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惜花》流水惜花分节阅读20

    何高文深呼吸,没忘记打电话的目的:“我姐问你初三下午有时间吗,以前不是说一起出来吃个饭吗?”

    沈泽赶紧说有时间,地方他来定。

    何高文想了想,本来想说,如果你那边有人了没必要出来吃这顿的,但还是忍住了,他心里多么舍不得沈泽啊。

    何高文长这么大有记忆以来就流过两次泪,一次是他的父母离开,一次是他的奶奶去世,而这次他有点想哭,他从来不知道,喜欢的人还没离开自己也能悲伤呢,心脏难受得像被一张布满尖刺的网兜住,稍稍一想他那网就收紧了,于是血淋淋的,上面都是可怖的伤口。

    他觉得难受极了。

    什么时候开始沈泽会令他这么难过的?

    以前他一个人,生活再难过下去他都没有生出这么尖锐的难过劲,可是现在一切都有了:健康的身体稳定的工作安稳的生活升职在望的前程……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悲伤?

    或许我真不适合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他立在一个漆黑空洞的窗户前想,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在地面的璀璨星空热热闹闹。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沈泽在排练歌曲,他到了他叔家,也就是他儿时居住的地方时,沈泽已经准备上台了。他不情愿与他婶婶坐在一起看电视,于是肉疼地开了4g看沈泽出现的地方台春晚。

    年三十这天的晚上,沈泽上台前给他发了消息,祝他新年快乐,说新的一年也请他继续陪伴,还加了一个亲亲的表情。何高文也没问他去哪里过年,只知道他参加某地方台的春晚,他切到那个台,看见他和曾柔在深情地情歌对唱,那么缠绵的歌词,那样一对璧人,站在一起手牵手地对望,和别人说他们眼睛里没有爱意都没人相信,连何高文都差点信了那两位是一对的,如果不是知道沈泽喜欢男人的话。

    在这个晚上何高文没有开微博,不知道另一对cp的热度超过了沈曾夫妇。这一个晚上,沈泽在热汗淋漓的床上运动后还是打开了自己的匿名贴吧,他只敲了两行字,他太累了,他说:“虽然知道现在所作所为是错的,伤害了hgw,可是我停不下来了。在漩涡的中心,受到了最强烈的蛊惑……”

    实际上何高文初一就可以回去,但是他不想马上见沈泽,尽管他的心叫嚣着想见,可是他还是以惯有的惊人的自制力维持了摇摇欲坠的体面。

    他奶奶以前出国前经常说,要做个体面的人,不要去索取,不要依靠别人给予你安稳团圆的生活,要自己去创造。

    他飞去了分公司所在的k城,在高空之上看着底下的灯火组成一张妖冶朦胧的纱网,然后坚决地别开脑袋,拉了拉毯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在某处的沈泽会不会与他进行一场心有灵犀的沉默或者发愁,对于目前的关系该怎么进行下去一筹莫展。

    因为何高文找不到问题在哪里。这不是什么习题,有公式可套,有范例可参考,或者还有一位悉心教导的老师,他束手无策地在心里愁眉苦脸,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淡然。

    他惯会压抑自己的情绪了,从小到大没人可以分担分享,干脆锁起来好了。

    何高文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打的到了分公司楼下。那是一座很气派现代化的建筑,也许也借了崭新的缘故,所以它看过去比总公司还要霸气,何高文看着门口的保安在值班室,就绕着大门走一圈,搞得保安放下泡面冲出来,一脸提防的神色。

    何高文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了人家吃面。

    他突然心情大好,在一片落日溶金的风景里去了订好的酒店,初三回去。

    初三一早的飞机,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但节日的氛围依然浓烈,他回家利落地把自己收拾的清爽干净,提着礼物要去林子君家拜年,给她父母送一些礼品,年年如此。

    出来的时候,林子君问,你家那大明星下午不会放鸽子吧?

    “怎么会。”

    “你都没看新闻啊?”

    何高文摇头,他这几天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偶尔回一下沈泽的消息,偶尔给公司领导拜一下年,再给手下发发红包,真没空看。

    “沈聂又是什么鬼,你家那位可真是百搭。”林子君和他并肩走着,嘴里嘀咕,“为什么就不能是聂沈啊?”

    “聂文华?”

    “对啊,他们不是一起演电视剧吗,前两天聂文华微博发出一组他们互动的照片,哎哟拍摄的人存了怀心思,照片暧昧得不得了。”

    何高文耸耸肩,无所谓道:“都是炒作,不要信。”

    “嗯,没这回事最好。”

    沈泽打电话来说快到了,让他们在包间里等等。

    何高文因为工作的缘故,也去过不少高档场所,见识过不少别致高雅的布置,可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就是一盏灯一个盆摘都在告诉他,他从前去的地方与这里没法比的。

    林子君有点不自在,凑近何高文问:“我这糙汉子会不会出丑呀?”

    何高文瞥一眼她耳朵的扇形大流苏耳坠,叹气道:“我的姐,你美丽优雅出得了厅堂,绝不会的。”

    林子君闻言,一挺胸脯,在前头感觉良好地走着。

    有侍者领他们到了一间包间,落座没多久,沈泽带着一阵风进来了。

    这么久没见,何高文觉得沈泽变了一些,眼神更锋利了。

    沈泽摘下墨镜,脱了皮衣外套,朝何高文走去,摸了摸他的头说憔悴了。

    何高文笑笑,拍下他的手介绍:“我姐,林子君。”

    林子君属于那种性格大咧咧但又容易脸红的女孩子,于是沈泽还没和她说话,她的双颊飞满了红晕。

    “我这是让你美丽的姐害羞了吗?”沈泽说笑着,招呼林子君坐下,“文文和我说过你很多次,谢谢你们家以前帮助他。”说话着还紧了紧搂着何高文的手臂。

    何高文扭动了下,挣扎未果就放弃了,老实吃菜。

    林子君看自己人那一副小媳妇的没出息的样就在心里叹了八百遍:被吃得死死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沈泽本来就是善交际的性格,什么都能搭上话,他最后还敬了林子君一杯,说,林子君是他们的月老,没有那次的账号被盗他也认识不了何高文。

    林子君对这件事还心有不平,她极力撇清“盗”,坚持说那是她一同行朋友还人情送他的账号,她也没看就丢给何高文操作了,谁知道何高文从来不看娱乐新闻,也不知道沈泽是何方神圣,于是就发生了那么件事。

    “我只知道遇见你们之后我运气就变好了。”沈泽说的时候眼睛看着何高文,后者脸都要埋在汤碗里了,不好意思地喝汤。

    林子君白了他一眼:不用问也知道两个人谁上谁下了。

    出包间,沈泽又戴上了墨镜,与他们拉开距离,何高文和林子君并肩先走出去,沈泽已经去结账了。林子君慢悠悠与何高文饭后散步,咂咂嘴道:“看表面,还是不错的。”

    “一顿饭就收买了?”何高文飘她一眼。

    林子君作势要揍他,挥舞拳头道:“姑奶奶这么容易收买吗?!”

    “是是,再吃两顿就可以了。”

    林子君哼哼两声,嘴巴休息片刻又问:“文文,你说实话,开心吗?”

    她林子君说话,凡是点了名,还用了昵称的,这必然是极其认真诚恳的询问和关怀。何高文能不知道他老姐儿看出了点什么。果然林子君叹气:“你不开心哪。”

    何高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圈有些烫。

    他心里有那么点委屈和安慰,心想,他总归是有人疼和关心的。

    年三十,他去他叔那边,他们只关心他今年加薪了没有,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儿子从牢里弄出来。

    这世上,他还是有人心疼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软肋,心都是软的,只要立场利益不冲突,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必然是一派和煦,其乐融融。

    更何况是一直以来缺少关爱的何高文。

    所以他遇到沈泽,他恨不得把一辈子的好一口气给了对方,给他绝世宠爱。

    他以为,爱是可以换来爱的。

    事实上,就目前来说,并不是如此。

    沈泽今天是一个人开车出来的,何高文发现他的车换了,一辆低调的suv。那车不像新的,而且总觉得在哪看见过的样子。

    林子君已经坐在了后面,按下车窗喊了何高文快上车,何高文应了一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冻得我不想把手拿出被窝(??? ?? ???)

    ☆、坦白

    送了林子君到家,车子调个头,往何高文住的地方飞奔。

    “你慢点开,而且这车……感觉它也不是很熟悉你的样子。”何高文在等红灯时对沈泽说。

    沈泽把头探过来,在何高文的耳垂那咬一口,喟叹一声:“忍不住了,想快点回去抱、抱、你。”

    “……你怎么跟个急色鬼一样啊。”何高文别开一张红彤彤的脸,状似看着窗外深思。

    沈泽又笑了,浅红色的嘴唇,明亮的眼睛,自然上勾的嘴角翘得更飞扬了,他伸手捏捏何高文的脸,语气听起来很欢快,他说:“难得我的文文说了那三个字。”

    被表扬的人一言不发当起了敬业的布景。他其实知道沈泽大概是希望他再“□□”一点,再放开一点,再“风骚”一点,当他在他的身下时。

    沈泽是很明显的享乐主义者,但何高文不是,所以合拍是合拍,但合拍不代表激情。

    何高文曾经匿名跑去一个男同网站咨询过这个问题,帖子题目是《在床上我都配合他,但是总觉得少了激情是怎么回事》,他发誓这样的一句话敲下来,他的脖子都红透了。当即就有人回复他,指导说,是不是楼主的老公没好意思要楼主再放开一点啦,建议可以加些□□暴力的对话。于是底下变成了交流会,看内容大约是一群小零在交流自己老公如何的器大活好。

    但天大的苦恼何高文都能当成一口蛋糕吃掉还舔舔嘴巴,闷在肚子里烂了也不吭气,他决计不会让沈泽窥得一丝一毫他的发愁,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不能给沈泽添麻烦。爱他和让他在他这愉悦舒适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他也没其他人可以问,有时候也在考虑,要不要去那种同性恋酒吧,认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看看别人是怎么交往的?但现实不比网络,网络对同性恋的接受与宽容远远大于现实,他又担心被同事撞见。

    沈泽专心开着车,只是发觉何高文沉默了很多,由于心中有愧,又无法像以往那样继续捏着他耳垂或者揉乱他头发问,怎么不可爱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是高度一致的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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