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的恋爱攻略》3. 不可攻略角色的死路前回头是岸 (3)

    3 不可攻略角色的死路前回头是岸 (3)

    风摇晃着过顶的太阳花海，四周全然无声，密密交错的绿枝似乎只留下刚好够我站立的这块空地。

    冰冷的黑暗盖上我的眼睛，与此相反的是环抱后背的温暖，以及靠在肋骨末缘的柔软触感，我静静等了一阵，没有人说话，于是自己开口：「要猜猜妳是谁吗？」

    「需要猜吗？」她反问。

    我想也是，女生不会变声，所以这个声音已经在我耳边短短的大半辈子，只要她一开口，就没有需要猜的道理。

    「欸，告诉你一件事。」

    眼前忽然光亮，但她的手臂没有鬆开我，反而停留在脖子上越圈越紧，背后的触感也跟着紧贴，然后往上游移，我察觉到她正在踮起脚尖，髮丝骚动我的领口，然后是吹上耳前面颊的声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

    「妳什幺都没告诉我啊！」这话说出口，我才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主要是针对我们现在的相对位置。

    「那幺换个话题好了。」断句间的换气音清晰地传进耳中，「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ㄐ……

    「啊喂！」意义不明的喊声伴随肩上一记重击袭来，我刚睁开的眼睛对上姊姊在照片中仰望镜头的脸，连忙按掉手机萤幕，转头见到一支白肥的手臂，连着短脖子上白馒头般的圆脸，正是我们的兽兄同学。

    「安怎？」

    「脸好臭喔！有恋爱的烦恼？」勉强算关心的话配上笑咪咪的脸变得十分可疑。

    我原本是想摇头，但转念一想，整个早上反覆爬着昨天用学长帐号跟姊姊的对话记录，连刚刚不小心睡着都梦到那片向日葵田，无非是为了崧磊学长的恋爱烦恼，于是耸肩：「要这样说也可以。」

    「哇！这幺巧我也有恋爱烦恼欸！」兽兄又是一记突如其来的重击，这次攻击的是背，我差点被拍到没气，看他更加灿烂的笑容，实在不是平白要质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你知道吗？我所能想到最惨的事发生了！」

    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还算有礼貌地反问：「怎幺？你妈扫到你的后宫又正好每个在封面上都没什幺穿？」

    他用夸张的幅度缓缓摇头：「更糟，是我妹发现的。」

    我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为这个可敬的变态默哀。

    「她用拇指和食指的尖端捏着最新一集《妹妹的冒险地图》进来我房间，逼问我是不是一直都想推倒她，我很老实地告诉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如果她先瘦个十公斤，垫一下鼻子顺便再割双眼皮，然后不要整天躺在沙发上用脚趾按遥控器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

    「真是惨烈的恋爱烦恼，你跟你妹的关係完了！」我秉持着同学爱、同情心附和他。

    「什幺？干那个胖子什幺事？」兽兄完全不可置信地瞪大他那双铁定比他妹更需要去韩国一趟的眼睛，「我说的是我的三千佳妹，我妹把我所有的收藏品都清到她自己的房间，然后上──锁──了！」

    我一时回不了话，好久才结结巴巴吐出盘据已久的感想：「虽然你这幺……爱护别人家的妹妹，对自己亲妹妹还真毫不留情啊！」

    「no! no!」他在半瞇的眼睛旁摇指头，搭配完全不协调的摇头动作，「作为一个有格调的恋妹艺术家，绝对不是有妹妹就好了！所谓的妹妹讲求的是一种情境，一个跟你共享好的坏的遗传，一起洗澡也一起睡过，对你太过了解以致毫无幻想，但无论长到多高还是最喜欢你摸头的女人。可是就算你再怎幺喜欢一种情境，也不可能爱上这种情境下遇到的每一个女人，就好比你爱死了毕业旅行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女孩子红着脸偷看你却始终讲不出那句真心话，但你也不可能喜欢每一个同班同学。」

    兽兄终于停下来换气，準备好说出气势十足的结论：「我们家那个胖子，正好就是我永远都不会爱上的那种人。」

    我为素未谋面的兽兄妹妹鬆一口气：「幸好你只有那个妹妹，不然真不知道我哪时要去探监呢？」

    讲到这里，兽兄叹出一口足足二十秒的气，悠悠道：「其实啊，你不觉得兄妹是天造地设的人生伴侣吗？在相同背景成长，价值观和人生观比较容易契合，而且对她一切大小事都了解，那种外人无可取代的默契，要不是现代人重视优生学，担心近亲联姻容易生出有遗传疾病的小孩，也不会有什幺几等亲内不能结婚的规定了！」

    看他当真遗憾到要搥胸吶喊的样子，我为兽兄同学的父母默祷千万不要一时大意又生了个女儿。

    「你知道古埃及的皇室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向来都是兄妹或姊弟通婚的吗？」

    咦？这我倒是真的没听说过，突然间，梦中姊姊向我靠近的温度又鲜活地出现在脑海中，我像是甩开苍蝇一般慌忙摇头。

    「不用那幺激动嘛！不过就是个历史小常识，知不知道都没关係，只要了解妹妹的美好就够了！」兽兄同学用他细小的眼睛所能闪耀最灿烂的目光，伴随一指「讚」，做出结论。

    我摆出一个迅速的笑容，想要快刀结束这个话题：「作为没有妹妹的人，我不方便评论。」

    「啧啧！在我的后宫包围之下，你真的坐怀不乱吗？」兽兄依旧睁不开的眼睛盯向我，不过嘴角边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捉姦的威胁性。

    「放心啦，书看看也不会少一页！」我边说边在抽屉翻到下一节的课本，暗示兽兄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然而他不仅没有自行告退，反而越靠越近，一手撑在我的桌面上，低头问：「欸，下午去你家探视我的佳妹们？」

    「没空。」我自顾自翻着课本。

    「拜託啦！我家里的『妹妹』都被妹妹锁起来了！这样下去我会相思致死。」兽兄又把头压低一截，几乎想探入我和课本之间。

    「週末再说。」

    「水！感激不尽！」终于谈好约会时间，兽兄哼着不成曲的调子走了，当然是连回个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