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雪山上的慕容纸分节阅读42

    待东西全搬了进来,便是好好布置的时候。

    谢律两腿直接站上桌子,用他以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开始了一通瞎指挥——

    “阿纸,不行!白的不好!挂着不吉利的!旁边那个!对,就是那个暗纹深紫的帘子!嗯!那个挂这儿不错!”

    “停!小阿沥!好了好了放下就放那!就放在那儿是对称的!”

    “夜璞,你买东西做饭还行,看东西眼光还真是俗气。你到旁边歇着去吧别帮倒忙了!”

    一会儿,前厅布置妥当了。

    ……很怪。非常怪。

    “这是什么啊……”阿沥汗颜:“这、这难道是皇宫吗?”

    “没错~~~这就是仿照夏宫清凉殿的摆设放的!大气吧?辉煌吧?简直一模一样!就差个龙椅了!这样,不如把那个檀木椅子摆上面吧!咱们也来过把皇帝瘾!”

    夜璞默默捂上了脸。他当下很感激谢律之前肯说他品味差。

    要是品味都跟你一样,那才完蛋了好不好。

    阿沥则默默替他捏一把汗!将军!模仿皇宫布置,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将军,您近来真是……不知死啊。

    ***

    “又要月圆了啊……”

    谢律叼着个枯草叶子,坐在冷风嗖嗖的凉亭里面心生忧郁。

    “月圆有什么不好么?”

    月圆有什么不好?……多圆一次,与你之间能在一起的日子,便又少了几十天啊。

    谢律这么想着,呵呵呵呵地苦笑起来。

    “以往……每到月圆之日,这蛊虫便会发作。唉,过两天,怕是又逃不了要受罪了。”

    慕容纸静了片刻:“我、我今日不睡了,晚些再去多看些典籍,后山藏书殿里琳琅那么多书目,里面就算没有医蛊的法子,至少也该有办法减轻痛楚……”

    “无妨,阿纸,你别去了。我撑得过的。”

    “总会有……”慕容纸咬了咬嘴唇:“总会有什么法子。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我记得当年师父曾说他医过不治之人,或许那法子,就在这听雪宫中也未可知……”

    “阿纸。”谢律握住他的双手:“莫太过替我忧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

    撑得过去。那时明明是这么说的,但真的疼痛袭来,谢律便之前说过什么都忘了。

    “阿纸,好、好疼……”

    蛊虫大肆侵蚀着肚子和胃部,周身不断痉挛,眼前一阵阵五光十色的晕眩,天旋地转间顶得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

    谢律起初还自己硬生生吞了几口,可后来便是咬着牙抿着嘴唇也再无办法,一丝丝血迹顺着唇角点点滑落。

    已经疼到谢律连疼都不敢喊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硬咽下去的那些血,只紧咬着牙关喉头上下抽动,谢律并不知道自己茫然睁开的根本看不到东西的猩红双目中,一切所承受的压抑的痛苦,早就被慕容纸尽收眼底。

    “我知道……我这都知道!你放松身子,别按得那么紧。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不按着更疼。

    肠胃一团揉不开的生涩冷硬,只有把手深深压进去,才能抵得过万中之一的苦痛。

    谢律手上的劲更重,蛊虫疯狂反噬,在腹中疯狂动作,仿佛是要破腹而出一般。谢律只觉得太阳穴轰然发涨,一下又一下,双耳狂鸣,呼吸也变得极为艰涩困难。

    我这是……难道就要死了……么?

    第49章 华丽丽地被扶正了。

    我这是……难道就要死了……么?

    阿纸,我、我……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

    我过去做错了好多事。

    我若就这么死了。你要如何、如何才能原谅我。

    ……不想被你记恨,不想被你讨厌,不想、不想死后被你以现在这幅糟糕的姿态草草遗忘。

    ……

    半死不活间,身子被慕容纸半扶抱起来,甫一移动,腹中又是一阵撕扯的剧痛。

    只听得慕容纸在耳边轻声哄到:“谢律,把这喝了,快把这喝了!”

    谢律疼得并看不见。碗边撞着颤抖的牙齿,温温的药草、苦涩的滋味,他知道那是应该雪果煮的水。他想要张口,却竟然连吞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谢律,你、你张口啊!把它喝了,喝了或许就不疼了。”

    想喝。是想喝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就连吸气都变得无比困难。试着几次凑到碗旁边,都无法顺利地把药汁吞进口中。

    半昏半醒之间,就听慕容纸不断地哄他。一遍一遍,谢律如在意识之海中沉浮辗转,突然却听到两个字,让他瞬间陡获了片刻的清醒。

    “小姜。”。

    慕容纸轻声哄着他:“喝一点吧。小姜,就、就一点点。”

    这个名字,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无与伦比的力量一般,谢律鼻子发酸,空洞的双眼骤然间像是寻觅到了一丝光亮,蜷缩的身子也在一瞬间打直,一口大大的污血咳了出来。

    他不管不顾,使出全身的力气,他凑上那碗边,屏着呼吸疯狂吞咽。

    阿纸。

    若我……

    若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小姜。若中间那不堪的十年,可以重头来过。

    ……

    慕容纸眼中噙着泪。看那人好容易喝下汤药,却马上从口鼻之中都喷出血来。本就瘦骨嶙峋,还不断地咳着,此刻更是形容凄惨到让人不忍去看。

    明明前几日,还意气风发,还能蹦能跳没脸没皮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那种叫人又喜又恨的模样,怎么转过脸来,看着就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慕容纸明明早就知道谢律并没有多久可活了。

    他亦清楚自己并不是师父一般能活死人药白骨的神医,治不了谢律的蛊,可就是因为治不了,他才更加清楚谢律时日已无多。

    却直到此刻,才好像突然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人,真的才刚刚回到他身边而已。

    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适应这个十年后的谢律,还在抵触还在抗拒着,还满怀试探还心有不甘,还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抱过他。他就……又要走了。

    可是,又要怎么办才好?

    要怎么做,才能把他留下,哪怕几天也好,多留在身边?

    就算还是记恨他。就算把他留在身边始终难以释怀,却还是……

    ……

    “阿纸……”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慕容纸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见谢律两只眼睛望着他,莹莹闪烁。

    “阿纸,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不疼了么?”

    “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并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莫不是雪果熬的止痛汤药真的有效?”

    当夜,谢律甚至还能下床吃了个饭,只是到了清晨又开始剧痛不止,慕容纸又煮了一颗雪果喂他喝下,那疼痛似是又缓解了些许,那日白天谢律虽睡得不安生,但并没有像上次那么折腾得湿透了整床被子。

    只是到了午后,药效一过,就又不好了。

    可唐济给的雪果,一共就那几颗,这样不到两日,就要全部煮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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