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总是在精分》仇敌总是在精分分节阅读59

    这些年,云容虽从不示弱,也乐得照顾承景,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所受的苦便没人能看见。

    随着寿命一点点缩减,云容有多么害怕自己见不到承景最后一面了,他多么希望承景能早些回来。他们结为道侣后有太多事没有一起体验,有太多话云容还没有说出口,曾经不觉,现在却总怕再也没有机会。

    承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久久没有说话。他在十世生死图中度过万年光阴,总算明白了云容的良苦用心,明白了这个人什么时候是在示弱,什么时候是在自卑,还有他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

    所以承景只是抱着他,但此时他心中早已激动得无法抑制。他们分离了万年,肖想了万年的人现在就在他怀中,还露出如此依恋的姿态来,任谁都不能平静。

    “承景……”云容呢喃一声,承景立刻放开他,俯身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云容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想低下头躲开,可却被承景按住了下巴。四目相对,仿佛有一簇火苗突然燃烧起来,承景狠狠地压上他的唇,粗大宽厚的手揉着他的后背。

    云容性子温吞,几乎被承景吻断了气,夜幕之中只能看见对方那泛着血丝的眸子,紧紧地深深地看着自己,似是要将他就此锁在视线中。

    承景的手摸上云容的心脏,郑重道,“我答应你活着回来,我做到了。”

    云容抓着他的手连连点头,他想说的纵有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又觉不抵一片痴心。

    他低声道,“今天,是火凤的道侣庆典,我看到他们双宿双栖情坚不移,心中更是思念你。”

    承景低下头认真地道,“只要你想,我也可以给你一场最壮观的道侣庆典。”

    云容十分高兴,但却摇了摇头,“你我结为道侣又与他人何干?我不求人尽皆知,也不指望他人祝福,只要能与你相守,我便已经十分高兴了。”

    承景狐疑道,“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云容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温和地拉着承景坐在塌上,“仔细算来,你在十世生死图中的时间还不到十年,怎么会提前回来?”

    承景垂下头,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在十世生死图中的万年。

    尽管承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他还是低估了十世生死图的恐怖。每一世的经历都是如此真实,试图从个个方面击溃他。

    第一世,承景出生于修真世家,可却是一个毫无灵根的废人,他受尽欺辱奋发图强,给自己的弟弟做书童才混入修真门派,拜声名显赫的鹤轩为师。他勤勤恳恳埋头修炼,用了七十年终于打通经脉成功筑基。

    他的坚持打动了鹤轩,鹤轩赠与他无上绝学《空冥决》。承景依靠此法平步青云,七百年登顶合体,成为鹤轩最出色的弟子。然而,鹤轩却是早与他的弟弟暗通沟渠,在他修炼的空冥决中设下几处陷阱害他走火入魔,更是生生将他做为药引,助自己的情人练功。

    承景从不轻信他人,可却是第一次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他苟且偷生一百年,终于机缘偶得报仇雪恨。可其中苦痛滋味,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要活下去找云容,他恐怕早就熬过不去了。

    第三世,他游遍十八地狱,受那拔舌火烧之刑,他痛得似乎麻木。待到了第十三层地狱受血池之苦,承景觉得他终于要熬不住了,他似乎要死了,或许他已经死了。可无论如何,他一定还要再见云容一面,哪怕只是把这份心情带给他也是好的。

    或许是苍天有眼,承景的灵力竟一瞬间突破了十世生死图的结界,传给了远在魔宗的云容。那是进入生死图后承景第一次探知到外面的世界,那种真实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遭遇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象。

    他要活下去,他已经和云容结为道侣,怎么能死在这里弃他不顾?

    不过一念之间,承景便收回灵力,以*凡胎之躯爬出血池,带领着地狱中的怨魂们一路杀上第一地狱,打到了阎王殿。

    十世生死图中每一世的磨难都各不相同,或是跌落神坛被人万般唾弃,或是被亲友手足背叛亡命天涯。但不管哪一世。可不管多痛苦,他都凭借着仅存的意念活了下来。

    他甚至已经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他甚至快记不清云容的音容相貌,可那种每天都告诉自己要活下去的信念却从未消失。

    可到了第十世,一切似乎都变了,就连承景也不得佩服起周焕制出的十世生死图来。因为在经历过前九世的痛苦折磨后,第十世却正是生死图之外的这一世。

    它似乎是探取了承景的记忆,将他所经历过的这一世原原本本地重现出来,可承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一点改变。

    他必须要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行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扮成谢赐的云容面前发脾气,看着云容一次又一次黯淡的眸子,承景忽然发现,原来云容的演技也如此拙劣。

    他纠结于自己对他的感情有没有比对“云尊主”的恨多,他想尽量和自己保持距离以便日后脱身,可又克制不住地害怕自己远离。

    他喜欢照顾承景,喜欢伪装成无所不能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

    承景觉得自己第一次把云容看得这么透彻,他那不想为爱牺牲太多的理智,和总是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破戒的感性。云容也不过是个会为爱困扰的普通人,一个想放手却又放不下的情痴。

    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承景回过神来。云容正担忧地看着他,那双潋滟的眸子似乎能溢出水来,“你怎么了?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想你再去回忆那段日子。”

    云容明明想知道,他明明很不放心,可因为太怕自己会受苦,便硬是忍了下来。

    承景轻笑一声,紧紧地攥住云容的手指,“没有,我只是想着我还有你,便回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云容的心头一阵酸涩,他慢慢垂下头,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新/鲜/中文/网

    承景忽然起身抱住他,将他的头按在胸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我已经结为道侣,你不必每次都忍着怕在我面前失态。”

    云容似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环住承景的腰,埋着头肩膀轻轻地颤抖起来。

    他看得出承景飞一般的进步,无论是心境、修为,此时的承景恐怕都已站在了修真大陆的顶峰。可他真的好心疼,若不是吃了太多的苦,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可在他生死关头的时候,自己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而致使这一切发生的,还恰恰就是自己。

    若不是他犹豫不决,不敢相信承景对他的感情,闹出那么多乌龙事件,怎么会让两人的感情产生间隙,越行越远?

    承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许久,慢慢地蹲下身凝视着他。他的手一寸寸抚过云容的脸,描摹着他的五官,然后按住那双红润诱人的唇。

    承景目光一暗,声音带着些沙哑,“在生死图中,我一直很怕自己会忘了你。他只记得你很美,很温柔,就像天边的云。所以每次我想你的时候,就看着天上的云,告诉自己你还在等我回来。”

    云容抓住他的手,轻声道,“现在,我在。”

    “是,”承景应了一声,目光仿佛带着一团火,他凑到云容的耳边低声道,“我恨不得把你藏进我的身体里,把每一根骨头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再也不跟你分开,再也不让你逃走,你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我的。”

    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烧红了云容的耳朵,那陌生却又如此当然的语气,让云容的心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云容的喉头上下动了动,目光幽暗地望进承景的眼中,似陷入一片静谧的大海。

    “你可以,试一试。”他轻声道。

    承景眸子一沉,一把抱起云容,朝床榻走去。

    ☆、第71章 大限将至

    夜已深,火凤的道侣庆典上灵兽们喝得烂醉如泥。这一夜,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欢乐的气氛中,却没有人注意到,四季如春的落雪崖早已银装素裹。

    承景理着云容的发,云容比他进入十世生死图前憔悴了不少,承景知他这些年过于操劳,可恐怕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是不是还不能修行?”

    云容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轻轻地蹭到承景怀中。承景想再说什么,却也不忍心了。

    他也知云容的修为没那么简单恢复,否则上辈子他又怎会孤注一掷吃下弑神丹?可已经重来一次,承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云容出事了,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

    云容在承景的怀中腻了一会,才低声道,“我能用仙途抵押逆天改命,已是天帝格外开恩,即便真阳寿已尽,我也毫无怨言。”

    承景拧起眉,突然抓住他的手,“天道若真眷顾你这个身负慧根的魔龙子嗣,又何必这样几次三番地折磨你?我之所以能从十世生死图中活着回来,就是因为我从不知足。”

    云容发现承景真的不一样了,他变得刚毅果断而冷静。承景本就是一个行动派,十世生死图中的万年磨炼得他头脑更加清醒,一句话便能直击要害。

    云容摇了摇头,“我定会争取,可我并非强求之人。”

    承景并不赞同,可想到云容一路走来一直是这样不温不火的性子,可每每总能化险为夷,或许正是这种大智慧才是他一次次脱离险境的关键。这么一想,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天刚蒙蒙亮,便有人急匆匆地来敲门。

    “龙子!龙子,您在吗!”

    云容听出是玲珑的声音,连忙穿好衣服去开门,“出了什么事?”

    只是话还未说完,云容便已经猜到了。

    屋外是一片皑皑的白雪,刺骨的寒风如一道道阴冷的钩子,绿意葱葱的树林一夜之间只剩下光秃的树干。那棵本掩藏在树丛中的灵槐已经脱光了叶子,只余下一条条枯槁的树枝蜿蜒指向天际,仿似一只只从地狱伸出来的手。

    承景跟着走出来,也发现情况不对劲。落雪崖本是灵气充裕,生生不息的仙境,此时别说这宛如冰川的景象,便是漂浮着的灵气也十分不稳。

    承景平静地道,“行风出事了。”

    玲珑目光一滞,今日的承景与往日明显不同,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就像是深处上位的仙尊。

    云容急道,“快带我去!”

    玲珑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带着两人来到了行风的洞府。

    洞府前已经聚集了一群灵兽,七巧在洞口凶巴巴地阻止它们进去,她似乎也知道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凶着凶着,自己也坐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见云容来了,大家顿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龙子大人!行风大人怎么了啊?落雪崖还会不会恢复原样了?”

    一只小鸟的身子已经冻僵了,它的父母围着它低低地啜泣着。

    玲珑低声道,“龙子大人,灵兽中修为高一些的倒还好,可那些修为太低的已经有好几只冻僵了。”

    空中又开始飘下雪,怕冷的动物就像见了鬼一样,慌忙拉着自己的家人逃进了树洞中。云容看着触手即化的雪花,叹了口气,大步走进了洞府。

    行风仍旧趴在那团草垛上,背上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或许因为行风本也是人马,这里没有任何一件可以保暖的毛皮。

    行风看上去很虚弱,银色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脸色惨白,只有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师傅!”云容跪到他面前,满脸忧色。

    行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他,便虚弱地道,“你今天修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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