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光的蔷薇》chapter 9 光芒黯淡(2)

    chapter 9　光芒黯淡(2)

    夜晚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冬日即将来临的提示，正由风儿以轻吻脸颊代替。楚胜洸不知所措的蹙起了眉宇，一副无力再招架的模样：「你别玩了……」

    「我没有跟你玩。」陈语蔷冷酷严峻的板着一张脸回应，打算把视线抽离时又转回头来，打量了他几下，接着若有所思地说：「噢，不。应该是说，我从头到尾都是在玩你。」

    话音落下，她只见楚胜洸瞠目结舌的表情，然而她不予理会，在他身旁缓缓地绕了一个圈，用鬼魅且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你还记得第一次在学校见面的情形吗？『像我这种人，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了钱，我什幺都做得出来。』」

    她绕到白色餐桌前，瞥了一眼已冷却的晚餐，抬起眸子来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她弯起嘴角，露出个毫不在意的笑容，嗤笑一声。

    「而我正如你所说。现在我收了你妈的钱，也进了培训班……噢对了！借你的报名费我很快会还给你的，我相信接下来我一定会迅速的红起来。这也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炒作的机会。」

    她感到掌心的疼痛愈加的强烈，指甲已几乎快陷入皮肉里，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遍了，想必此时她在楚胜洸心中已形象全毁，而她此刻，只想快快地逃离他的身边……

    楚胜洸还是执意挽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对于眼前这一个不久以前，还单纯得像天使的女孩子，居然会在今日说出做出如魔鬼一般的行径，他不愿意相信，并且深深的渴望这只是梦境；但是风儿却一再调皮的提醒他面对现况。「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我妈逼你的，我……」

    陈语蔷提高声浪，再次的打断了他的话：「想说的我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她一副无奈的耸肩，「我想我还是无法跟楚先生愉快我并进晚餐了，也很抱歉今晚造成你的不快。我想没什幺事的话，我还是先离开了；而且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繫为妙。」

    语毕，她扬起一个再客套不过的笑，便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然而手腕却在此时传来一股灼热，她听见他极度嘶哑的声音：「陈语蔷，我们玩个游戏怎幺样？」

    她不明所以的回过身来，没有急着拨开他的手，只是摆出个违背良心的不耐烦神情：「哦？什幺游戏？」

    此时楚胜洸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幺约你来这幺吗？」接着没有等她回应，便转过身子去，指了指后方的丘比特神像。

    「这个公园有个传说……传说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人，同时触碰丘比特神像，便会响起爱的乐曲。」语毕，他拉着她的手往神像的方向走去。

    陈语蔷慌张的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吼着：「你要做什幺！放开我──」当楚胜洸的视线马上要转移到被她甩开的那只手时，她下意识的把手缩到背后。

    而这个动作，在楚胜洸眼中，看来是个戒备的动作；他没有再强迫牵着她的手，也似乎没有发现她手心的秘密，只是淡定的说了一句：「我们去试试吧。」

    「不试。」陈语蔷有点心虚的别过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然而还是从他的声线中听到了一抹仅余的坚定：「为什幺？是不是你怕你的心被我知道？是不是你也喜欢我？」

    然而此时她却要卑鄙的，剥取他对自己仅有的一丝希冀……

    她狠狠地抬起眸子来注视着他，意图把此生所有的怨恨都发洩在他身上似的，她瞪得很努力，连眼珠子都开始充血了，在这个时候，她决绝的搁下一句：「不，我讨厌你。」然后撇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夜晚公园里的街头显得有些落寞，几乎黯淡下来的灯光就宛如燃烧殆尽的最后一根烟火，餐桌上的心型蜡蠋已把生命燃烧的不成形状，喷水池里如宝石一般的石子像失了颜色……

    一切都恍若成了黑白，没了温度，一切又回复孤寂，恢复沉静，公园里再没有一对男女相互争吵的声音，所有的情节落幕以后，只剩下仍伫在餐桌前等候的少年，以及他脑海里，对于她最后的记忆……那一个憎恨的神情。

    楚胜洸失魂落魄的回到楚宅，从门外看去，仍见屋子里亮着灯光，橙黄色的光线本该是具有治癒人心的能力，只是此际他只感到一抹冷冰。

    鼻息里飘来一阵阵饭菜的味道，香味四溢，应是拥有温暖的气息，但他只感一阵厌烦的心情……

    带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前，想要拧动钥匙时他却顿了顿，俊逸的脸上，却伴随着不能放鬆的眉宇。他稍微叹了一口气，落落寡欢的把门开启。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楚母穿着碎花围裙从厨房中快步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碟热腾腾的菜餚，脸上漾起了一抹媲美的笑，声线柔和的道：「你回来啦？」接着愉悦的往餐桌的方向步去。

    楚胜洸不发一语，默默换好了居家鞋，便往屋子里走去。

    他来到饭厅，淡淡的瞥了一眼桌上琳瑯满目的菜餚，微微蹙起眉宇，接着打算撇过身去，只是转过身后，却直直撞上了仍然忙着把菜端进来的母亲。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楚母把最后一道菜安放在桌面，接着忙乎着摆放餐具，口头上一面说道：「听公司的人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一定忙了一整天，没好好吃饭吧？来，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楚胜洸不慌不忙的打断了她的话，面容淡然：「抱歉，我吃过了。」话音刚落，楚母那双正在摆碗筷的手便在空中顿了一顿，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惶的色彩，然而很快又被她的笑给掩盖过去。

    她朝楚胜洸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仿佛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只连忙挥手说：「傻孩子，没关係。」然后又转过身去，从陶瓷砂锅中盛了一碗热汤，「来，喝口汤吧，胜洸。」

    只是楚胜洸完全没有接受她一番心意的意思，他紧锁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瞥着已送到自己面前的那碗热汤，汤中冒出的热腾蒸汽充斥在二人的面前，像要混乱思绪的一团浓烟，只是楚胜洸知道，他很清醒。

    清醒得可以完全识破，这眼前的怪异景像。

    他淡定自若的接过那碗汤，却没有把它嚥到肚子里，反而把它放置桌面上。当楚母一脸诧异的问道：「怎幺了吗？是不是哪里不合胃口？」

    他冷冷笑着回应：「以前不是懒得管我的死活吗？怎幺现在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声线中，尽是讽刺。

    「你在说什幺……我是你妈，我关心你是正常的啊……」

    这一句话，让楚母乱了马脚，她讷讷地回应了一句，接着步上前去挽住楚胜洸的手臀：「你今天是怎幺了？你以前都不会这幺跟妈说话的，今天怎幺这幺反常？是不是工作上有什幺不顺心……」

    「反常的是你！」楚胜洸狠狠的转过身，直直盯着母亲，脸上尽是一抹痛苦的神情：「我今天之所以会得到你如此的关爱，全是因为有一个女生，用自己的幸福作为代价，跟你交换，对不对？」

    像是一语中的！闻言，楚母如被电击似的怔愣在原地，嘴巴开开合合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也难怪，在她的记忆里，儿子虽然叛逆，常惹事生非，但却从不会兇她半句，从不会反抗她的指令，只是如今……

    如今好像不同了。

    「如果今天不是她提出这种条件，你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我……对不对？」他嘶哑的吐出一句，眼中尽是受伤的神色，眸子里宛如有些细碎的钻石在闪烁……

    楚母死死的立在了原地，缄默着。以她的性子，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我累了。」良久，楚胜洸哽咽的抛下一句，接着从母亲的身边直直走过，拖着一副沉重无比的躯体，往二楼卧室的方向走去。

    楚母依旧愣在原地，良久都不发一语，只是嘴唇已被她咬得泛白，她的身影在偌大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孤寂，一副悲伤的疼痛在脸上表露无遗。

    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她转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去，却在虚掩的门中，听见儿子脆弱的抽噎声音……

    心头忽然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她缓缓的放下了本想打开门的一双手，落寞的转了身，脚步沉重，只是身心已无力……

    关上大门的那一剎，昂首瞥着那稀疏的星星，她那露出些许憔悴的容颜上，只有满满的遗憾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