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去找了药仙。
“你说想回忆起醉酒时发生的事情?你竟然喝酒了?”
“所以有什么方法吗?”
“这个简单,你运功全身三周,然后付下这个丹药就是。”
清宁带着药,回到悠然殿,这个下午她没有去长善姑姑那里,安静的呆在房中,想要回忆起她所错过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清宁终于记起自己忘记的事情。
她有些怔楞。她醒来发现自己胸前有一块淤青,只觉得离雾带她喝酒让她无状了,原来那竟然不是撞的,她竟然被离雾……
即使是醉酒,她也会保有潜意识里的自卫,怎么任由离雾咬了上去,还是那种部位。清宁皱眉,她为什么,没有很排斥的感觉。
她感受到了来自离雾的依恋和喜欢,为什么,她还感受到离雾的恨意。
清宁不是第一次注意到离雾的矛盾了。离雾一面在讨好她照顾她,一面抗拒着自己的温暖。每当自己对离雾亲近一些时,这孩子的表情反而会暗自黯淡下去,这究竟是为什么?
如她醉酒时所说,这几年来,她真的把离雾视为最亲近的人了。不管是什么感情,这世间,好像就剩离雾成为了她的依靠和牵挂。她不能,让这份蜜糖成了□□。
对她可能抱有恨意的孩子,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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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雾走进悠然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月朗星稀,寒风吹过。
离雾满意地赏着月色,踏进了殿内。
“师父?您还没有吃饭吗?”离雾吃惊模样看着餐桌前的清宁。
“你吃过了?”清宁看着离雾,神色不辨地问道。
“今天也是和红秀一起吃的饭,因为和她一起玩得太开心就一起吃晚饭了,师父不会怪我吧?”
红秀是跟离雾同龄的清鸢门新晋小弟子,为人活泼开朗,最近跟离雾玩得很好。
清宁垂下眼,“自然不会,你确实应该交一些朋友了。”
“对啊。”离雾自然的接过话,“以前都和师父待在殿中,现在才发现和他们一起玩多么有趣,师父,论剑会后离雾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去历练,师父会同意的吧?”
“历练……”清宁蹙眉,“你之前不是说,不愿意去历练的吗?”
“那时候我太小,只知道赖在师父身边,现在我长大了,自然不能赖着耽误师父的自由啊。”
清宁看着眼前的离雾。
小女孩已经长成窈窕的少女。从她送的那件衣裙开始,离雾像是有了打扮的意识,开始穿许多漂亮的衣服,将婀娜的身姿和娇美的面庞显露无疑。
这样一个整日伴她左右,乖巧侍奉又撒娇无赖的小徒弟,开始长大了……
“历练的话,可能要几年不归环珏山了。你不是最喜欢山中的果蔬吗?”清宁状似无意地问道。
“红秀说外面有更多好吃的,她会陪我一起吃遍的,有机会我们一起带好吃的给师父。”离雾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我们……”清宁怔楞,继而挂上得体的微笑,“好啊。”
“那我就不打扰师父吃饭了,红秀借我了一本游记,我要尽快地看完和她讨论呢。”离雾兴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等等。”清宁叫住了离雾。
离雾回身,疑惑的眨眼。
清宁也不知自己为何叫住离雾,只是心底不愿就此归于沉寂,她胡思乱想着,突然开口问道,“自从教会你轻歌剑决后,近年再无见你练习过,当初不是很想要学习吗?”
话出口,清宁就后悔了,这本就不是离雾该学的东西……
离雾微笑,“师父知道的,我与师父非亲非故,没有血缘传承,再用心学好了剑决,还是百无一用。当初是我年幼好胜,害的师父还要费心教学。”
“你……你能这样想,也是很好。”清宁声音低不可闻。
“那师父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房了。”
清宁抬头,离雾眼神冷冽地回视。清宁心下蓦然一痛,却不愿就此打住。
“你……从未说过,父母因何去世。”
“师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离雾眼眸锐利了起来。
“发现自己疏忽你太多,可以告诉我吗?”清宁凝视着离雾的眼睛。
“……我的父母,”离雾吸了一口气,“他们是被恶人杀死的。”
“是那天树林里那个?”清宁追问。
“不……他只杀了我的母亲”离雾皱眉,“事实上,杀我父亲的凶手另有其人。”
“是谁?”
“……”离雾耸耸肩,“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想报仇吗?”
“如果我想报仇,师父会帮我吗?无论是谁,师父都会帮我吗?”
清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从未这般认真去研究,离雾的眼神此刻清楚明白写着恨意。她想她知道这凶手是谁了,当年她去追查纵火案真凶从而灭了刘氏一家,没记错的话,刘家当时,有一女童逃脱了。
“师父还有问题吗?”见清宁久不回答,离雾反而笑了起来,带着畅快的笑意,离雾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回屋看书了,我可不想明天被红秀骂!”
清宁再次垂眸。
餐桌上的饭菜被小心的扣上,盖着一层洁白的棉布,温度刚刚好,下口却不会暖胃,也热不了人心。
月色从通透到朦胧,月牙儿渐渐隐去,太阳升了起来。
新的一天来到了。
清宁来到练功处时,离雾已经在了。这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不同。
可是清宁的心静的可怕。
离雾认真的练习剑法,对她言行守礼恭敬,待得太阳置于高空时,离雾就安静地收剑陪她一起吃午饭。
饭毕,到了清宁要出去办公事的时候了,离雾送至门口。清宁停下。
“你……论剑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师父放心,我不会让您丢脸的。”离雾提起论剑会,难得扬起了自信的笑脸。
“我从不在乎虚名,你……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离雾摇摇头,“师父已经帮助我很多了,这次不用了,离雾自己能行。”
“那你下午多练习……”
“师父。”离雾打断清宁的话,“您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吗?我已经和红秀约好要一起去玩了。她懂得好多有趣的事情,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她……师父?”
离雾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清宁收起了笑容。
清宁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海里只盘旋着多年前离雾那句话。
“师父,离雾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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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雾在清宁离开后,稍作休整,也出了门。
并不是去找那个她觉得白痴一样只知道玩耍的红秀,而是去了清鸢门的藏书阁。
那里有数不尽的药典可以参考,她需要研究一下那个疯子说的含珠草的事情。
离雾埋首书架,一本本的查阅着。却总也找不到含珠草的讯息。她想起自己曾下山向大夫打听含珠草,也被告知没有听说过。为什么,她偏偏从那个疯子提起的药店拿到了这种东西。离雾决定带上含珠草,去让山下的大夫当面辨认。
去的路上,寒气渐渐升起。
起风了……已是秋天。离雾想起以往的秋天,她会打猎抓鱼,收获很多果蔬跟师父分享。也会跑前跑后提醒师父添衣,师父早先不爱谈笑,却在她的感染下也会展开笑颜,跟她调笑几句了。
而如今……离雾握握拳。
凭什么?凭什么清宁可以享受着她带来的温暖和欢笑;凭什么清宁能过得清心寡欲这么舒心;凭什么她动心了,清宁依旧无所感觉……她不相信,也绝不甘心。这世间所有的怨恨和苦闷不该我一个人承受,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对我的感情,我就逼它出来。
多年的相处让离雾敏感地捕捉到,清宁对自己,绝对不止师徒情谊那样简单。
离雾一路想着,来到了集市上,她找了之前问过的一家药庄,进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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