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光的蔷薇》chapter 5 吃不到的蔷薇是酸的!(5)

    chapter 5 吃不到的蔷薇是酸的！(5)

    到达陈语蔷老家的时候，已值下午时左右，烈日正当空。他们终于从一条山路中走到村里头。

    又走了一段路，脚步愈靠近前方的小木屋，眼前的佝偻身影也愈渐清晰。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执着一根拐杖，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伫在门前，似乎等候了一段时间。

    陈语蔷见到那个老人，很快便狂奔了过去，扑入老人的怀里，亲暱地唤了一声：「奶奶！」

    楚胜洸缓缓来到老人面前，对她点头示好。而老人也还以他一个微笑，不忘溺爱地拍着陈语蔷的背，一句一句地安抚着她：「蔷蔷乖，不哭啊……」

    一阵子过后，陈语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依依不捨的从老人的怀中抽出身子，擦了擦眼泪，「这是我在电话里跟您提过的楚胜洸。」

    「你好呀小帅哥。」奶奶掏出老花眼镜来，仔细打量起他的模样，让楚胜洸有点尴尬了。这时皮小孩语塞起来，「那个……请问我要怎幺称呼您？」

    「叫奶奶就好啦，来，外头热，到里面去吃西瓜，还有风扇可以吹。」奶奶笑呵呵地应了一句，友好地牵起二人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刚进屋子没多久，过动儿陈语蔷从小窗子看见外头奶奶种的野菜都可以收成了，便拿着一个小铁铲，往外头跑去，兴奋地说晚上要把野菜煮了吃。

    此时屋里只剩下奶奶与楚胜洸二人。

    「地方有点简陋，你别介意啊。」奶奶坐在一张木椅子上，秀出她的鱼尾纹。

    「不会。」楚胜洸浅浅地扬起嘴角。这时奶奶递给他一块西瓜，「吃西瓜呀，很冰很好吃的。」他礼貌地双手接过，回了一句：「您也吃吧。」

    「不了，冰的我吃了牙疼。」奶奶挥挥手拒绝，接着接着身旁的一个小冷箱，「这个冰箱啊，是我们家蔷蔷去年打工买的咧，是不是很冰啊？」奶奶骄傲地竖起大姆指。

    楚胜洸点了点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但奶奶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尴尬，又往下接话，「这个丫头啊，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但胜在很懂事，知道我老婆子眼晴不太好，总是说：『奶奶我以后去了城里，一定做个明星，让你每天都在电视上看到我！』可孝顺了。」

    闻言，心中微微一颤。楚胜洸这才恍然大悟，陈语蔷死也要进培训班的原因。

    「蔷蔷在学校没被人欺负吧？」半晌，奶奶又开口，「我们家环境不好，她常常被人笑话，以前每天都哭着跑回家，委屈了就在我怀里哭，躲在角落里头唱歌呀，唱着唱着就开心了。」忽然，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她老是在电话里跟我说现在学校里的人都对她好好，她也吃得好睡得好。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的，可就是不会撒谎，我都知道……她都是骗我的。」奶奶抽了抽鼻子，「让你见笑啦。」握起楚胜洸的手。

    他摇摇头，「没有的事。」

    奶奶扬起一抹笑，脸上布的摺子让她看起来十分慈和；她稍微抬高头张望了一下外头正在挖野菜的陈语蔷，确认她的视线并没有往屋子里挪移后，她有些语重心长的朝楚胜洸说出一番话。

    「小伙子你知道吗？你是我们家蔷蔷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语毕，楚胜洸只见奶奶的眼眶泛起一丝的薄雾，他没有打断她老人家的话，只是默默摇头。

    「我们家里穷，蔷蔷她出身不好，常常被人笑是野孩子，成天都是好好的出去，一身伤的回来……所以她很难放下戒心去信任别人……但是她今天带你回来了，那幺就说明她心里的那道坎也稍微被她放下了一些……」

    奶奶含着泪笑着：「有时候啊，这个孩子很让人心疼，总是什幺都自己揽上身……倔强的很，却不为自己而活，连追求的梦想都是为了我这副老骨头……说来也好笑了，明明她啊自己眼睛也不好，晚上也看不见，但还是说出那种要强的话。有的时候啊，我真的希望她可以为自己多想一些……不用那幺的拼命，不用太亮眼，只要开心、快乐……」

    听到这里，楚胜洸心中充满了许多複杂的情愫，从奶奶的口中，他得知了一些陈语蔷从来都不会开口对自己提及的事，然而这些事，也伴随着一些疑惑。

    他眨了眨眼睛，有点难开口的问：「那个……奶奶，为什幺陈语蔷会被人唤作野孩子？」

    奶奶微微摇头，似乎有什幺难言之隐不想开口。然而她眼中的光芒是布满担忧的；不时可以从外头传来陈语蔷冒失把自己弄伤的小声哀鸣，这时奶奶也总不安心的站起身来看看……

    那种担忧自己的孩子受伤的眼神，在很久很久以前，楚胜洸自己似乎也曾在母亲身上见过。

    一股热流剎时涌上心田，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楚胜洸投予奶奶一个坚定的眼神，「奶奶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她的……」

    闻言，奶奶开心地笑了，几颗金色的牙齿在阳光透射中格外显着。

    挖了野菜半天，陈语蔷终于在黄昏时刻回到屋子里，满额大汗地坐下来，却一脸满足。

    奶奶执意要煮一顿晚饭给他们吃，让他们两个坐在桌子前侯着。

    这时陈语蔷小声地在楚胜洸耳边叮咛：「我奶奶眼睛不好，年纪又大了，没什幺味觉，等一下可能会把糖跟盐搅混，你凑合点吃……」本以为楚胜洸会诸多意见，却没想到他居然乖乖地点下头来。

    晚餐气氛意外地和谐，没有平日二人的拌嘴或吵架情况的出现。而离奇的是，陈语蔷发现姓楚的这一天都有些不太对劲，居然对着桌面上的粗茶淡饭红了眼眶。

    晚饭过后，奶奶早早已就寝了，他们二人便出去溜达了一会儿。走在河堤，陈语蔷一步一惊心地用手电筒照着明，楚胜洸走在前头自言自语起来，「我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那幺平静的饭了。」

    闻言，陈语蔷微微一愣，才想起他与他母亲平日见面就总是吵架。那也难怪他会被一餐家常便饭给感动……

    「不过话说回来，你眼晴那幺不好，原来是遗传的？」他走上河堤边缘玩着独木桥，漫不经心地道。

    倏地，身后却没有了回应。微热的夜风拂上脸来，鼻息的空气却仿佛在那一剎那冻结……

    「陈语蔷？」他有点紧张地回过身去，唤了正发着呆的陈语蔷一声。

    「不是的……」忽然，她苦苦地笑着，双眸在黑暗里闪烁，「我跟奶奶……没有血缘关係……」

    世界，恍若永远地静止了在这一个瞬间──

    「奶奶说，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丢在了村口，是她把我从村口捡回来的……她一个人独力养大我，所以我很想尽我的全力，我她有生之年报答她。」她伫在原地喃喃自语，声线开始不稳定。

    一股酸涩感充斥在空气里……

    「我们家里穷，蔷蔷她出身不好，常常被人笑是野孩子，成天都是好好的出去，一身伤的回来……所以她很难放下戒心去信任别人……」

    心里陡然一股情愫涌上，脚步不受控制地移动着，似乎是夜里的精灵在他的身后调皮地推了他一把。

    楚胜洸朝她走去，拉起她的手，行为举止不止让她惊慌，连自己也讶异起来。

    「干什幺？」她倒吸了一口气，出于自然地缩回手，可又被他拉了回去。

    他的嘴巴一开一合的，想说什幺，却又不知该说什幺。良久，他别过脸去回应，「怕你太瞎摔了个狗吃屎……」徐徐拉着她往前走去。

    此时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心中的情愫庞杂，而耳根子，则慢慢被红色藤蔓缠绕……

    为求自己不会因为心脏病发而死在这荒山野岭，他抬头吸了一口气，却无意瞥见天际上零零星星的光点。

    少停，一阵阵的絮语声在耳畔响起──

    「陈语蔷，你眼睛瞎的程度还好吧？」

    「……怎幺，你又想嘲笑我？」

    「才不是。只是想让你看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好美……」

    她随即抬首，瞥见如碎金般耀眼的天空，不禁讚叹起来。

    「嗯，很美……」

    纺织娘的呜声在耳边愈渐响亮，二人手心中的灼热感与那跳动的心房，如同燃起了夜里的点点微光。

    收到公司的紧急通告召唤，他们二人在第二天便急忙折返到城里。二人坐在大巴上与车外的奶奶挥手道别，车子发动后，回头望去，奶奶依然伫在示地目送。短暂的相聚让陈语蔷依依不捨。

    至到看不见奶奶的身影，陈语蔷才把头退回车里。楚胜洸细心地伸出手来护着她的脑袋，以免她撞到车窗，而她一重新坐下便止不住的哭泣。

    心如同被千万条线缠绕，看着她泪如雨下，他却不知所措，不晓得该说什幺，该做什幺。或许有那幺一秒钟，他举起了手，打算抚摸她的头髮，安慰着他，最后却还是胆怯地打消了念头。

    没过几日，楚胜洸突然收到了奶奶的电话。

    「奶奶你找蔷蔷吗？她在院子里打扫，我去叫她来接……」楚胜洸迈出步来打算往外走，奶奶却在电话中阻止了他，「不用啦，我是找你的。」

    闻言，楚胜洸疑惑。

    「她一直在打工，也没什幺机会出去玩，我年纪大啦，不能陪她跑跑跳跳。我这次打来就想提个简单的要求，希望你有空的时侯，可以带蔷蔷去个游乐场，看个电影……」奶奶诚恳的请求，语气温和得让人难以抗拒。

    楚胜洸淡然一笑，应了一声，「没问题，奶奶你放心。」接着挂了电话，把目光转向在院子里的陈语蔷。

    她漫不经心的扫着地上的落叶，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长，橙色的太阳光线映着她的侧脸……

    他早就在心中想好要说的对白，「嘿，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迈开步伐，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她同时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如花朵般盛开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个笑容，却让他略显不安。心中莫名地一乱，他下意识地掏出长备在口袋中的蓝色海星，凑近耳朵。

    「于谨晨吗？看电影？好、好啊。」深知窥听这件事甚为不妥，可是，如今望见她脸上的那一抹绯红，怎幺心里就只有憋闷？

    楚胜洸乾笑了两声，望着天际呢喃：「嘿，祢不是在耍我吧？」

    一阵酸溜溜的感觉袭上心田，凝视着她欢喜雀跃的脸，他却没有任何的愉悦可言，只觉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浑身都不对劲了！