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变发飙的将战书撕成碎沫犹不解气,他堂堂胜留侯忠君爱国……
张变在大厅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他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却被安子懿胡乱扣上了个叛军的名头,枉他将子懿当成好友,子懿那会儿入狱的时候还想着去救他,现在想想安子懿这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这是要拖他下水?
正逢时乱,临王这些日子举着各种幌子,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四处攻城略地,拢兵聚粮。说是皇帝身边有奸佞之人以莫须有之罪陷害平成王,使得一世忠义的平成王入狱。
皇帝刚开始本也没当回事,可据说柳丞相未死,现今跟随着临王,这皇帝忽然就将临王的军队视为首剿之军,朝东北发兵不断,欲灭了于城,怎奈如何都攻不下来。
这安子懿逃后的这半年都没有消息,再出现怎么就跟着临王了?
过了半晌张变才问道:“临王多少人马?”
那士兵一怔,又颤抖着说道:“估摸六万人。”
张变又不爽了:“什么叫估摸六万人?”问完觉得这小兵也没犯什么错。几年前他跟着子懿打祁国,安子懿带兵的手法一套一套的,很多时候真似假假似真,真真假假分不清,不怪斥候用估摸来说。
张变让那士兵下去,独自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如果他们在水上打,他或许还有胜算,可他们却在陆上打,他不擅守城,兵若是子懿带的,那完城已经输了一大半。
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参和挺好的,这局面将来不管谁胜了,都没他的事,可他若归了临王……
他并不想做叛军,若临王失败他也就没命了。
直接投降吧,那他岂不就真的是反军了?宁死不屈吧,临王起事成了就是正牌主子了,自古成王败寇,他一样会倒霉,可不投降,他又没胜算。
张变真是忧虑得食不下咽。安子懿为何要来打他,全国各地都是叛军,为何专挑他来打?这会儿张变觉得,子懿让他好好厉兵秣马是另有企图。
事实上人就是人,有擅长的地方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子懿也不例外。完城面北有一条河,临王自东北边来完城,必须要过潍河,张变思前想后,赶紧命人连夜将潍河上的桥拆了,并在河中布置战舰严阵以待,准备逼子懿在河上打一仗。
果不其然,两军会于潍河河面上,战果是临王全军败溃。他自是知道子懿不擅水战,放眼天下,能和他打水仗的还真没几个。张变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士兵又赶来急报:“侯爷!临王的军队兵临城下了!”
张变差点从榻上跌下来,惊讶带着不解,那大军怎么过河的,游过来?坐船?潜水?这些都不可能,因为他的军队就在岸边并且还安排了人巡视!一支数量旁观的军队,就是游过河也要将河面留下可寻痕迹,就算是潜水过来的也要登岸,可是他们交战的那日并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临王大军不是刚刚败走吗,那兵临城下是什么情况?
张变快速登上城楼,城郭外戈戟林立,旌旗蔽空,军阵前立着一白马将军,铁甲白袍银枪,英姿飒爽。
“安子懿?”张变瞪大眼睛大声喝道。
子懿抬眸望向张变,勾唇轻笑。
张变对着城下吼道:“你失踪大半年,怎么投靠叛军去了?”
子懿浅笑回道:“临王才智高觉,心怀民志,旗号必定能辉耀天下。子懿自是愿意追随临王殿下四方征战,死而后已。”
张变忍不住叱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来了?”
子懿好笑不语,坐下羽离仰头从马鼻子里喷出些气,好似一副鄙视的模样。
这头畜生居然仿效他主人,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张变忍着,不甘的问道:“你是怎么过河的!”
子懿笑意更深:“我早已过了河只是你不知罢了,看你劳师动众兴致勃勃的想要打一场水仗,我便由着你罢了。”
“不可能!”张变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毫无声息的过河?”就在他的眼皮下面。
就算前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可前军也不是无敌工匠,潍河两百多丈宽,他将桥都拆了,临王的军队根本不可能用一夜的速度搭起一座桥。总不可能飞天而至吧。
子懿笑道:“你的斥候眼力不好,我只是留了部分后军在后,举着一堆旗子明着走大道而已。”
也就是说其实是他张变想得太复杂了,事情很简单,子懿在他拆桥之前令主力部队连夜秘密急行军越河过桥,留着后军大摇大摆的打幌子,因为他把视线重点放在了大道上行进的军队上,从而忽略了自己眼下的地盘。就好像一个人眺望远处时就看不到自己的脚下。
有的时候简单的方法更直接更让人意想不到。张变咬牙切齿的望着安子懿,说不出话来。安子懿太阴险了,这完全就是避开自己的劣势,逼着他在陆上打。
这会儿轮到子懿问了:“张侯爷,你是献城请降还是打算死守?”
张变在城墙上转来转去,这安子懿要造反就造反,直接打到宇都去不就好了,看样子为了拢兵连他的五万兵都不放过。
虽然夏国现今四处兵起,可夏国的兵力依然不容小觑,无怪临王和子懿四处敛兵,这是打算备足兵力一口气打下去一战定胜负,不成功便成仁。
敢情他养的五万兵是为了送给安子懿的?这个认知让张变十分生气,人一生气便不理智。他对着城楼下喊道:“打!安子懿我就跟你杠上了!”
对于张变用吼声掩盖底气不足,子懿只是淡然笑道:“不如这样吧,侯爷与我打一场,若侯爷赢了我马上退兵,但侯爷若输了便献城投降。如此既能免去伤亡,又能一展侯爷的雄风。”
张变平生第一次觉得安子懿是一个如此狡黠,一股无可奈何由心而生。他是水将,虽然他功夫并不差,可是还是难以与子懿马上争锋。
可问题是子懿当着他这么多属臣家将的面说这话……不应战他脸面尽失,应战他明摆的打不过。
进退维谷,横竖都是死。
张变把心一横,提枪跃马,决定拼死出城应了这一战。
半年未见,再见子懿,子懿依然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模样,脸色不大好可人却很精神,虽不说容光焕发但也算得神采奕然。此时坐在马上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张变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来吧!”
第137章
伴随着各地起事的反军还有一道流言。
传闻柳下智,卫袭未死,他们一个指责皇帝为了兵权为了一己之私,枉顾百姓视命如草芥,陷害污蔑镇北将军并屈打成招逼迫承认,故镇北将军所领之师是正义之师。另一个则道出被皇帝以母为要挟,做假供诬陷镇北将军。
百姓更偏信流言,只因为平成王在这之后不久便入了狱。平成王生平积攒下来的威望岂容小视,不说开疆扩土之功,单说过去的为民保国都实在是功不可没。二十一年前燕军南下已经打到宇都门口了,若不是平成王只怕早已没有夏国了。
可是皇帝还是皇帝,安繁下令凡是胡言乱语者斩立决,禁军可直接行刑。
流言虽止,却失了人心。
子懿侧身拦枪一击,将张变从马上扫了下来,张变落马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正要起身再战,子懿的枪尖就已指着张变:“为将者,技不如人,死也枉然。”
“为将者不惧生死!”张变躺在地上英勇还嘴道。
子懿扬眉,将枪插在了张变脖子旁的土里,吓得张变抖了一抖。四年前他扮奴隶混进燕营时差些被砍头都没这么慌过,人果然不能过得太安逸,如今父慈子孝,他日子快活得很,哪里舍得为个皇帝而死。
“将他捆起来,带下去。”
“喂!老子他娘的还可以再打,安子懿你这个……”张变居然想不出词来。
张变被士兵拖了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子懿才抬头朝城楼上询问道:“你们的侯爷已被擒,是投降还是坚守?”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却并不弱势,诚恳中竟带着威胁。
城楼上的一干武将属臣商议了一阵子后,开城请降,两军未伤一兵一卒。
至纪年二十二年冬至,木义云携北燕旧军投靠临王,临王几乎坐拥了东北绝大部分城池军队,他将二十万军队全全交于子懿,另外二十万交给了与他的大舅王戎雄。众人觉得时机已到,军备已齐,兵锋正盛,士气高昂,是时候南下了。
可世上会打仗的人有岂止一个,临王的大军还未起步,安繁便派夏国大将李立忠率六十万大军朝临王本营于城进军。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安繁认为东北边自己那个十三子的军队原本是夏国的军队,这么短时间收的兵不过是东边拢一些北边敛一些的散沙罢了。
李立忠在制高点凝视整支正在行进的军队,大军绵延七十余里,他虽戎马大半生,可他亦是知道兵的数量并不是取胜的关键,不远处东北边的敌人并不好对付。
李立忠捏了把白如雪的胡子,回头道:“瞿儿。”
李斯瞿跟在李立忠身后应:“爹。”
“你领五万人马先行,转东攻打北临泊河的经山关。为父往北拖住安子懿。”
这真不是个好差事。经山关地处山谷关隘,地势非常险要,要过关必过河,却是抵达于城的一条捷径,这关卡就像是于城的一扇门,打开了,进屋就快了,毕竟爬墙总是费时费力的。既然是门,自然是有重兵把守的,王戎雄领着二十万大军就镇守此处。
他这五万对二十万……李斯瞿瞅了眼自个的爹,老爹用五十五万大军来对付安子懿?“爹是要瞿儿败仗吗?”
李立忠立起眉毛斥责道:“不思进取的东西,只许胜不许败!”
李斯瞿闷闷的应了声,并不是很开心的摸了摸鼻子,要不是托老爹的面子他也不可能官复原职,可他还真不大乐意复职,他觉得他被军棍打断的两条腿要修养三年五载才能好痊。
奈何自己的老爹总说食国家俸禄自要为国家分忧,况且上阵须教父子兵令他一定跟来。李斯瞿明白,如今夏国内乱不断,军队众将难以齐心协力,所以老爹需要他。
如何取下这关隘实在是个难题。
王戎雄听斥候回报夏军只有五万兵马来取他经山关时,他嗤笑道:“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将军,年少轻狂,区区五万人来取我经山关?痴人说梦话。”且不说他们占了地势,这夏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的,怎能与他们以逸待劳的二十万大军打?
可没多久,王戎雄收到了子懿的来信,信上让他不可掉以轻心,切勿出关。王戎雄十分不悦,他的外甥这些日子都是让那安子懿打的仗,功劳全被安子懿抢了,威望全让安子懿立了。想着王戎雄十分不爽,按辈分自是他长一辈,被小辈叮嘱命令他自是不高兴。
李斯瞿领着五万兵马驻扎在了泊河边,隔着泊河遥望对面的经山关,老爹只给他五万兵,强攻是不可能的,那是送死。李斯瞿啧啧了几声,又从自己榻上枕边的一木匣子里取出些书件,保存得很好却不是什么机密军件,不过是普通的信件,心上人的信。
看了一遍后李斯瞿深吸口气精神饱满的站了起来,伸了下腰,活动了下筋骨。“传令下去,三万兵马渡河,背水列阵!”
王戎雄站在城楼高处望着那临水布阵的军队,蔑笑着对自己的下属道:“你们看看,这小将军在做什么?”
立即有下属回应道:“自取灭亡。”
王戎雄轻狂大笑:“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李立忠的儿子,也不知道那个大将军怎么教导的儿子。传令全军出击!”
一边的谋臣立即出声拦下道:“王将军万万不可啊,懿帅曾交代无论何种情况只可坚守不可出兵啊,这可是军令啊!”
王戎雄一阵火气飞速冲脑,喝道:“他老子的,本将军二十万大军还拼不过底下那乳臭未干的小子?那安子懿分明是忌讳我与临王外甥的关系,故意不让我立功!本将军今日偏要出兵全歼了那五万夏军,你若再敢阻止我便让人割了你舌头!待我立了功,看那安子懿如何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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