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在零一年初秋》相遇在零一年初秋分节阅读5

    徐奕辰自知理亏，忙说到：“钟燕姐，我刚来没调整好状态，以后不会了。”

    钟燕没搭理他，转过身去拿东西。徐奕辰一看她这样，收拾下情绪便对站在自己前面等着的一位家长问到：“请问您需要什么？”

    这位家长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他朝徐奕辰一笑说：“我想给我儿子买床蚊帐。”

    徐奕辰反问了一声：“蚊帐是吗？”那家长点点头。徐奕辰确定后转过身去找，结果就看地上的东西堆成一堆，也没有整理一下全是乱放一气，他翻找了好久，终于看到了蚊帐，赶忙抽出了一床递给那家长。

    “小伙子，这多少钱？”

    徐奕辰愣住了，多少钱他不知道，忙问钟燕：“燕姐，这蚊帐一床多少钱？”

    “四块！”钟燕朝这边扫了一眼喊到。

    那家长掏出钱给了徐奕辰就走了，徐奕辰有些紧张，把钱放进抽屉里，忙问下一个人买什么东西。钟燕事先并没有把每样东西的价格告诉他，以至于他没拿一个新的都得问一下多少钱。到最后，钟燕进去里间拿东西，徐奕辰就问了夏强，夏强粗声粗气回了句：“什么都不知道就到一边站着去，尽在这添乱！”

    徐奕辰被他说了这么一句，脾气也上来了，可一想事先没问清楚价格自己也有过错，便又压了下去。转头一看买东西的人也不多了，只有那么三四个，索性就把东西一放，站到了不碍事的地方看着，心里边默默的把他和钟燕拿了什么东西收了多少钱一一明确地记了下来。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他们才吃上了饭。徐奕辰心不在焉地喝了两碗粥，就放下了碗筷。钟燕看了，抬头一笑说：“哟，小辰怎么吃这么少？多吃点，要不然回去了你爸妈看你瘦了还以为我没舍得给你吃呢？！”

    徐奕辰自动把她阴阳怪气的话给忽略了，轻轻一笑说：“不了，我饱了，钟燕姐你们慢慢吃，我到前屋看着。”他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夏强一看徐奕辰出去了，嘴里恨恨地咬着块肉，朝钟燕说：“我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瘦不拉几的小毛孩？看他那双手就知道没怎么干过活，搬个东西都毛毛蹭蹭的！瞧得我膈应！”

    钟燕笑着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懂什么，你知道我每个月给他多少工钱吗？”

    “多少？”

    钟燕斜了他一眼，手一比伸出三根手指头。夏强看着都惊了，张大嘴说：“三百块？”钟燕点点头，笑得很得意。

    夏强喃喃：“我一个月六百五都嫌少，这小子一个月三百还肯干啊？！”

    “那可不，他们家现在穷着呢，有钱挣就不错了！”

    徐奕辰站在外边，耳边依稀能听见里边说话的声音，他看着门口的眼神暗了暗，默不作声。

    ……

    下午四点多钟，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县一中的校门口，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要知道二零零一年的上田县，在这个实在离“发达”二字距离遥远的小县城里，家里边有辆摩托车就算得上是富有，更不要说小轿车了，全县算起来能有两辆就不错了。物以稀为贵为奇，也不怪人们要行注目礼。

    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接着后座的车门也被打开了，一个个高帅气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生走下车来，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俊逸张扬的样貌。

    中年男人打开后备箱拿上东西，走过来拍了拍帅气男生的后背，笑的很是慈祥地说：“走荀朗，咱先去把你的学费交了，然后去宿舍，我给你收拾收拾东西。”

    男生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上下跳了两下，才跟着中年男人往学校里边走。看门的保安从车子停在门口后就一直朝着窗户往外边瞅，等两人走进大门时，忙伸手朝他们打了声招呼。男生看了保安一眼转开了头，那中年男人倒是朝保安友好地点了下头。

    荀朗推开307宿舍的大门，门板拍在墙上把屋里趴在床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顾瑞在门撞上墙的刹那眼疾手快地把东西藏在了被子底下，手撑床板坐起来，一看见进来的是荀朗和黎叔才松了口气。顾瑞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他藏了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好奇。

    “黎叔，你又送荀朗来了！”顾瑞说了声跳下床，朝耷拉着眼皮的荀朗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黎叔把东西放到顾瑞的对床下铺，笑着说：“荀朗他昨天晚上跟他爸参加了个宴会，挺晚才睡的，下午我看他还在补觉就没有喊他！”

    荀朗等黎叔说完，才抬眼看了下四周的床，最后一屁股坐在了顾瑞的床上。顾瑞一看他那副刚睡醒的摸样，朝黎叔笑了笑，走过去背着黎叔低声跟荀朗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说：“我这藏着好东西，晚点给你看看！”

    荀朗斜了他一眼，转头见黎叔把自己的床铺仔仔细细地擦了几遍，便说：“黎叔，你待会去买东西，顺便带几瓶水。”荀朗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哑。

    黎叔一听，放下抹布，“你口渴了？那我这就去，正好等回来了床就干了。”

    顾瑞等黎叔走出寝室，忙一蹦下床去把门掩上，准备把自己刚才说的好东西分享给好哥们。荀朗看他一副做贼似的摸样，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他。

    跟上午不同，小卖部这一下午几乎没有什么人光临，有也只是简单买一瓶水就走。徐奕辰不想待在里屋对着钟燕和夏强，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小卖部门口的石阶上坐着，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着旁边的宿舍楼。

    撑得时间久了手有点酸，徐奕辰站起来动了动腿脚，就看见石梯上走上来一个人。因为早上来买东西的几乎都是学生家长，多以徐奕辰便想这人也是某个学生的家长，不同的是，这位家长西装革履，看上去很不一样。

    ☆、第八章

    “您要点什么？”

    在那位西装革履的家长走进小卖部的门时，徐奕辰已经站在柜台后边，见他走过来就笑着询问。

    黎叔看见问自己话的是个跟荀朗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还长得白白净净的，不由一怔，没回话而是问：“你们这之前的老板娘呢？是换人了吗？”

    徐奕辰没先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刚想回答，就听里屋一阵动静，接着钟燕就施施然走了出来，后边还跟着夏强。徐奕辰瞧着就退到一旁看着。

    钟燕看见那位家长忽然就换了张脸，笑着张大眼睛说：“我说谁找我呢，原来是您啊！”夏强也是换上了副笑脸，跟着点头哈腰。

    黎叔心里边是看不惯人这摸样的，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笑着说：“老板娘，还是原来的那些东西，你给我找一下。”

    钟燕一听，立马就笑得合不拢嘴，点着头让夏强赶快把东西找了拿出来。徐奕辰听得不明不白的，等夏强到里屋把东西找出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家长要的是凉席蚊帐还有洗漱盆和水桶，不过这些东西每样都跟早上卖的那些不大一样，光外形就比较好看，质量也比上午的好不止一点。

    黎叔检查了下，说到：“嗯，多少钱？”

    钟燕一点也不客气，说出的价格就让徐奕辰很是吃惊。再一看那位家长，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从皮夹里掏出钱就给了钟燕，钟燕确认后他才拿上东西离开。

    夏强伸着脖子往外看，确保人走远后才啧啧到：“真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

    钟燕拿着那两张红票子，乐得脸上厚厚的粉都快掉下来了。她说：“有钱也不是他有钱，是那叫荀朗的学生家里有钱，人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

    夏强在旁边点头附和：“对，你说的都对！”

    徐奕辰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么点东西居然要花那么多钱，实在不是他能理解的。

    钟燕把票子收起来，看徐奕辰在旁边愣神，忽然一笑，在他面前挥了挥调笑说：“这小辰是不是看傻了？”

    徐奕辰眨眨眼睛，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钟燕姐，怎么那家长买的东西跟早上卖的不一样？”

    夏强在旁边瞪了他一眼，徐奕辰直接无视他。钟燕想是挣了钱心情好，居然没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只是解释说：“当然不一样，像早上那些家长，那都是高一新生的家长，他们也只有在孩子第一次来上高中才会买这些用品，还是专挑便宜的买，而这一买了就是用三年都不换的。这男人给荀朗荀大少买东西，那是一学期就得换全套的，还是得质量好看着美观的才行，人也不怕东西贵，再贵他也买！”

    徐奕辰听完陷入了沉默，钟燕说的这些话赤——裸——裸地给他展示了有钱人和穷人不同的生活方式。可徐奕辰不是很明白，难道有钱就可以这样奢侈浪费吗？这个叫荀朗的还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他也只不过是家里比较有钱而已，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吧？为什么别人能用三年的东西他用了一个学期就要换掉？！出生在好家庭确实是比人有优越感，可这荀朗也不能这么浪费铺张！

    想到最后，徐奕辰不免有些泄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是最近的压力太大，居然对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就这么批评了一番，跟个愤青是的。

    什么都没有做的荀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徐奕辰在心里面批评了一顿，他本人却一点都不知情，在食堂吃了晚饭洗完澡后就躺在黎叔给他收拾妥当的床上补眠。但是却因为换床的原因，这一夜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左右都睡得不舒坦。

    ……

    开学第一天，徐奕辰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昨天早上简直连个热身都算不上，今天起才是真正的“快手”练习战！从小卖部开门到铃声响起这段时间他就没有休息过，一波学生走了下一波立马涌上来，源源不断如同潮水一般。直到上课铃敲响，学生作鸟兽散，他们才有喘气的时间，才能收拾收拾坐下来吃饭。

    原先忙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休息了徐奕辰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不知道拿什么东西被划了一道，没出血却肿了起来，鲜红鲜红的，印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尤其明显。

    高二七班的课堂上，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讲着枯燥无聊的政治课。

    讲台下的最后一排，荀朗趴在座位头靠着外边的窗户，呼吸绵长睡得深沉。坐在他斜前边的娃娃脸女生只要看见班主任一低下头或转过身去写板书，就会快速转过头来看荀朗一眼。

    和荀朗坐同桌的顾瑞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班主任转身，压低声音说：“筱园，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筱园嘻嘻笑着，背对着顾瑞使劲晃了两下脑袋。顾瑞被她使劲晃悠的两条麻花辫弄得失笑，要不是知道她对荀朗只是好奇，就冲她这偷看的劲，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喜欢荀朗。

    直到第二节课下课，荀朗才被集合的广播吵醒了过来。他一醒，筱园立马就掉了个头，转身对着他们的桌子，两眼放光地瞅着荀朗。从高一下学期到现在，荀朗早已经习惯了被她那样打量着，只要她不动手动脚也就由着她。

    “这姑娘两节课就这样光看你了，估计课都没有好好听。”顾瑞唉了声说。

    睡了两节课，荀朗精神好了许多，也有了打闹说笑的心情。他背靠在墙上，脚蹬了下顾瑞，勾唇一笑说：“这样吧，你跟筱园换个座位，这样她观察我的时候也容易一点。正好也遂了你的心思！”荀朗说着朝筱园的同桌看了眼，那女生是个书呆子，一直就低着头看书，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们的谈话。

    筱园一听立马兴奋地举着手说她同意，顾瑞却瞪着眼睛怄气地说：“瞎嚷嚷什么，我又不是瞎！”这意思他是看不上筱园的同桌。

    荀朗看着他那膈应的摸样，哈哈笑了几声。班里跟他和顾瑞玩的比较好的男生走过来。

    “荀朗，你这都睡两节课了啊，亏得班主任不管你！”瘦猴摇头晃脑着说。

    “行了，赶快下去排队吧，再不去老班就真得吃人了！”老朱走过来，啪啪拍了靠在一起的李洋和瘦猴两巴掌。

    荀朗嘖了声，站起来晃了两下腿，瘦猴等人看他动了也纷纷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开学第一天，无非就是升个旗，校长再上去讲一番激愤人心鼓舞学生向上的话，一点新意都没有。南方初秋的太阳还很毒辣，虽然还只是上午，晒久了也会让人觉得难受。

    “荀朗，待会解散了去小卖部买些吃的，妈的早上食堂那饭跟喂猪似的。”

    排在荀朗后边的顾瑞被太阳晒的心情极差，忍不住就骂了声。荀朗转过头不让阳光找到眼睛，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截了当回了句：“不去！”

    刚说完话队伍就解散了，顾瑞看着大军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进击，立马就朝荀朗扔下一句“那我给你买！”，接着跟瘦猴等人还有班里的几个女生结着群就跑了。荀朗逆着人潮往升旗台旁的大榕树底下走去，那里有个石桌几张石凳，他叉开腿就坐到了凳子上，往后仰着身体靠在桌沿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瞧着他，有的女生看着他那狂放的坐姿，微微红着脸快走了几步从他身旁经过。

    过了五六分钟左右，顾瑞等人终于回来了。把手里边的一个包子递给荀朗，顾瑞拿着另外一个就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咬着。荀朗看着手里边被挤得扁扁的油乎乎的菜包子，皱了皱眉头还是吃了，卖相不好看味道还算凑合。

    男生吃包子，女生吃馒头，为的就是没有汤馅吃相会好看些。刚才筱园也跟着去了，这会她手里抓着馒头也不吃，站在那跟几个女生凑在一块嘻嘻笑笑地不知道在小声说些什么。荀朗把最后一口包子吃掉扔了塑料袋，也不知是肚子填饱了心情好还是怎么的，忽然朝意犹未尽的顾瑞问：“她们说什么呢那么起劲？”

    顾瑞听他询问也挺意外，便解释给他听：“在说小卖部新来的一个帮工，男的，跟我们差不多年纪，长得挺白挺好看的，这群女的见到个好看的男的不得讨论一下？！”

    荀朗沉默，男的，挺白挺好看？那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没见过长得白长得好看的男生。

    筱园听到荀朗问顾瑞，咬着馒头走过来，脸上笑嘻嘻地说：“荀朗，我发现个跟你有一拼的男的，长得可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