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朗宁生回道:“但愿吧。”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宁朗重新窝回凌盛怀里,闭上了眼睛。凌盛在他前额吻了吻,关了床头灯,一夜长眠。
第二天一早,凌盛就上了班,宁朗大概因为心事,早早地醒来,牵着熊蛋出去溜了一圈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床沙发上发呆。突然扔在一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摸了电话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从家里打来的的,不由一怔,是老爸吗?
忐忑着,宁朗按了接通,听见电话那段传来宁然脆脆的声音:“哥哥,你现在在哪儿?”
“在客栈?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吗?”宁朗整个人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宁然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什么,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问道。
宁然回道:“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你快点来接我,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你一定很想知道。”
“然然,什么事儿你先告诉哥哥,喂,然然……”宁朗话还没说完,宁然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宁朗握着电话愣了一会,认命地起身按着宁然的吩咐去接她。
车子才开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宁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门岗那儿跳来跳去,宁朗按了喇叭,宁然跟门岗的保安摆了摆手,欢快跑了过来。宁朗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朝她笑了笑,“你就一个人跑出来?跟阿姨打招呼了吗?”
“当然打招呼啦,妈妈知道我是跟你出去的,还说让我好好陪着你,不要惹你生气呢。”宁然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哥哥,你眼睛还肿着呢。”
宁朗侧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本来想补觉,这不又被你打电话催来吗?还神神秘秘地不说是什么事。”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回家啦,你跟爸爸说的话我昨天都偷偷听见了。”宁然放轻了声音,抬起小手在宁朗脸上摸了摸,“哥哥你不要生爸爸气,爸爸他是担心你嘛,我昨天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看见爸爸一个人呆在客厅,偷偷抽烟呢。”
宁朗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半天才说道:“是我让他担心了。”
宁然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口:“这事儿也不怪你呀,你又不是故意的。”
宁朗被她的口气逗笑:“你怎么知道不怪我?别人的哥哥都找女朋友,就你哥哥找了个男朋友,你不觉得你哥哥是异类吗?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谁对谁错。”
“我哥哥那么好,当然不是异类,只是喜欢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嘛?我们同学看的小说漫画,好多都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啊?”宁然生气的嘟起嘴,用手指戳了戳宁朗,“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了,总把别人当小孩子,你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我还有事没告诉你呢!”
宁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动了车子,“好吧好吧,大小姐,哥哥给你道歉,你先说,你想去哪,然后你再慢慢告诉我你要说的事儿。”
宁然歪了歪头,“那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宁朗看了一眼时间,笑道:“我可提醒你,这个时间去吃麦当劳,也还是早餐。”
宁然为难的皱起眉,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好吧,你带我去吃点好吃的就行!”
宁朗踩了油门,朝着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开去。
时间还早,店里还没什么人,点了几块样子精致的蛋糕,给宁然点了杯牛奶,自己点了杯咖啡,兄妹两个人在靠窗的沙发窝了下来。
宁然小口喝着牛奶,嘴边糊着一圈奶沫,抬起小脸对着宁朗说道:“哥哥,你男朋友长得帅吗?”
宁朗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才说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医院碰见的那个叔……哥哥吗?”
宁然一双大眼睛发亮,开心地点头:“当然记得,原来就是那个帅哥哥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可以放心啦。那个哥哥长得那么帅,人一定特别的好。”
“喂,宁然小同学,你这种颜值即正义的想法是谁灌输给你的哦!”宁朗有些好笑,递了张纸巾给她,看着她把嘴巴擦干净,才耐心地开口道:“快说吧,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宁然晃了晃脑袋,开口道:“今天早上,有人给座机打电话要找爸爸,我接电话的时候听出那是宁明的声音,就跑回自己房间拿起电话偷听了一下。”
宁明果然是动作了。宁朗忍不住伸手轻哼了一声,又伸手点了点宁然,“你啊你,咱们家所有的心眼儿都长你身上了。他都说什么了?”
宁然撇撇嘴,又喝了一大口牛奶,才继续说道:“他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爸爸告状,说你是个变态同性恋,现在天天跟一个男人住在客栈里,叫爸爸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爸爸怎么说?”宁朗垂下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没有放糖,也没有加奶,味道真是苦极了。
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爸爸说,‘你大清早的打电话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了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女朋友,就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别天天盯着宁朗,而且,我儿子,我这当爹的都不舍得说一句,就算是喜欢男人,也轮不到你说他是变态。’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想电话那边宁明的表情,肯定特别的精彩。”
宁朗整个人怔住,他没想到,到这种时候,老爸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自己,大概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儿女就算再不好,那也容不得别人,非议一句。这么想着,宁朗觉得自己的鼻子又有点发酸,还未待调整情绪,就听见宁然在对面开口:“哥哥,你又要哭了吗?”
宁朗瞪了宁然一眼,“你才要哭了呢。”
宁然用小勺子专注地挖蛋糕吃,还分神对宁朗说道:“所以哥哥你看,爸爸还是护着你的,只要你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肯定能理解你,到时候你就能把帅哥哥带回家了啊。”
宁朗心底涌起的那点酸涩被宁然几句话冲散,他伸手揉了揉宁然的短发,“那哥哥就借你吉言了。”
兄妹俩吃饱喝暖,从咖啡店里出来,宁然吵着要去书店,宁朗想着距离上次带她去漫画也过了很长时间,反正也无所事事,就带着宁然去了常去的那家书店。
果不其然,一进书店,宁然就钻进了漫画区,宁朗笑了笑,就自己溜达到进口书刊区,打算给自己挑几本原版书打发时间。
在书店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然跑了过来,扯了扯宁朗的衣服,举起手里的几本书,“哥哥,我选好了,我们走吧。”
宁朗把几本书接过来,和自己选的书放在一起拿去结账,这才发现,放在一本漫画上面的,是几本明显不符合宁然年纪的书。宁朗盯着最上面的那本《亚文化现象:关于"同性恋"的学术探讨 》愣了许久,才转向宁然,低声问道:“然然,这几本书……”
宁然拉着宁朗的手往收银台走去,随口说道:“爸爸不是喜欢看书嘛,这是我补给他的新年礼物,我要拿自己的压岁钱结账的。”
宁朗抱着那几本书,不知道是要感慨自己的宝贝妹妹有点早熟,还是感慨宁然果真是这个家里的贴心小棉袄,最终只是半弯下腰,抱了抱宁然,轻声说道:“然然,谢谢你。”
宁然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宁朗的后背,大咧咧说道:“小时候哥哥一直在保护我嘛,现在我长大了,我也要保护你的。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会让爸爸早早的接受的。”
宁朗站直了身体,低下头看着自己瘦瘦小小的妹妹,挺着自己的小身板,认真地说要保护自己,心底不仅动容,他伸手摸了摸宁然的头发,微微翘起了唇角。
从书店出来,宁朗把几本书装好在袋子里,送宁然回家。一路将宁然送到单元楼下,看着她拎着几本厚重的书上了楼。宁朗抬起头,望向那个熟悉的窗口,慢慢地转身,将车子一路开到市一院的大门口,才摸出手机给发微信:“凌医生,午休请你吃饭吧。”
第47章
宁朗其实很少在工作时间打扰凌盛,但是当他一个人开车从自家楼下转回市区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要见到这人,哪怕只是一起吃一顿午饭,甚至只是什么都不做,大眼瞪小眼地坐着,他也觉得十分知足了。
凌盛这天是门诊,一个上午的患者络绎不绝。大抵是因为吕教授的名声在外,神外在市一院要远比其他科室忙碌的多,好不容易将眼前这位患者送走,凌盛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响过的手机,看了一眼,觉得一上午的疲乏都散了不少,他匆匆地回了“等我”两个字,下一个患者就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看起来应该是母子,凌盛将手机收了起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哪位需要诊断,请这里坐。”
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哎,怎么是个小年轻啊?不是找个刚毕业的小医生给我看啊,不行不行,我要找你们主任看。”
坐在身后的小李先开了口:“大娘,我们主任今天没有门诊。我们凌医生是b市过来的,别看看起来年纪轻,可是经验丰富呢。”
老太太看了看凌盛,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才勉勉强强地坐了下来,凌盛接过他们手里的挂号本翻开一个空白页,开始询问病情。
老太太说了半天,凌盛才大致听懂她的主要症状,刷刷地在本子上把患者主述记录下来,想了想说道:“您刚才说那些症状,您自己也怀疑脑部有肿瘤的确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给您开一下检查,您去做一下,嗯,看时间马上要午休了,正好出了结果,您下午拿过来我再给你仔细看一下。”
老太太惊慌地睁大了眼,六神无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直没开口的年轻人倒是终于开了口:“大夫,从我们进来到您下诊断还不到两分钟吧?挂您的号好几十块钱,都像您这样,随口听患者说两句,就直接让去做检查,你们医生的钱有点太好赚了吧?”
凌盛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这年轻人一眼,勾起一面唇角,露出一丝有些冰冷的笑容,嘲讽道:“医生的钱当然没这么好赚,我一般都是靠开刀赚钱,但是也不能患者来了,我就把人脑袋打开看一下,再看看到底有病没病吧?所以,要想确认你母亲的具体病症,检查是一定要做的。”
那年轻人瞪着凌盛看了一会,忿忿地从凌盛手里把那些挂号的单子本子还有就诊卡拿了过来,扶起他还坐在凳子上的母亲,转身出了门。
小李忍不住开口道:“现在的病人可真难伺候,你让他详细检查吧,他说你骗他钱,你不让他检查吧,他说你不给好好看。也不知道现在医生怎么当,才能让他们都满意。”
凌盛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现在就没有能让人都满意的医生。看看你老师吕教授,医术够不够牛,多少患者大老远来就为了让他给看一下?那不照样还有医闹堵着门说他是庸医吗?干好自己本分的,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别人怎么想,咱们管不了啊。”
小李叹了口气:“也是,反正也没办法。”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接着又说道,“刚那个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个了,现在去吃饭?”
提到吃饭,凌盛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笑着道:“今儿你自己去吧,我有约了!”
“哎,师兄你不厚道啊!”小李晃了晃脑袋,“哎,可怜的单身狗只能一个人去吃食堂了。”
凌盛拍了拍小李肩膀,换了外衣,就急匆匆地往医院门外走去。走过那个熟悉的停车场,凌盛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子,忍不住快走了几步过去,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宁朗趴在方向盘上正昏昏欲睡,听见有人敲车窗一激灵坐了起来,愣了几秒,唇边露出笑容,“凌医生辛苦了啊,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赏脸我的饭局,真是不容易。”
凌盛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又凑过去在敲过的地方印下一个吻,“求之不得。”
宁朗锁了车子,两个人并肩走在医院门口的街道上,到也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宁朗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在咖啡店里只喝了一杯咖啡,几块甜品也全都进了宁然那个小馋猫肚子里,现在终于感觉到了饿意,他晃晃脑袋问凌盛:“你们单位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你居然问我这个外地人。”凌盛挑了挑眉,“倒是听科里几个小护士说过有一家私房菜很好吃,不过据说价位也很相当,小老板你过了年客栈可一直没开业呢,有钱请我吃吗?”
宁朗撇撇嘴,伸手将口袋里的钱包掏了出来,从里面摸出来一张银行卡,在凌盛眼前晃了晃,说:“没关系,我有一个特别会赚钱的男朋友,非要把工资卡上交,他赚钱养我,我养你这个小白脸吧。”
凌盛失笑,拉过宁朗:“好吧,那以后也指望宁老板包养我了。”
两个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最后朝着那家在凌盛科室里格外有名的私房菜走去。
这家私房菜从外表看起来就格外的别致,走着一种小桥流水人家仿佛里面都是世外高人的画风。两个人在迈进门,就有穿着紧身旗袍年轻美貌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引着两个人到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把装订精致的菜单递了上来,退到一边等两个人看菜单。
宁朗打开菜单,专注地看着,突然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宁朗,果真是你啊?”
宁朗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林子一脸惊喜的表情,有一刹那的迟疑,然后微微笑了一下,“好巧啊,你也过来吃饭?”
林子点头,在视线转到凌盛身上的时候微怔,“这位是?”
宁朗看了凌盛一眼,转向林子,回道:“这位是我男朋友,凌盛。凌盛,这是我另一个发小,林子澜。”
凌盛自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他跟宁朗还不熟悉的时候,第一次捡到他失态,就是在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客栈的时候,在之后,也得知了宁朗多年的心结也是来自这个人,而现在,他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林子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凝滞,他所有情绪此刻全都展现在脸上,看起来大概是被宁朗突如其来的坦诚弄得无所适从。但是现在的林子再也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对于这些一无所知的少年了,只是那一刻的茫然之后,他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着朝着凌盛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是林子澜,你跟宁朗他们一样叫我林子就行。”
凌盛顺理成章地跟林子握了握手:“你好。听宁朗说过几次,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林子的目光转向宁朗,随即又收了回来,笑了一下,“是的,感情挺好的。就是前几年我一直在国外留学,我们联系少了点,不过现在大家都回到天安市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聚聚。”
凌盛点头,转头看了宁朗一眼,朝着林子说道:“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宁朗很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客栈,你们有时间倒是可以多去客栈找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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