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刑厉坤这坛老陈醋都快泡发院子了,宋谨才和赵芸芸出来,赵芸芸眼圈红着、情绪还算平静,好聚好散不纠缠,倒是有点儿气性。
宋谨觉得挺内疚,但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不能耽误人家女孩子。
宋秀芝过去安慰她,赵芸芸反而腼腆地笑笑,“阿姨,我不要紧。”
“那闲了再来串门,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先前宋谨躲着赵芸芸,她这个当妈的怕儿子为难,也不敢和赵芸芸太亲近,现在揭开话了,反而不用瞻前顾后了。
赵芸芸终于离开宋家小院,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总觉得那三位才像一家子……后来宋谨出柜,她才恍然大悟——
一个人能憋得住话,闷得住动作,但是兜不住眼神。
那个大高个看着宋谨的时候,好像盛放了满世界的烈日红花。
今天这一天由刑厉坤安排,宋谨跟他去镇中心,稀里糊涂地站在冷风里,大年初一镇上不开店,街上压根没人,就他俩跟树桩似的戳着。
刑厉坤低头看表,“来了。”
一辆军用皮卡从远处轰隆隆地开过来,驾驶座的人探出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恁们来得可真早,过年好哇!”
刑厉坤:“……”
老舅您部队就没别人了么?居然又是上次开直升机的楞头青。
宋谨上车,稀罕地摸仪表盘,这车一刷上军绿色,立马就显得爷们儿了,每个雄性的骨子里都藏着战斗因子,看到这些铁家伙就来劲儿。
刑厉坤跟宋谨抖他肚里那点儿家底货,把车上的装备讲了一遍,宋谨听得眼睛晶亮,指着头顶的黑盒子问:“这东西真能反追踪?”
“甚么反追踪啊。”小士官扑哧笑出来,“那就是个行车记录仪,跟恁们私家车一样的,不过大了点儿,多些功能。”
宋谨乐了,刑厉坤抹把脸……娘蛋的,就你话多,让老子搁媳妇儿这丢面儿!
宋谨注意到小士官红彤彤的手指头,问:“你这手怎么了?受伤了?”
“不是,俺害俺们班没喝上羊肉汤,早上被罚洗了一个班的训练服,凉水激的。”小士官说到这儿,蔫不唧唧斜了刑厉坤一眼——
蔺首长一吃他们班包的小茴香饺子就吐了,这人太坏了,故意骗他!
68xxx部队离c镇不算远,他们几个一路聊着,一晃神就到地方了。
站岗的哨兵在寒冬里挺拔如松,登记完毕通行时,啪得敬起军礼,庄严利落。
三岗两哨过去,再经过偌大的训练场,才算是进入了正规营区,春节这几天除了在岗执勤的,其余人都放假,他们憋不住满身虎劲儿,在宿舍楼外头的训练器械上摔打比试,人群密密匝匝压出一道黑,吼叫不断,热闹非凡。
小士官一踩刹车,“到了。”
刑厉坤看见宋谨好奇地往那边瞅,直接把大衣一甩,“等着,老子给你赢个彩回来。”
“哎,你悠着点儿。”宋谨要追,被小士官偷偷拽住,“哥,俺跟恁说个事儿。”
“啥事儿?”
“俺知道,恁是来见首长的,要想让首长高兴,就得投其所好啊,俺们首长最爱吃的——就是那小茴香馅儿的饺子,你一定记得点这个。”
宋谨看他一副藏不住坏的贼样,心里门儿清,还得忍着笑点头,“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士官高兴地摆手,“哈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可千万别说是俺说的。”
他俩话还没完,人群那边传来一阵叫好,刑厉坤赤着脚,双手抓着粗糙的绳子纵身一跃,横跨两米,有力的背肌起伏,灵活地朝绳杠顶端的小红旗爬。
旁边一根绳上也跃上来某班班长,上身**,肌肉贲起,速度不输给刑厉坤。
那些战友都给自己人加油,宋谨猛地从车上蹦下去,挥着刑厉坤的大衣一路跑一路嚎:“刑厉坤,冲啊——”
蔺严在楼上的宿舍喝茶,从窗户里眯着楼下的场景,嘴角抿出一丝笑。
这小外甥媳妇儿,倒挺有意思。
“班长,加油!”
“上啊,干死他!”
部队里的糙老爷们起哄,宋谨第一个不服,凭啥没人给我家的叫阵?
人堆挤不进去,他就爬旁边的大轮胎,吆喝呐喊地嗓子都劈了,浑身的血跟着这帮兵痞子一块烧。
刑厉坤在上头听到,手背血管暴凸,居然又凌空猛蹿了一截,有人拍手大吼。
眼看别人要赢,旁边的班长急了,脚腕勾住绳子一荡,拿肩去撞刑厉坤的腰窝博力,大伙都等着刑厉坤掉下来看笑话。
没想到这人一声低喝,居然大胆地松手倒挂,衣摆敞吊、露出几块紧实的腹肌,等那个班长晃回来,他长臂一伸,直接把人竖着悠出了大直角!
底下都炸了窝了!这他妈的臂力,非人类啊!
“厉害!悠他、使劲悠!让他们得瑟——”
宋谨激动地猛甩大衣,差点儿从轮胎上给栽下来,够劲儿、够味儿、够爷们!真给哥长脸!
对方在空中打圈儿,刑厉坤轻轻松松爬上去,摘了小红旗溜绳落地。
“哎,他谁呀?”一个新来的小兵问。
“你不认识?咱们首长的亲外甥,前段时间大闹天宫的‘美猴王’!”
“我去……”小兵瞪圆了眼睛,“他就是揍了副营溜号的那位?牛逼。”
“班长输了也不丢人,这小子可是军营泡大的,十五岁就能把连队的越野王跑趴下,厉害着呢!”
刑厉坤不管那些议论纷纷,径直走到宋谨跟前,抄起人撂到肩上,大头朝下。
宋谨惊怒,“干嘛啊?放我下去!”
刑厉坤的大手一拍媳妇儿屁股,使坏把旗杆插到宋谨的屁兜里,小红旗亮堂堂地迎风招展,别有一番韵味。
在刑厉坤的眼里,那小旗不是旗,屁兜不是屁兜,位置加上那个插字——简直就是一场生动的排练演出。
这地儿,老子定下了,盖戳了,谁也甭惦记,这人就是老子的。
有人捏着嗓子喊:“开春种下第一茬儿,立秋能收一大嘟噜呢。”
那帮当兵的都快笑疯了。
宋谨臊得要拔,被刑厉坤按住手,调笑道:“收着呗,立秋了赶国庆,咱还能赚两笔。”
“你大爷的!”宋谨爆喝。
这人权当没听见,意气风发地扛着媳妇儿走进宿舍楼,见老舅去。
蔺严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肩章,手里先拿个搪瓷杯子,觉得不妥,又放下换本书,最后干脆什么也不拿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压膝,脊背挺直,自带大将风骨。
勤务兵敲门,把人请进来,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
蔺严拿眼瞟人,刑厉坤先护上了,“老舅,您不是要见人么?人我带来了,您也别板着脸吓唬他。”
蔺严哼了一声,“人胆子还是老鼠胆子,我还能吃了他?”
这甥舅俩从小就呛呛惯了,越亲越这样,宋谨也不慌,顶着蔺严的威压毫不退让,大大方方地斟了杯茶捧过去,“叔叔好,我叫宋谨,头一回见面不该空着手来,考虑不周,您见谅了。”
蔺严的脸一拉,没接茶,没吭声。
刑厉坤急了,“老舅!”
“没你屁事儿,别吵吵。”蔺严抬头看着宋谨,“话不对,再说一遍。”
宋谨也不傻,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赶紧喊了声‘老舅’,蔺严接过茶一口闷了,算是认下了这个外甥媳妇儿,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蔺严对刑厉坤的性向倒不纠结,只是看不惯他跟夏俊胡混,怕他整出事儿来。
同性这个圈子太乱太脏,充斥着酒精**,没有法律约束和子女羁绊,想找一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伴儿不容易。
刑厉坤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人,蔺严都没当回事儿,因为这小子自己都不上心。
这还是头一回,刑厉坤说喜欢,愿意把人带来见他,护着宠着,满心满眼地疼爱。
蔺严也瞧着宋谨不错,这孩子清秀温吞,和那些乌七八糟的圈子不搭边,最重要的是,总算有个人能栓得住刑厉坤这匹野马了。
蔺严推过去一个小匣子说:“见面礼。”
宋谨打开一瞧,居然是条黑色皮鞭,握杆带着金属光泽……挺好看。
蔺严说:“这小子皮糙肉厚,要是惹毛了你,你就抽他丫的,省劲儿。”
刑厉坤:“……”
宋谨憋着笑,肩膀直抖,“好,谢谢老舅。”
蔺严又说:“他敢胡造,你跟老舅说,老舅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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