他就心软了。他真是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

    绮罗继续说道:“去看表哥真的不是我计划好的。我到了苏府,才从曹姐姐那里知道他伤得很重,我们临时起意要去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放手。”林勋故意淡淡地说。还是得让她知道厉害。

    绮罗却抱得更紧,身体几乎是跟他贴在一起:“我不放!除非你休了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说完,她还踮起脚去吻林勋,却只能够得到他的下巴。胡茬有些硬,刺刺的。

    林勋身子一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目光陡然变得幽深。什么陆云昭,什么欺骗,忽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他擒着绮罗的手腕,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说着,直接把绮罗扛在了肩上,大步往她的住处走去。

    刚走到里间,两个人就火热交缠着直接到了床上,衣服早已散落了一地。林勋把绮罗抱坐起来,径自冲了进去,却故意不动。绮罗趴在他的肩膀上,难受地扭了扭腰,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

    “侯爷……”绮罗媚眼如丝地看着林勋,像枝头饱满欲坠的红豆,只等他来采撷。

    林勋强忍着冲动,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问:“想清楚,要叫我什么?”

    绮罗抿着嘴唇,渴望没有被填满,难受得直想哭。

    她想了几个,林勋都不满意,只是折磨着她。最后她实在受不了,求着林勋告诉她。林勋已经快忍到了极限,扶着她的腰,声音沙哑地说:“皎皎,喊夫君,我想要。”

    绮罗连连摇头,这实在太羞人了,她喊不出口。

    她不喊,林勋就磨着她。她自己想动,林勋却不让。她实在是太煎熬了,就像被放在案板上等待下油锅的鱼一样,就重复了遍林勋的话。说完她就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脸红得像烧热的炭。

    这下可是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了。

    林勋要了她两次,一次是在床上,一次在抱她去净室清洗的时候,在木桶里,直接从后面进去的。绮罗原以为他昨夜没睡,脸上那么疲惫,体力定然不支,哪知道龙精虎猛的。林勋要不是顾念着她年纪小,之前还被他伤了,身体恐怕吃不消,仅仅这两次可是喂不饱他的。

    事后,绮罗躺在床上,被林勋抱在怀里,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而昏昏欲睡。这个时候,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她被他折腾了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但都到了这个时辰,灶上的人早就去休息了吧。

    林勋失笑,低头碰了碰她的嘴唇:“饿了?”

    绮罗老实地点了点头,躺在他胸口说:“不过算了吧。现在再惊动厨娘也不好。我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等我一会儿。”林勋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终于回归了,可我居然用着不顺手了,还需要培养感情。><

    ☆、第78章 管

    外间守夜的丫环被惊动,林勋说了句什么,声响又渐渐平息了。

    绮罗在床上躺着不想动,这会儿腰有点酸,肚子又饿,觉得自己像是一棵被掐蔫儿了的小白菜。她想起刚才在净室里,自己的叫声简直要羞死人,心里又有丝丝的甜。她好像有点适应他了。

    过了一会儿,阵阵香味从身后传来。

    林勋手里端着盘子,放在罗汉塌那边。绮罗连忙爬起来披上里衣,跑到罗汉塌上的矮几旁,眼巴巴地看着。一碗黑漆漆的乌鸡汤,嗯,没什么食欲。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还有几块熏肉,撒着葱花,看起来很好吃。

    “你亲手做的?”绮罗问道。好像跟行宫里那碗面很像。

    林勋点了下头。

    绮罗想先去拿面条,却被林勋抓着手,硬是把乌鸡汤塞了过来,严肃地说:“先喝这个。”

    绮罗撇了撇嘴:“这个乌鸡汤不好喝,跟药一样。”

    林勋看着她,耐心地说:“这汤里放了药材,不好喝但养身体。喝了这个,才准吃面。”

    他的口气就像在教育女儿一样。绮罗不禁好笑,没想到过了一辈子,自己在他面前,还是像个孩子。只不同的是,今生他也喜欢她。为了那碗香喷喷的面条,绮罗还是憋着气把乌鸡汤都喝了。她喝完抹了抹嘴巴,迫不及待地丢了汤碗,爬上罗汉塌吃面。

    林勋随手从博古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在她旁边看起来。

    绮罗一边吃面,一边扫了一眼,竟然是《左传》。这人究竟有多喜欢这本书?前世在她家住的时候,书案上就放着一本,密密麻麻地写满批注。

    她看到他手上还缠着纱布,知道是昨天伤的,伸手要抓过来看。林勋拍开她的手:“不碍事,好好吃面。”

    绮罗吃了大半面条,有些吃不下了。她吃得本来就不多,夜里也怕不消食。她忽然想起来他应该也没吃晚饭,就端起碗,夹了一口面条递到他嘴边,他头也不抬,很自然地张口吃了。

    “喏,我吃不下了,都给你。”绮罗把碗筷一并递了过去。

    林勋抬眼看她,表情意味不明。他从前在军中最苦的时候,军营里的伙夫也是紧着他四菜一汤,未敢怠慢。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别人剩下的。

    “干嘛?你嫌弃就算了。”绮罗把碗筷放回盘子上。

    林勋把书放在一边,端起碗默默地吃了起来,用行动表示,他并没有嫌弃。

    他哪里敢嫌弃。好不容易她肯靠近他了,他还不得抓紧顺毛,然后圈养起来?

    绮罗伸手支着下巴看他吃,又把旁边的黄铜灯台拿近了一些。他的棱角刀凿斧刻般地分明,剑眉入鬓,眼窝有些深,使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鼻梁很挺,两片嘴唇厚薄适中。很阳刚英气的长相,吃相却格外地优雅。

    “看够了?”林勋把碗放下来,拿帕子擦了擦嘴。烛火跳动在他的眼瞳里,流露出几分促狭之意。

    绮罗连忙收回目光:“你好像很喜欢《左传》?”

    “何以见得?”林勋反问。

    “我的博古架上原来好像没有这本书吧?肯定是你放的。而且之前在博雅书楼那里也看见一本,就放在你的书案上。”

    林勋倒是没料到她观察得这么仔细,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这本书虽然记得是历史,但辞藻优美,百看不厌。你从小就跟着许先生读书,他说你算是神童。可读过这本?”

    “当然读过啊。这其中的两篇《郑伯克段于鄢》和《曹刿论战》,许先生讲得很有意思。”绮罗顿了一下,“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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